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一对十!十竟然四散而逃?”

    巩校尉似乎很轻松地调侃着他手下这些逃兵,并不在乎胜败。

    那十个人已经跑出了好远,觉得这壮汉的拳脚够不着了,这才停下来。

    他们不约而同转过身来,拔出长刀。军曹们手里紧紧攥着明晃晃的大刀,刀壮怂人胆。

    他们半蹲着身子,分外谨慎地一步一步逼近这壮汉。包围圈在渐渐收紧,直到这时孔武还不想抽出兵刃大开杀戒。

    可对方人太多了,赤手空拳风险太大,还是从稳妥处来吧。看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今儿个晚上得大开杀戒了。

    孔武想到这儿,把牙一咬一狠心,刷一下抽出了挂在腰带上的横刀。刀刃忽地划出一道寒光之弧,惊得那十个军曹不敢向前挪动半步。

    他半蹲着身子,双手紧握刀柄,用充满的杀气的目光将周围的对手一一扫视一遍,随时准备出击。

    孔武摆开架势等了老半天,由于紧张胳膊腿都有些酸了,却不见有人杀上来。那所谓的巩校尉也并不发话,就这么让双方耗着。\0

    战斗一触即发,没人想贸然出击。

    孔校尉心里突然有些担心,看来这伙人准备同他打心理战消耗战。这不明摆着依仗人多势众,就这么空耗自己的勇猛之气吗?

    孔武骂道:

    “来呀!不怕死的往上冲,爷爷我奉陪到底!”

    没用,都是些狗熊,竟然没人敢动手。就连那头,都不发话了。

    孔武明白了,这头儿不发话,是想将自己抓了活口。

    可是,有件事他越想越糊涂。这和戎城可是凉州乃至河西的东大门,凉州姑臧赤水驻军七万多,再往前走,东有乌城守捉,西有张掖守捉,怎么就被这伙不明身份的强人占领了呢?

    不对,这伙人就是官军!

    难道是这个被称作什么巩校尉的人同我孔武有私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曹仁惠已经派人在自己前头来买通了这里的守军!

    不妨先试探试探,死也要死个明白,总不能做个糊涂鬼吧。孔武冲头儿喊话道:

    “巩校尉,我孔武做人光明磊落,做事公私分明,难道在哪里得罪了你?”

    那人一听这话,突然哈哈大笑:

    “好你个孔武,以一当十,勇猛不减当年不说,还是那样爽直!——兄弟们,都给本校将家伙收起来,欢迎孔校尉进城,本校尉要同老朋友好好叙叙!”

    看对方收了兵刃,孔武也将刀插入鞘子,心中暗自思忖:

    巩校尉?老朋友?我怎么不记得呢!

    那巩校尉径直走到孔武面前,抓住孔武的手激动地说:

    “孔兄弟不记得了吧?我叫巩朝晖,也是河东人。”

    孔武将脸往巩校尉跟前一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两只耳朵,激动地叫道:

    “噢,孔某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步就是那个为了抢吐蕃兵那双破靴子被人家割了耳刮子的巩老大吗?啊哈哈哈——,你小子怎么在这里?出息了啊,啥时候也混了个校尉做呢?”

    “孔兄弟,说来话长,咱进城慢慢聊吧!”

    巩老大拉着孔二的手,孔二拍着巩老大的肩膀,两个人激动得忘了还有别人,大踏步向城门走去。

    马背上的索洛奴急了,大喊道:

    “孔大哥,孔大哥不管奴家了吗?”

    孔武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激动,竟将黄骠马上的胡姬索洛奴给忘得一干二净。他回头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走了过来。

    巩老大瞧着笑道:

    “孔兄弟真有雅兴,这深更半夜的驮着这么个悬狸精,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呢?”

    孔武撒谎道:

    “兄弟就别挖苦她了!这女子啊,命苦,是我从凉州城外口马市赎出来的。这不,回金城去顺便捎上了。”

    巩老大点着头,十分佩服地说:

    “孔兄弟真是个好心人啊,走到哪里都救苦救难打抱不平,这点实在让在下仰慕!”

    说话间,大家簇拥着两位校尉进了和戎城。

    巩老大喊起了厨子,让他破例操作点下酒的牛羊肉。孔武一听哈哈大笑道:

    “锅们,大唐军营里的规矩咱都清楚,你胆儿也够肥的,竟敢私藏好酒!”

    “哪里,哪里的话,要是别人来,我巩老大还会提半个酒字吗?”

    巩校尉说着,命人从地窖中拿来了一瓮波斯产三勒浆。

    却说孔武在曹仁惠的毡帐里还没来得及品尝那些美食,就被毒酒的事给气疯了,到这会儿还空着肚子呢。他一见这牛羊肉与三勒浆,不管三七二十几,先狼吞虎咽起来。

    “兄弟还是当年那个吃相,一点都没变。还记得六年前大唐与吐蕃在九曲山里的那一战吗?要不是孔兄弟那一刀,今儿个还哪里有我巩老大在这世上呢?”

    巩校尉一提起往事,对眼前大口咥肉大碗吃酒的孔武充满了感激之情。 “你还提那干嘛?嘿嘿,我记起来了,那吐蕃人在你身后放冷箭,正好被

    兄弟我瞧见。只消一刀劈将过去,就将那蕃狗脑袋削掉了!”

    孔武说着得意地大笑起来。索洛奴却被吓得不敢睁眼瞧孔武,她想不通这么善良的孔大哥竟然会心狠手辣直接将人家的脑袋砍下来。

    “过瘾,那阵子真过瘾!你还记不记得郭知运大将军,他可是我皇朝的大英雄。九曲那一战,打得吐蕃人抱头鼠窜,兄弟我现在想起来都手痒痒!哪像现在,没个仗打,混得窝囊!”

    一提起战场上的事,孔武激动得不得了。可想起这几年,尤其是最近被那曹仁惠赚到凉州的事,他就莫名的气恼。

    “怎么不记得,一想起那时上阵杀敌的事,兄弟们就热血沸腾!哪像这些没上过阵没杀过敌的嫩芽芽,让孔兄弟你一个打退了十个!”巩校尉指着身边这几位听古经的新兵蛋子道。

    孔武忙将那挨了自己拳脚的俩卒子叫过来,递给他们一碗酒道:

    “兄弟,要想不挨打,就要练好拳头,懂了吗?”

    那俩后生连连点头,拱手行礼道:

    “兄弟们佩服,谨遵孔校尉教诲,一定会好好操练的!”

    孔武往大嘴里灌了一碗酒,笑道:

    “这就对喽!巩校尉当年上战场时和你们现在一样,还被吓尿过呢!”

    他的话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巩老大捣了孔武一拳道:

    “人家女同志在,你说话可得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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