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上元宝

第30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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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下了一场雷雨,今夜清凉如水,可是金城大牢依旧如同一个大蒸笼,让人闷热难熬。

    子夜时分,大牢里一片死寂。要不是隐隐约约传来的沉闷鼾声,还有偶尔吱吱叫着偷食的老鼠,你真会觉得这就是一个阴森恐怖毫无生机的古墓。

    张有年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听着隔壁囚犯一声又一声很有规律的鼾声,琢磨着几个时辰以前胡生河审讯自己的事。

    “姓胡的突然在天黑之时升堂,显然是有什么变数!他究竟想让我说什么呢?不就是要顺藤摸瓜揪住个大的?”

    张有年又一想,“不对啊,这大的就是他姓胡的呀!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他再是个糊涂蛋,也不可能是要我当堂供出‘胡生河’三个字吧!”

    他在自己的额头上狠狠拍了几巴掌,“既然是这样,那不明摆着想让我供出那个胡商曹萨宝吗?可是——,‘胡商曹萨宝’几个字我还没完全说出口呢,他为何突然打断,还显得怒不可遏呢?”

    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睡意来袭前他突然灵感乍现:

    “张有年啊张有年,你真比你的傻公子还傻,曹萨宝他姓曹不姓胡!你为啥偏偏要说‘胡商曹萨宝’呢?那姓胡的当然会堵住你的嘴不让你说出第二个字的!”

    想清楚这个问题,张有年好像从荒山野岭捡回来了一条命,激动得睡意全无。他多么希望胡刺史能够再升堂审问他一回,可过了那个村已经没了那个店!说不定明日一早自己就永远没有了任何供述的机会!

    “求菩萨保佑,保佑我张有年还有受审的机会!”

    张有年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他在等待着天明,等待着狱吏突然打开牢门喊“案犯张有年,速速出来受审”。

    “咣当——”

    牢门真的开了!狱吏喝道:

    “张有年,快出来,有人要提审你!”

    张有年还以为这是菩萨显灵了,忙不迭跪倒在地磕头作揖,嘴里还念叨着:

    “菩萨显灵了,多谢菩萨!”

    “爷爷我今儿个就是你的活菩萨,张有年,还不快滚出来!”狱吏等不耐烦了,踢得牢们咣当响。

    张有年他如梦初醒,揉揉眼睛摇摇头,这才发现门口一个狱吏正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凶神恶煞般地等着他出来呢!

    夜半三更,州衙大堂破天荒升堂。堂上坐着俩人,一胖一瘦。

    张有年一到大堂,就跪在地上主动交代道:

    “明府在上,草民张有年有重要情况汇报!”

    胡刺史将那惊堂木一拍,斥责道:

    “本官没问你,休得胡言!”

    接下来旁边那胖墩儿一开口,张有年才听出原来是五泉马场的杨总管。

    杨总管问道:“你就是张有年?”

    张有年有些爱理不理地“嗯”了一声。他想不明白一个马场总管,不去喂你的马,凭什么坐在大堂之上审讯案犯。

    胡刺史吭吭一声,提醒他好好配合。

    “本帅不懂得断案,只想在这里向你证实几件事,你可得老老实实回答。否则,后果自负哦!”

    杨总管这话省略了州县长官们平日里升堂时“大胆”之类的套话,反而言简意赅,尤其是“后果自负”几个字掷地有声。

    “张有年,你所贩之盐,从何处来,又卖到哪里去了?”

    张有年一听,呵呵,这还不好回答!他闭着眼随口道:

    “回禀大人,草民不知这盐从何处来,反正每一旬都会有人用马车送来。至于卖到哪里去,当然是卖给了本乡里的人!”

    杨总管握着一把浓浓的胡子,点头道:

    “好,好样的!那你一定记得这每次送盐的马车喽!——尕郑,带张有年瞧瞧州衙院子里咱截获的三十六辆马车!”

    “是,大人。”

    郑老二领着张有年去了大堂州衙仓房前的院落。两名手握环刀的捕快紧随其后,严密护卫着他。

    案犯出去了,大堂里气氛显得轻松不少。可胡刺史与杨总管仍然正襟危坐于大堂之上,一言不发,这就又显得有些小尴尬。

    胡刺史主动开口道:

    “杨大人,您是要这姓张的证实马车是曹仁惠的,对吧?”

    杨总管道:

    “刺史大人,你是不是也忒希望证实这马车是曹仁惠的呢?”

    胡刺史没想到一说话就碰一鼻子灰,便知趣地闭上了自己的臭嘴。

    谁也没想到,张有年被带进来时,又主动开口了:

    “大人,就是这车子,盐也是一模一样的!小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胡人马车,还有这么多的精盐,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了!”

    胡刺史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你找死。可烛光之下,张有年哪能看得清呢。

    杨总管哈哈大笑道:

    “张有年,那本帅就可以告诉你事实真相了。你所贩之盐,是胡商头子曹萨宝派人偷运过黄河的!”

    胡刺史一听乐了,忍不住笑曰:

    “呵呵,杨大人真逗,这不最终还是那胡商曹仁惠的把戏吗?”\0

    杨总管正色道:

    “没错,这私盐是曹萨宝偷运来分给张有年的。可是请问胡刺史,如此辎重盐车还有载铜钱的车,是怎么过了黄河的呢?还有,如此之多的私盐,张有年家才囤积了多少?剩余私盐又到哪里去了呢?”

    胡刺史一听这锋芒又对准了自己,且直击要害,便故意僻重就轻,强装出一副针锋相对毫不示弱的样子,反驳道:

    “私盐、私钱如何过了黄河,这事可是杨大人亲眼所见,何须再问胡某呢?何况镇守金城关的是孔武,您得请教请教他孔校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依胡某之见,他孔校尉为救自家公子,擅离职守,这是因私废公,玩忽职守啊!”

    江涛一听胡刺史说孔二哥的话,差点气炸。不过咬咬牙忍住了,他相信,再等等,更多的事实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杨总管却怒不可遏,忽地站起来面对胡刺史,直点死穴:

    “姓胡的,休要血口喷人!孔武夜赴凉州,是中了那胡商曹仁惠的调虎离山之奸计!作为一州之刺史,地方万民之衣食父母,一州三县万人饭食寡淡无盐多日,私盐价格飞涨,你却故弄玄虚说官盐产量不给,说什么突厥袭扰。本帅看你辜负了这身红袍子,辜负了圣上的浩荡隆恩!”

    杨总管义正辞严慷慨激昂。胡刺史满脸是汗心中发毛,不觉起身向杨总管深施一礼,道:

    “杨大人所言甚是,胡某确有失职之处!可这曹仁惠与突厥贼人沆瀣一气胡作非为,如此肆无忌惮,胡某实在是被蒙在鼓里了!惭愧,实在惭愧!”

    杨总管一声冷笑,道:

    “看来,胡刺史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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