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带领着手下十多号人马,押运着十车苜蓿草料,浩浩荡荡来到五泉马场营地。

    他一跳下乌骓马,就抓了一把干苜蓿,朝着两匹撒马尔罕马所在的草地走去。

    深秋时节,午后的阳光已经失去了威力。马群挑着秋阳下蕃青的草芽填饱了肚子,三三两两悠闲地溜达。

    撒马尔罕马远远地抬头望了望孔武,继续甩着马尾巴,用嘴唇摩挲着草地,从中觅着草芽儿,一根一根拔下来解馋。

    孔武也停下了脚步,他轻声吹了一声口哨。两匹撒马尔罕马同时抬头张望,一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另一匹则缓慢地抬起蹄子,超孔武这边靠近。

    孔武又朝前慢慢走了几步,再停下来。就这样,人和马的距离越来越近。

    马仔细打量着人,人也在揣摩着马的心思。\0

    孔武嘴里轻声说这些什么,马儿的耳朵一抖一抖,仿佛在判断着眼前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孔武缓缓伸出手臂,将一把苜蓿伸向距离没几步的马,就像是抛出了橄榄枝。

    马儿终于相信了这个人,也许是它想起了昨日的他,对他有了好感。

    就在这时,另外一匹撒马尔罕马奋蹄撒起欢来,好像在提醒同伴,那人不怀好意一般。即将靠近孔武的撒马尔罕马立即调转身子,朝着它的同伴跑去撒欢了。

    孔武眼看着两件胭脂色的宝物渐行渐远,遗憾地叹息一声,退回到了营地。他将手里的苜蓿递给坐骑乌骓,乌骓尝到了别有风味的干草,嚼得很起劲。

    傍晚时分,马群在小溪边举行了它们独特的晚祷仪式,回到了马厩。

    孔武想,要想驯服这两匹烈马中的一匹,就先得取得另一匹马的信任。他决定向两匹马同时递出橄榄枝。

    夜深了,西风起,冷风嗖嗖地吹起来。远处传开了“哞哞”声,江涛和马大人押运的八大车苜蓿草也运抵营地,这会子正忙着卸货呢。

    折腾了一整天,大家都疲惫不堪,肚子饿得咕咕叫。老二和小西子主动充当起了炊事班的角色,烧火煮面饼,让大家先填饱肚子再说。

    要变天了,也许过不了几日,草地上就会染上一层雪白的寒霜。有了这些苜蓿,还有先前准备的干草料,燃眉之急总算已解,马大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喜色。

    马大人将郑老二和他的相好小西子安排在了马场工作,郑老二负责给马儿添夜草,小西子负责到马场公厨帮厨。包吃包住,二人每月还能领到三五百个铜子。

    夜深人静,西北风肆虐在这空旷的原野之上,发出吓人的怪叫。郑老二背着背篼,挨个儿给马厩食槽里添夜草。忽然,他看见一个人影,心头一颤。

    “谁?”

    “嘘——,别怕,是我。”

    郑老二虚惊一场,原来是孔大人!

    “兄弟,那两匹撒马尔罕马的草料由我来负责添吧。”

    说着,他背起背篼,装满了刚拉回来的苜蓿草,朝着专门给几匹宝马建的高级马厩走去。用大铁链拴在高级马厩门旁的两只粗嗓门蕃犬,刚要狂吠着扑过来,就立即被马倌喝住了。

    三匹汗血宝马早已被人驯服,温顺地等着添草。两匹撒马尔罕中的一匹,也早已认识了眼前这位壮汉,神情自若;可另一匹马还提防着眼前的孔武。

    孔武一边对他们说着情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抓着苜蓿草递到他们的嘴唇边,耐心等待着他们来品尝。

    瞧着几匹马都来吃了,听着它们咀嚼草料发出的美妙音乐,嗅着这淡淡的草香,那匹生性多疑的撒马尔罕骏马也没有禁得住诱惑,试探着挪动步子,将嘴唇凑了过来,叼了两根苜蓿到旁边嚼去了。

    别看孔武平时是个急性子,这回他却非常有耐心。那匹撒马尔罕马最终对他放松了警惕,将头伸了过来,眼睛里闪过一缕信任的光芒。孔武不急不躁,一根一根耐心地给它呈上风味美食,等待着最佳时机。

    奇迹发生了,当他这一次慢慢伸手去抚摸它的脸颊时,它没有躲避。孔武继续说着些鼓励的话,将苜蓿草料均匀地倒在了食槽里,用手抚摸了这里每一匹马的脸颊,和它们道了晚安。

    第二天一早,风停了,空气中多了些寒意。东方的天边霞光万丈,马群们兴奋地向草地远方走去。

    孔武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悠扬悦耳。两匹撒马尔罕马立刻停住了脚步,昂首观望。它们看到了不远处的孔武,竟然回头走了过来。

    孔武一边说着些马儿喜欢听的话语,一边缓步迎了上去。他摸了摸它们的脸颊,它们的眼神里多了些顺从,少了些警惕。他又将手慢慢挪到了它们的颈子上,轻轻抚摸着,最后到了脊背,都没有反抗。其中一匹马还争着将颈子伸了过来,让孔武按摩。

    人和马的信任进一步强化。孔武想要趁着机会一跃而上,骑上这宝马良驹,真正驯服它,纵情驰骋在这原野之上。可他还是忍了一忍,暂时放弃了。因为时机还未完全成熟,贸然的行动或许会让前功尽弃。他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了它们。

    士卒们早想着回到屯田营地去了,可孔校尉英雄恋宝马,舍不得离开。再说马大人的难题解决了,他也不在乎这一帮子人多留几日。

    江涛告诉马大人,若是早上两个月收来鲜嫩的苜蓿草,趁着天气热,自己掌握的一种叫什么“饲料发酵技术”就能配上用场。马大人对此非常感兴趣,说明年一定要请刚大人来做。

    午后,天气暖和了不少,马儿们在草地上自由自在地散起步来。孔武手里拿着准备好的笼统和缰绳,又一次用口哨招来了两匹撒马尔罕宝马。这次,他下决心要一举驯服其中的一匹撒马尔罕马。

    他用笼统的熟牛皮绳子为他们挠痒痒,很有耐心地伺候着它们,直到它们完全放松警惕。他慢慢地将笼统套到一匹撒马尔罕马的头上,拴上缰绳,一手紧握缰绳,一手继续抚摸着它。

    突然,孔武腾空一跃,跨上马背。

    两匹马同时受惊,嘶鸣一声尥起蹶子兜着圈子狂奔乱跳。孔武胯下良驹前蹄腾空而起,想要将背上的这个壮汉扔到地上。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孔武一手牢牢抓住马鬃,一手控制着缰绳。他两胯夹着马背,如同一块磁铁牢牢吸引着,人和马成了一体。

    兜了几个圈子,这匹撒马尔罕马最终放弃了抖落孔武的计划。在孔武的口令指挥与动作暗示之下,他驯服地狂奔起来。另一匹伙伴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孔校尉威武!孔校尉威武!”

    在远处观看的士卒们呐喊起来,为他助威。

    江涛在心里赞叹:孔二哥真英雄也!

    二马腾跃,犹如闪电划过长空,一眨眼的工夫就出了马场营地大门,朝西绝尘而去。

    马大人心头一惊,猛地醒悟了过来,赶忙下令派人去追。

    他这不是在开玩笑?哪还能追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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