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一个初春的夜晚……

    某间朴实无华,年久失修的宅子中唯一亮着昏黄油灯的那间房里,老旧的木桌上用粗瓷碗盛着简单的菜饭,身穿缝缝补补又泛了白的棉衣布裙的妇人,慈爱地催促举着竹筷半晌都没有用餐的小男孩:“知新,怎么还不吃呢?唉……你这孩子,从学堂回来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在那里受了气了?”

    “娘……”若有所思地放下筷子,年龄不过七、八岁光景的小男孩看了看自家清汤寡水的菜色,又看了看母亲因操劳而过早有了皱纹的美丽容颜,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把一直郁积在胸中的不满问了出来:“娘,我们家不是当官的吗?学堂里的大伙都说,咱们家是做大官的,俸禄多得是,有钱得很呢!那为什么……我带去学堂的午饭里只有糙米和咸菜萝卜……而今天来的那个蓝家小姐却吃的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呢!?先生常说:人生在世,三流九等,处士为上,行商下品……那为啥商贾出身的蓝家,排惩阔气都要比代代为官的我们陈家高得那么多呢!?娘~~”

    “知新啊……”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面对儿子稚气无辜的瞪视,妇人略带尴尬却又无比自豪地回答道:“你说的那个蓝家可是咱们这里的首富,做的是贩运官盐的买卖,自然有钱到富可敌国。至于我们陈家……没错,我们陈家代代为官,你太爷爷官居六品,你爷爷和你爹都是四品的大员,朝廷的俸禄不是太少,之所以没有余钱是因为……你太爷爷也好,你爷爷和你爹也好,咱们陈家人,代代都是鼎鼎有名的清官啊!”

    “清官……”默默地咀嚼着这个与粗茶淡饭一样索然无味的称号,小男孩暗自咬了咬牙:“娘~~就因为我们家代代是清官,所以就必须这么穷吗?”

    “唉……”叹了口气,妇人语重心长地摸了摸儿子低垂的小脑袋:“没办法,清官清官,自然是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啦!咱们祖上勤政爱民,为官数十载从未搜刮过一滴民脂民膏,所以除了这间宅子什么也没给子孙留下来。至于你爹更是爱民如子,

    一遇上水灾荒年,朝廷的那些俸禄还不够他拿去周济赈灾用呢,家里当然剩不下什么……”

    “……”原来如此,就因为他们陈家代代是清官,所以他和娘才会落到今天吃糠咽菜的地步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服输地盯着碗中毫无油水的晚饭,一个理想渐渐在男孩稚嫩的心中缓缓成型……

    无从察觉儿子内心的动荡,妇人感慨地将仅有的菜肴大部分拨给幼龄稚子,迭声督促:“知新啊,别管学堂里的酗伴们怎么说了,你只要用功读书好好学习,将来考中个一官半职的继承咱们陈家的优良傅统就好,咱们陈家虽然穷,但是三代以来公正廉洁的声名远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将来一定也要像你太爷爷,你爷爷你爹那样啊!”

    “娘……我只想让娘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小男孩无比认真的眼神只被妇人当作了童言无忌。没有听懂儿子话中的暗示,妇人在一呆之后,为儿子的孝心感动得陈逐颜开:“傻孩子,娘不在乎那些的,呵呵……”

    “不,娘……一定会的。”不论家人怎么想,总而言之,他陈知新在乎!如果做个清官只会让最亲近的家人衣食无靠的话,那么……他宁可做一个搜刮民脂,盘剥民膏,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每天可以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能让夫人女眷们被珠宝首饰压倒,家中的狗也被大鱼大肉撑死的一代贪官!

    熊熊大火在黑白分明的眼中燃烧着,就是在七岁的那个夜晚理,小小年纪的陈知新自己未来的人生,立下了牢不可摧的远大志向!

    二十年后,常州府……

    “唉呀呀~~州府大人呐,您就通融一下吧!我侄子的案子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见李家来翻供,他们这群刁民是有意闹事,才会在您经过的时候把这些陈年旧案翻出来折腾的,纯粹是见不得我们朱家的殷实,嫉妒心起,想要藉机报复,整垮我们老朱家啊,青天大老爷,您明鉴啊!”晃勤着肥硕的脑袋,朱员外一边擦着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一边心虚地追着年轻英俊的州府小心翼翼地颠倒黑白:“州府大人,您瞧您代天巡狩,长途跋涉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侄子和李家的纠葛县令又早就做出公断了,哪能麻烦您再操劳呢?说什么重申,哼!那李家人绝对没安好心,不过是看我们朱家人良善,打算借题发挥再骗一笔赔偿罢了!实在是卑鄙啊卑鄙!”

    “哦?”话题涉及到钱,闻言,俊朗文秀的青年州府立时顿住了脚步,若有所指地信手捻了一枝垂柳,言外之意欲盖弥彰:“看来朱员外家境很丰厚嘛!那笔赔偿定不是个小数目吧?居然值得李家把入土为安的亲人都重新挖出来寻衅。”

    “呃……哪里哪里,先祖积攒下的些许小钱罢了。”眼前一亮,自从家中出了侄子那个鱼肉乡里为害一方的败类,朱员外对打点官差、贿赂要员已经驾轻就熟了,年轻的州府稍作挑眉,他就能敏锐地捕捉到铜臭的味道。

    哼哼,还以为这个年纪轻轻就做到州府的官少不经事,不好对付呢。却原来也是个贪财的主儿!要理,他们朱家没有;要钱,那就没啥大不了的了,不就是千八百两的嘛,他能用银子抹平吴县令,就不信抹不平这个嘴上没毛的小钦差——

    “大人,要不您看干脆这样得了。我们朱家人厚道,不想把事情闹开,邻里邻居的磨不开颜面,那李家不遇贪图几两烧埋钱,我这里有五百两银子,劳烦大人辛苦,转交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眉开眼笑地吩咐一直紧随身后的家丁放下沉甸甸的楠木箱子,谄媚地瞥了一眼年轻的州府大人,朱员外痛快地一掀箱盖,露出放得整整齐齐的满箱白银锭子,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刹时间,光彩夺目得险些照花了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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