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轩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来,安抚地在明月的背上拍了拍,随即便转过头去,朝着外面喊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人匆匆忙忙从外面推开,来人便是李德海,此刻李德海一脸凝重的样子,抬眼在萧景轩的面上敲了敲,跪下身去,对着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启禀陛下,出事了!出事了!”

    萧景轩和明月的脸色瞬间皆是一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萧景轩上前一步,无意识地松开了明月的小手。

    “是朝颜殿传来消息,说是柴郡主她……因为悲伤过度昏倒了!”

    “什么?”

    萧景轩的眼神瞪得奇大,急忙问道:“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郡主是郁气攻心,一时半会估计醒不过来了。”

    “这……”

    “皇上还是金库去看看吧,郡主的身子从前也似乎受了不少伤,可不敢再出什么事了才好。”

    一旁的明月立刻便善解人意地上前一步,对着萧景轩说道。

    萧景轩一愣,一副极其受感动的样子,转过头去,伸手紧紧拉住了明月的手,感叹道:“还是爱妃识大体,等到朕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就来看你可好?”

    明月自然是十分柔顺地点了点头。

    萧景轩则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李德海不由得对这位新晋的明月娘娘有些刮目相看,顿了片刻之后,也迅速跟了上去。

    朝颜殿里。

    柴倾城毫无生气地躺在床榻之上,脸上以一副完全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一排排太医直直站在床榻前,直直看着那个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微微叹气,春蕊则紧张地站在一旁,悄悄地用帕子擦拭着眼泪。

    “陛下驾到!”

    外面忽然传进来一道声音。

    众人皆是一愣,齐齐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转过头去,朝着那个大步走进来的人行礼。

    “陛下万安。”

    那走进来的人一愣,对着众人点了点头,眉头深深蹙起,抬起头去,直直朝着那床榻之上那人面上看了过去,当看到柴倾城那毫无生气的脸色时,不由得一愣,眉头蹙起地更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天子已经被最近宫中接连不断出现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那为首的御医立刻便跪了下去,对着萧景轩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清了清喉咙,说道:“启禀陛下,郡主是心气郁结,才会忽然之间晕倒的,大约是因为太后娘娘的事情吧。”

    那御医说到最后的时候,自己的语气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些怀疑的语气来。

    “你的意思是倾城是因为母后薨逝太过悲伤所致?”

    萧景轩直直看着那御医,面无表情地说道。

    “恐怕是这个样子。”

    那御医抬起头去,试探着在陛下的面上看了过去,点了点头,道。

    “放肆!”

    萧景轩忽然大怒了起来,直直在那御医的面上看了过去,见那御医脸上也是一派十分不确定的样子。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那御医立刻便跪了下去,连带着身边的所有御医也跟着自己的前辈一起跪了下去。

    “郡主这病发的极为奇怪,几乎是毫无征兆便发作了,瞧着似乎是与之前太后娘娘的病有些相像。

    ”

    萧景轩一愣,蹙起眉头,转过头去,直直朝着那躺在那里的柴倾城的面上看了过去,嘴里还不忘重复道。

    “没错……请恕臣等无能,实在不知道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那御医不顾身后同行们使的眼色,终于将事实说了出来。

    萧景轩一愣,紧紧蹙起了眉头,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岂不是说明太后娘娘之前的死因一直到现在还是不明确的了。

    “之前你们不是说太后是因为之前身体很差,又中过毒所以才会这么快仙去的吗?如今倾城只不过是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姑娘,怎么会出现跟母后一样的症状呢?”

    萧景轩很快便从那御医的话中嗅到了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这个……这个……”

    那御医立刻便将自己的脑袋伏地更低,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之意。

    “臣该死!臣该死!”

    看到这番情景之后,萧景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低低在那些御医的面上扫了过去一眼,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转过头去,朝着柴倾城那边看了过去,目光更加地凝重了起来。

    “倾城的册好吗?依你们看。”

    萧景轩低下头去,直直对着那些御医问道。

    “这个……臣……臣……”

    那些个御医踌躇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抬起头去,直直对着萧景轩重重磕了个头,“臣无能……”

    结果已经十分明显了。

    一旁的春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了下来。可是天子在场,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因此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冠,无声地抽泣着。

    在最近这个多事之秋,柴郡主得了与苏柔儿临死之前同样的病症这个消息就仿佛一只插上了翅膀的小鸟一般扑棱飞了出去。

    不到一日,整个宫中便兴起了许许多多的流言,各式各样,仿佛毒草一般蔓延滋长。

    “你们知道吗?那朝颜殿的柴郡主得了跟太后娘娘一样的病,听说似乎是太后娘娘给她托了个梦之后,就变成那样了。”

    “真的吗?”

