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上元宝

第九十九章 木匠的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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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有年家还真有老地主家的气派。

    大宅子看起来陈旧不堪,颓圮的泥墙,见证了它所经历的风雨岁月。但从院落的布局到每一座房子的架构,卯榫的勾连,乃至于门窗雕饰的工艺,都不难看出当年营造者别出心裁的匠心与令人惊叹的技艺。

    宅子的设计营建,看似低调,却内涵丰富。这一点,恐怕只有真正懂得传统建筑的人才能看得出来。

    大门在院子的东南角,全木结构。以四块大圆石为基座,内外四根圆柱子稳稳当当擎起整个大门上盖。门顶覆以灰色土瓦,门楣上镶嵌着木雕的“紫气东来”牌匾。

    张有年很有礼貌地将几位客人请进宅院。跨进大门,是个小院落,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两棵松树屹立在正中间的二道门两旁,显得环境优雅,简直是超凡脱俗。

    一脚跨进二大门的高门槛,江涛才看清楚这是一座“日”字型的二进院落,前窄后阔,极像是自己印象中的北京四合院。他不禁很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是大唐哪位大木作的杰作。

    不过,院子里的大青石倒是让他看着并不舒服。因为他想起了张有年为了强娶允儿将自己绑架到这儿的情形。

    坐在正屋的胡床(椅子)上,一位女仆张罗着煮起了茶。江涛眼珠子一刻也没停地上下打量着这做工考究是老宅子,马大人在一旁早已急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张有年问江涛道:

    “刚老弟,你是咱们县里大名鼎鼎的木作。你瞧瞧我这祖传的老宅子还牢靠着没?自打看了郑老大的新宅子,我就一直想着请刚老弟给我家也盖上一院子呢!”

    “这宅子,你别看它木料旧了,土墙颓坯了,可主体结构牢固无比。即使没有一堵墙,木结构也不会倒下的!我盖下的新宅子,也许还没有这老宅子牢靠哩!”

    “这宅子,可有年成咧!据阿爷说,这是我祖父亲手盖的,那是还没我呢!现在我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这房子总该有五十年了吧!”

    “这么说,张大人的祖上是木匠?”

    “唉,说来惭愧!”

    张有年一声叹息,点点头道:

    “我太爷爷是金城里有名的‘张木作’,精通大小木作,金城县的衙门、学馆,学馆里的孔庙等等,都是他带领着一帮将作营造的!可传到了我祖父一代,手艺就已经远不如前一代了。这宅子就是我祖父的手艺。”

    “这么说,张大人应该也懂木作?”

    “嗨,我懂啥木作呢?狗屁不通呐!”

    “这么重要的手艺,咋就没有传承下来哩?”

    “说来话长,那一年,祖父被征调到长安城营建宫殿,唯一的儿子——我阿爷却被强征当兵去了。不料,那天宫里发生政变,阿爷他正骑在檐头上做工,不幸乱军的流矢飞了过来,他——他摔了下来,当场就没命了,唉!”

    说到这里,张有年显得痛苦无奈到了极点。江涛赶紧表示歉意:

    “真不该让大人提起伤心之事啊!”

    张有年接着说了下来:

    “可惜呐可惜,他的手艺还没有传给后人哩s来,阿爷立了军功。朝廷要封赏,他却决意推辞,解甲归田了。张家崖一带的田产,都归阿爷所有。到现在这一代的人还把我们叫‘老地主’家哩!”

    “那张木匠的手艺就这样完全失传了吗?”

    “是的,不过祖母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书,还有一个工具匣子。这两样东西倒是传到了我手上!”

    江涛很好奇地问:

    “那本书叫啥名字呢?”

    “好像是叫《张氏木经》。”

    “噢。”\0

    江涛很想瞧一眼张家的传家宝,可他不好意思再提出这么多要求,只好作罢。

    一提起祖上,张有年一发而不可收。他接着讲道:

    “阿爷虽然是地主,但是他一点也不贪财。他走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田产、口粮都分给了几十户佃农。我这个里正的位子也是沾了他老人家的光咧!”

    张有年的这番话,让江涛对他有了好感。可是,他还是怀疑此人谋害了老岳丈。

    “阿爷,阿爷,二娘她又说我是傻帽,找不上媳妇,你咋不把她休了?”

    张有年的傻公子一进门就躺在地上撒泼,向阿爷告状。张有年很没面子,一把拽起他,“啪啪”两个耳光,将他赶了出去。江涛觉得这孩子怪可怜的。

    “张大人息怒,他还是个娃儿嘛。”

    “刚公子,你也瞧见了,我这几个娘们婆姨,整天里争风吃醋,闹得鸡犬不宁!就算是我求你啦,你要抽空给我营建一坐新宅子,好让我把她们几个骚 货给安顿开来!”

    江涛本不想答应他,一来自己没有时间去揽这些活儿,二来他怀疑张有年就是谋害老岳丈的幕后黑手,自己咋能给愁人效劳呢?

    转念一想,江涛突然改变了主意。正因为他怀疑张有年是坏人,他何不趁着在他家做工时,深入虎穴,探探究竟呢?还有一点,让他念念不忘,十分向往,那就是张有年所说的祖传宝贝——《张氏木经》。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张大人不嫌弃,你尽管吩咐便是!”

    “刚老弟真是痛快人也!来,几位尊贵的客人,吃茶吃茶!”

    马大人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他将话题转到了苜蓿上,

    “张大人,能不能领我们看看你家的苜蓿草?”

    “当然啦!”

    张有年家不愧是地主,打谷耻开阔。十多辆牛车停在那儿,还显得有点空荡荡。新晾晒的苜蓿草整整齐齐码了一长绺,上面搭着简单的木棚。干苜蓿的草香味儿扑面而来,让马大人胃口大开。人都想叫上几口,别说是马儿了。

    “好,好苜蓿!”

    马大人赞不绝口,迫不及待地同张有年商量起价钱来了:

    “张大人,这草料咋卖?”

    “往年我给佃户们的牛羊卖,不论银两,一车折合十个工。若要说兑换铜子,既然是刚老弟介绍来的,而且还是马大人,咱多不说,就一千个铜子吧!”

    “多谢张大人给在下的面子,这个价钱我看够低的了。”

    江涛赶忙致谢,转身征询马大人的意见:“马大人看呢?”

    “嗯,物美价廉,物美价廉,成交吧!”

    马大人一声令下,等了老半天的差役就熟练地装起车来。

    不一会儿,装了好八大牛车。到了装最后两车时,张有年慌忙阻止,道:

    “马大人,在下的草料,只能卖这么多了。剩余的,无论如何得留着!”

    这时,江涛也帮着张有年说话了。马大人也只好很遗憾地叫停,不过他的心里还是蛮高兴,对江涛也是满心感激。

    一次性付清了铜子,马大人眉开眼笑了。十多辆牛车,浩浩荡荡离开了张家崖,沿着苦水河滩上蜿蜒的小路,向北而去。

    经过南山岔时,江涛暂时作别了马大人,同二哥去了趟老岳丈的坟地。烧了纸,磕了头,二人默默地回到了家里。

    江涛十分歉疚地对二哥说:

    “二哥,妹夫对不起你,答应给咱买羊羔的事泡汤了呀!”

    “妹夫,你咋这么说咧?我又不会错怪你的,你也太不容易了!”

    “二哥,我听马大人说五泉马场缺人手。你如若不嫌,我给马大人说上一声,你正好可以带着西子嫂去喂马,不知咋样?”

    “那太好了,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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