文 / 云上元宝

第229章 跟着师父学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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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胡太太一出大门,便被放在亭门洞的一口红漆大木箱吓得缩了回来。

    听见胡太太尖叫的声音,焦老丈一蹦子跳出门来看。人老瞌睡少,他天还没亮早就起来了。无事可做,就自个儿在仓房里东挪挪西挪挪,呲呲啦啦整理着昨日各路人马给咱刺史大人送来补身子的好东西。

    焦老丈这才想起半夜的响动,原来是有人来过。乍一看,这红漆木箱就像一口小棺材。再看着德化坊丈二高的围墙,晚间大门都是上锁的,这大箱子究竟是怎么被弄进来的?焦老丈敏锐地意识到昨晚来了高手。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确保里边没有暗器,这才叫孟妹儿(胡太太小时候在娘家时长辈们都这么唤她)过来查看。

    真是奇了怪了,这大木箱子满满当当装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精美食物。其中有几样胡太太还认得,那是小时候阿爷从官府里带回来分给他们吃的糕点,据说是皇上赏赐给大臣们的贡品。

    是谁深更半夜将这么大一口箱子放在了这里?这人扛着个大箱子飞檐走壁武功得有多厉害?莫非这箱子里的美食也被下了毒?

    老管家焦二正对着这一箱子美味发呆,胡太太在门里边发现了一个纸条。说是纸条,实际上是用墨将字写在了一块干羊皮上,显得很粗糙。

    她忙将羊皮纸条拿去让胡刺史去看,刺史大人一瞅干羊皮上的墨字,激动得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他完全不像是个病人,兴奋地告诉太太:

    “昨夜宇文大人的人来过,说奉大人之命给本官送来了一箱御赐的补品!”

    胡太太也十分高兴,她帮焦老丈将箱子抬了进来。好沉啊,她不敢相信有人能将这么重一口箱子从坊墙上驾进来。看来宇文大人手下卧虎藏龙,好生了得!

    原来是胡刺史兢兢业业积劳成疾的谣言从工部传到了御史台,宇文云大人虽知道这是利好消息,但是他又生怕此消息一旦传到圣上的宫里,就会被政敌张阅、李林甫等人利用,因此他利用自己无所不在的影响力,暂时将此消息封锁。同时他还派人星夜兼程送来这么一箱子御用美食,来慰劳胡刺史,顺便给他捎个信。

    ……

    兰州城池营建已经开工快两个月了,但由于河水渗漏,夯基工程施工方案临时调整,材料准备不足,施工进度举步维艰。

    春季已经结束,夏季来临,从乡里征调的三千多名役夫服役时日快到期限,可工程进度却严重滞后。祁森大人急得心中燃起了火,如果在这样下去,恐怕朝廷会问他的罪的。

    和大人领着人马远赴剑南砍伐筑堤的青竹出去已经一月了吧,可至今还没回来,真令人担心。祁森大人天天派人到上顶眺望,结果总是看不到长长的牛车队伍载着青竹的影子。

    这几日东南两面的城墙地基已经进入到了夯筑阶段,西面水漫过的壕沟里清淤工作也在紧张有序地推进。

    还记得前些日子,在夯筑墙基的灰土配比问题上,江涛同师父“土行孙”发生了分歧。师父“土行孙”认为应严格按照四六比的现行标准去做,可是徒弟江涛却提出,壕沟进水了,灰土比应该加大到三七比甚至略超一点。

    为此,师徒二人做了个实验,结果让师父“土行孙”心服口服。自此,“土行孙”孙本方对这位徒弟刮目相看,每遇到难题都会同他商讨论证。

    最终的施工方案是西墙墙基夯筑用三七灰土,东南两边则按照四六的标准搅拌。方案已定,立即行动。祁森大人将三千劳力一分为三,各负责东南西一面墙基的灰土回填夯实任务,当然西边靠近黄河的一段墙基,还需要先打几里的柏木桩

    东南两组每一组又有不同的分工。三百三十三人负责加工灰土;三百三十三人负责肩挑背篓背或者二人用竹笼抬着运送灰土;剩下的三百三十三人,则要持续在壕沟里夯实灰土。

    初夏的太阳已经越来越红,工地上的气氛亦如艳阳般热烈起来。劳力们甩开膀子,挥动铁锹,高举铁镐,铆足了干劲,因为他们憋闷了很久。这阵子光着膀子汗流浃背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虽累却过瘾。

    拉车的犍牛们也都哞哞直叫唤,不需要赶车人扬鞭,它们尾巴一甩,四蹄奋起,将车子拉得格吱吱叫。

    江涛虽然早就了解一些早先土作夯筑的常识,可是面对这么浩大的夯筑场面,还是平生头一遭。今日跟着两位师父进行技术指导与监工,他更是学到了不少书本上永远也学不到的东西。

    江涛对两位师父钦佩有加,他为自己能够亲眼目睹、亲身参与大唐城池的营建而感到满足与自豪。江涛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他的心底,考取功名固然让人向往,但是做个工匠又何尝不能实现一个人的价值呢?

    水泼在生石灰上发出一片滋滋滋的声音,就像夏季高大的梧桐树里传来的蝉鸣。江涛想学更多的本领,营建更大的城池。在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雄伟的宫殿、幽深的园囿与巨龙般的浮桥。

    师父孙本方过来了。风吹日晒,他的脸更黑了。

    “土行孙”给三位徒弟千叮咛万嘱咐,说城墙能否夯筑扎实,能否经得起地震或水浸,能否屹立千年不倒,灰土的干湿配比事关成败,可千万马虎不得!

    “土行孙”严把灰土关,,领着江涛、石大山与石小玉三位徒弟高举右拳对天起誓。这还不够,他还要你白纸黑字立下军令状,保证自己负责监工的一段灰土质量万无一失。

    江涛没有想到这水洇过的石灰与黄红两色土都必须用筛子提掉疙瘩,留下非常精细的粉末,再按四六或者三七的比重和匀。

    “土行孙”每到一处,都要抓起一把灰土,使劲攥一把,看看其粘结程度。平时不怎么严苛的他突然变得像个苛刻的暴君,他同虎校尉的领队们定下了一条铁的规矩,那就是谁负责的灰土配比或者干湿度出了差错,就得挨鞭子。

    这样一来,虽然有不少人在诅咒着孙大人,但是手里的灰土质量是有保障的。这才刚刚开工一刻,就有几人挨了鞭子。

    打黑牛惊黄牛,劳力们干活来操心多了。“土行孙”将一把灰土抓在手里用力一攥,狠狠摔到地上,土疙瘩竟没有被摔碎。他说这灰土要是被夯瓷实,等到水分自然干了,结成一个整体,比铁块还要牢。

    在夯筑灰土的技术上,江涛从师父祁森这里学到了他的看家本领——“廿四谢土作法”。

    这第一步神操作就已经让人震撼不已。二十四个大力士各自手里牢牢攥着粗绳索,中间拴着一块“座山雕”(二十四人大硪,一块平地的大石头,重量足足有两百八十斤)。在领头的人的号令声中,时而被悬空拽起,时而旋转着狠狠砸到地上。\0

    随着“座山雕”落地的那一刻,一声“轰隆”巨响,江涛觉得大地都在颤抖。

    这轰落隆的打夯声,宣布着兰州城营建已经步入正轨。工地上的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兰州新州城的美好蓝图。

    接下来就到了铺灰土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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