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破门而入,风驰电掣,两盏油灯瞬间就被熄灭。

    “啊——”

    正在悄悄拉着家常话的郑允儿和海棠几乎出于本能地大叫了一声,将身子整个扑过去保护小公主江月,结果撞在了一起。

    榴花从梦里惊觉,见情况不妙,顺手抡起身下的胡床(一种坐具)挡在江涛的床榻前面,叫道:

    “小心,刚哥哥!”

    小江月被吓得哇哇大哭,高八度的声调如同警报,向大半个客栈的人发出报警信号。

    ……毡帐里顿时乱作一团。

    江涛突然惊醒,忘记了自己今晚是个才,第一反应是秦可儿的鬼魅找上门来了。

    这下无处可躲了,更糟糕的是给家人带来了祸害!

    穷兵极反,转念一想,自己从来都是不相信有鬼的,今晚这是怎么回事呢?

    更何况常言说得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他个锤子!

    有没有鬼魅这可是彻底颠覆一个人世界观的大事。

    在黑暗中,江涛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静与镇定。

    他需要直面危险,更需要等待真相。他相信世间为非作歹的往往是人,而不是什么鬼。

    要是世上真有鬼,那么这鬼祟大半只会住在人心最晦暗的角落里。

    持这一正念,居然产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江涛忽地站了起来,在黑暗中一把攥紧了承影宝剑,另一只手将榴花连同高高举起的胡床盾牌推向一边……

    “当啷!”

    刀剑相撞,在黑暗中溅起了一朵灿烂的火花。

    面对黑暗与混乱中的对抗,黑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

    短暂的停顿之后,黑衣人手里的朴刀疯狂地挺立起来,寒光直指两个呼喊的女人和一个哭嚎的孩子……

    哪里有叫声哪里就有血肉之躯的目标。显然,遇到了阻挡,这人完全成了一条丧心病狂的疯狗!

    他决心大开杀戒血洗毡帐,要赶在更多的人还没过来之前,结果了这个毡帐里所有人的性命。

    黑衣人强壮的肌体在黑暗中充血、勃发,全身的力道迅速往持刀的手臂聚集。

    所有人都保持原封不动,似乎在竭力维持这短暂的平衡与安宁,就连小江月也都暂停了哭号。

    时间仿佛凝滞,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啊——”

    黑衣人使出全身力气,闭上眼睛,用声音为自己蓄谋的屠杀助阵。

    “咔嚓——”

    静谧中一声清脆的声响,就像钥匙打开了锁具。

    紧接着,只听“啊呀”惨叫一声,黑衣人手里的朴刀居然仓啷啷掉到地下了。

    刀不掉下才怪呢!

    黑衣人突然觉得右胳膊肘一股钻心的酸痛,肌肉抽搐两下,紧接着整个手臂便麻木不仁,失去知觉了。

    奇了怪了,这好好的手臂,怎么突然间就不听使唤了呢?黑衣人急忙用另一只手一摸,整个人瞬间便泪奔了:

    我的个娘娘,小胳膊秒废了呀!

    黑衣人意识到了身后有个强敌,自己赤手空拳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再加上方才这一通响动早已惊动整个客栈的人,自己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他见机夺门而出,使了一招连飞带跑的踏雪无痕上乘轻功,便轻轻松松脱身。

    ……

    毡帐里的油灯迟迟没有点亮,毡帐外的火把早已将半边天照亮。

    “咦,这黑天半夜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唉,或许是两口子干死仗了!”

    “听说有贼人闯入了,这还了得!”

    ……

    人们在外面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小东子赶紧举着火把钻进了毡帐,他担心师父江涛与师娘允儿姐受到伤害。

    “师父刚大哥,师娘允儿姐,你们好着么?”小东子急忙问。

    大家都怔在原地不说话,依旧保持着各自的战斗姿态。小东子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同废话没什么两样,便点上油灯,出门吩咐王能儿吕蒙洞他们几个尽快向客人们解释,安抚疏散他们。

    放跑了贼人,车木匠失望地蹲了下来。

    “张老伯快快请起,方才多亏您老,要不后果真不堪设想!”

    榴花上前搀扶起他,又转身对江涛允儿还有海棠他们道:

    “你们怕是没瞧见吧,贼人的刀已经举起来了,那架势——依我看是不想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大家似乎还都在刚才的恐怖氛围里没有出来,并不知道这悍贼咋就突然间溜了。

    于是,榴花把方才自己被江涛一把推倒在角落里借门外的月光看到的不可思议的一幕说给了大家伙。

    大家都听得瞠目结舌。江涛心想,看来张家这一门身怀武艺一点不假。

    他诚惶诚恐从床榻上下来,顾不得穿鞋子,光着脚板跑到老木匠面前,向他叩头道:

    “徒弟江涛,谢师父救命之恩!”

    老木匠见徒儿一家并未为贼人所伤,心里自然高兴,急忙扶他起来。

    只不过此时他的心中有了更大的疑惑与担忧:

    这个刚公子今日究竟去了哪里?招惹了什么人?回来时病得不轻,没过俩时辰咋就变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了呢?还有,子康与木子戒大人他们现在何处?是否安全?

    他想要向江涛问询这些问题,可是人多不便,只好暂且只字不提。

    榴花对老木匠一招制服强贼十分好奇,死缠硬磨让人家教自己。老木匠捋捋白胡子,嘿嘿一笑道:

    “傻丫,老伯这’卸卯拳’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学得上的!”

    接着,他给她讲了自己这套拳脚功夫的来历。

    “卸卯拳”,这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功夫,咋好像闻所未闻?

    原来,他们张家祖上的的确确有习武传统。可实践证明,那些功夫点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充其量只不过可以满足强身健体防身的需要而已。

    都说车木匠的卯硬三分。在工作中,老张有意识地把车轮上的卯子当人四肢的卯子看待,以“猛”“准”“狠”为要领,苦练眼力、速度与手劲。

    他还结合祖上传下来的拳脚十八路,自己独创了一招瞬间就能拧掉四肢关节的招式,美其名曰“卸卯拳”。

    这“卸卯拳”究竟威力如何?其实车木匠一直心中没底。但今日情急之下,他第一次用上了。事实证明,极具杀伤力!

    听着老木匠的讲述,王能儿吕蒙洞那几个大后生早就心里痒痒了。他们真想早点练就这样的本领,好在关键时候能治一治恶人。

    老木匠看穿了年轻人的心思,抿嘴微笑曰:

    “小子们若要练就老朽这功夫,先从好好套卯开始吧!”

    大家都表示愿意跟着师傅老老实实套卯子,练习基本功。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沉闷的犬吠。小东子急忙一看,原来是大蕃犬二黑哥,它的血盆大口里叼着一只羊皮靴子回来了。

    今晚这俩黑衣贼人究竟来自何处?是何人派来?为何要找江涛一家行凶?

    大家又陷入了重重疑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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