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上元宝

第429章 赠人以犬,吠声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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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喝拉撒睡,柴米油盐酱醋茶,搬家方知东西多,古人所言不假。

    允儿一家虽说在德化坊这官舍住了没多长时日,但日常所用亦是应有尽有。大到桌案箱柜、毡席被褥、五谷粮食,小到锅碗瓢盆、衣裳鞋子、针线笸箩,还有江涛收拾的木匠工具,满满当当载了两牛车。

    除了这些一家人公有的生活用品,三个女人各自还有各自的重要物件。

    海棠榴花俩胡姬的物件,主要是一些跳舞时穿的衣裙鞋子,还有熏香胭脂梳子铜镜等梳洗打扮用品。海棠最心爱的是一把琵琶;榴花则高兴时打打羯鼓,烦心时吹吹筚篥胡笳,私下里收藏着好多种胡人的小乐器。

    郑允儿最怕自己的嫁妆——那件红漆木箱被弄丢,因为那里边装着刚大哥的宝书《张氏木经》,还有自己的嫁妆以及江涛从长安带来的铜镜、犀牛角梳子、刻着名字的臂钏。

    她亲眼看着别人将箱子抬到马车车厢里,并且坐上这辆马车,亲自押运她的“宝箱”去往车厂的新家。

    搬家的车队刚要出发,只见州衙里的老衙役脚步如风赶了过来。老家伙还带着俩小衙役,拦住了牛车的去路,道:

    “小娘子且慢,老朽奉胡刺史之命前来查验官舍以及车上所载之物,请您配合!”

    “真是欺人太甚!”榴花骑在枣红马背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指着老衙役叫骂。

    老衙役气得脸色发青,脑袋瓜不由自主地摇摆着,怒吼道:

    “大胆妖狐,休……休得放肆,还不留下胯下官马!”

    榴花这才记起,自己胯下的枣红马真是州衙官马。她“哼”了一声,跳下马来,一把扔掉缰绳道:

    “老狗奴,切莫满嘴喷粪,本姑娘还不媳你这驽马呢!”

    “给我搜,三辆车一辆都不能放过!”老衙役一挥手,死声噎气道。

    几个年轻力壮的差役还没动手,只听孔武大叫一声:

    “且慢!本校尉看谁敢动手!”

    他用马鞭直指他们的眼窝,大喝一声,声如打雷,吓得几个小差役畏首畏脑瑟瑟发抖。

    老衙役如同演戏的,脸上的表情也在这一刹那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笑得比哭还难看。

    “罢了,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老朽例行公事清点清点宅子里的财产即可,还请小娘子配合,一并付上灯油钱!”

    老衙役手持财产簿往朱漆木门快步走去,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差役。郑允儿将钥匙往地上一扔,反问道:

    “呸,真不要脸!我们何时添过衙门里一滴油?”

    海棠劝郑允儿:

    “姐,别理这帮子老骚胡,咱走吧!”

    海棠没了坐骑,心中甚是不快。她暗下决心,等自己赚足钱首先买上一匹拥有完全产权的宝马。暂且只好委屈委屈自己,同允儿海棠姐挤在马车车厢里。

    在孔二哥的竭诚帮助下,郑允儿这个家搬得还算利索。傍晚时分,两座毡帐里已经被收拾得仅仅有条,初步具备了居住条件。

    夕照辉煌,金光由近及远,跳跃在银带一般晶莹的河面,一直到辽远空旷而又深邃肃穆的天际。

    郑允儿立在毡帐前,一个人凝视着西天,发着呆。她的心空旷沉寂而带着辉煌灿烂的底色,恰似这西天的开示。

    “不管刚大哥活着,还是死了,我郑允儿都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她一转身进了自己的毡帐。

    毡帐四周虽然包围着厚厚的毛毡,但郑允儿却突然觉得这四壁薄如蝉翼,无遮无拦,到底同土坯墙不能比。隔着这层薄薄的“墙”,她有一种臆想或错觉:月黑天高夜,毡帐的四周,土狼的眼眸闪着犀利的亮光,时刻准备用尖刀一般锋利的牙齿将毡帐撕破一个洞,然后——

    然后她能够想到土狼撕扯自己的情形,她会被龇牙咧嘴满嘴血肉的土狼一点点撕扯,啮噬,吃个精光……

    不,为了保护小公主江月的安全,自己怎么能让狼吃掉呢!

    郑允儿像个四面受敌的勇士,睁大眼睛盯着那口大红漆木箱,担心顾虑猛然间袭来——

    这可如何是好?毡帐如此单薄,人住在里头都没有安全感,万一这口箱子被盗,岂不是同样要了她的命!

    她十分后悔听榴花的馊主意建了这华而不实的毡帐,对这胡人的住所大失所望。可悔之晚矣,毡帐已经建成了,我该怎么办呢?郑允儿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养犬!

    说来也巧,正当郑允儿走出毡帐找海棠榴花妹妹商量买犬之事时,只见孔二哥牵着一条大蕃犬走了进来。那蕃犬足有半人高,浑身黑乎乎一团,两只眼睛透着凶光,挺吓人的。

    “弟妹,我看你需要这伙计!”

    孔武嘿嘿一笑,道:

    “这里荒郊野外的,不像城里。再说你们没住过帐篷,二锅锅有些不放心,特意将营寨里的蕃犬牵过来一条,就拴在两座毡帐中间,让它看门。你尽管放心,这伙计忒灵性了!这样,夜里有个风吹草动,我那边营寨里还有一条大蕃犬自然会听得见,也好有个照应!”

    此事让郑允儿着实感动了好一阵子。

    郑允儿听孔二哥说江涛失踪的那天,凑巧失踪几月的铁匠铁牛回来了,便觉得这事蹊跷,要榴花陪着自己去打听。

    城里的铁牛打铁铺一直铁将军把门,二人只好一路打听,最后找到铁牛的老家,却听说铁牛回来孝敬他哭瞎了眼的娘亲没多久,老人家就辞世了。铁牛也不知到哪里去了。\0

    海棠与榴花不愧是胡姬,基因中自带商机。她们坚持要在车厂里开酒肆客栈,而且是大唐最最流行的毡帐客栈。

    “滨河人家客栈”,孔武投资,紧挨着车厂搭建五座毡帐,二胡姬经营,雇佣一些丫头,旅客半夜饮酒作乐,影响了别的旅客的休息,引起争斗,差点酿出人命官司!

    后来 郑允儿主张在车厂的另一边再建酒肆,名曰“橐驼部落酒肆”,海棠海棠打理客栈生意,榴花打理酒肆生意,生意越来越火爆。车厂的修车生意也越来越好,以至于人手不够,小东子招收了修车的学徒,当然优先录用家乡南山岔的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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