    另外一个小宫女仰起头去,直直在那第一个讲的津津有味的宫女面上看了过去,对着她疑问道。

    “可不是嘛,还记不记得之前寿康宫中死去的杨嬷嬷,谢美玲细想起来那个杨嬷嬷似乎死之前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人人都说那寿康宫邪门的很,跟它有关地人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跟太后娘娘走的进的那些人。”

    “啊……”

    年轻的小宫女自然什么都不懂,听到这么骇人的消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低下头去,自言自语道:“与寿康宫和太后娘娘关系密切的人,那不就是……”

    而后,她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直直朝着那储秀宫的方向看了过去,伸出手去,朝着那边指了指,“那位娘娘?”

    “呸呸呸!”

    一旁年长一些的宫女见她居然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不由得顿时便是一愣,诧异地对着她摇了摇头,“说什么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年长的小宫女还不由得顿了顿,递过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样的话那我们自己清楚就行了,可万万不要说出来。”

    年纪尚浅的小宫女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上了她自进宫以来的第一堂课,那便是:“祸从口出”这么一个十分简单的道理。

    “我知道了。”

    小宫女如临大敌地点了点头。

    几个宫女似乎聊完了八卦,便兴致缺缺地散了。

    一个看起来杏色有些可疑的宫女缓缓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随即便朝着四周敲了敲,然后悄悄消失了。

    “可是真的?”

    一个人影猛地站起身来,转过头去,一双美眸直直朝着那来报信的宫女面上看了过去,厉声问道。

    “千真万确,现在宫中都已经传疯了。”

    那宫女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对着对面那人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本宫根本就没有给那柴郡主……”

    那人似乎有些激动,转过头去,伸手朝着朝颜殿所在的方向指了指,说道。

    然而刚说到了关键的时候,便猛地住了口,警惕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当确定了四周没有人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那小宫女摇了摇头,道:“本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与您有没有关系,如今宫中已经被是第二个人这样了,如今宫中的流言蜚语如此厉害,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也不明不白了死去了,那么可能宫中所有的人都会来一场大清洗,到时候我们的人也就保不住了。”

    “她的意思是?”

    那站着的女子猛然似乎从那小宫女的语气中嗅出了一丝什么,不敢置信地对着那小宫女问道。

    “主人的意思是……计划暂时搁置,等到风声过去了,再说。”

    明月一愣,顿时便眼睛睁得奇大,脸上显然是一副十分不甘的表情来。

    “暂停计划?”

    她似乎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对着人那小宫女摇了摇头,有些忌惮地说道:“可是圣上极为聪明,若是我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很难不露出马脚来的。”

    “那您就去好好查查那柴郡主为什么会忽然病倒,只要风声解除了,您随时都可以动手。”

    那小宫女不卑不亢,淡淡说道。

    若是当时有其他人站在周围的时候,或许就要奇怪了,原因是那个穿着朴素的小宫女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言语和神态中还隐隐流露出一丝属于上位者地优越感来,而反观那一边贵为娘娘的明月此刻看着那小宫女的眼神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任谁看了眼前这一幕都会觉得十分奇怪,可……当事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

    “我知道了。”

    什么过后,明月率先妥协了,对着那小宫女点了点头,说道。

    而那小宫女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又忽然之间消失了。

    只留下那一身华服的明月浑身无力地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今天这样的地位是她拼了命才得来的,可是得到了这一切之后,她却越发觉得空虚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终觉得陛下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怪怪地,说是对自己宠爱吧,又一直没有来看过自己,说漠不关心吧,却又天天送礼物过来。

    她比着公众绝大多数的女子都要理智一些,知道君恩如流水,况且这也不是她一开始的初衷,想到这里的时候,明月的眼神似乎坚定了一些,对着空无一人的外面喊了一声。

    “来人!本宫要去朝颜殿看看柴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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