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上元宝

第29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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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涛被吓呆了眼。

    他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手起刀落、人头滚地的血腥场景。可转瞬间看到的还是原来的一幕,杨总管手里的利刃竟停在他的脖颈之上,并未落下。

    不知怎的,江涛突然想到一个西方故事——达摩克利斯之剑。杨大人这刀也该叫达摩克利斯之刀了吧。对于这个倒霉的大秦人而言,与其时时活在刀悬在脖子上的恐惧里,倒不如此刻刀落脑袋搬家来得痛快淋漓!

    江涛只听杨总管狂笑几声,吩咐道:

    “来人,将此红毛贼给本帅关起来,关他个七日七夜,看说也不说!”

    门外俩彪形大汉迅速应诺,将这“赤发鬼”直接拖走。

    郑老二请示杨总管:

    “大人,下一个提审谁?”

    杨总管大手一挥:

    “罢了罢了,剩下的二十九个都是无辜的苦力。此事同他们无关,放他们回去吧!——呃,等等,本帅看这些苦力倒是挺可怜的,就给他们每人两百钱,打发回家让另谋出路吧!”

    郑老二有些不解,好不容易抓来这么多人怎么说放就放。他欲言又止,只听杨总管道:

    “尕郑,还愣着干嘛!就按本帅说的安排下去,咱立马去趟金城驿,将那曹仁惠捉来再说!”

    “捉曹仁惠?”

    江涛终于等到了杨总管这句话,因为他现在已经确信无疑,孔二哥的被扣押之事同这个姓曹的一定有关。

    “多带些弟兄,绝不能让那老狐狸跑了!”

    杨总管一边带上自己的狼牙棒,一边又补充一句话。郑老二迅速集合了马场的精壮力量,大约五六十人。

    这是一支负责马场日常巡逻保卫的队伍,郑老二临时召集起来,立马就是一支骑兵突击队。听说要捉拿什么曹萨宝,大家伙士气分外高涨。

    不大一会儿工夫,这支人马就到了金城关。

    孔校尉下落不明,副校位置空缺,八道湾正是用兵之时,屯田边还得有人守着麦子,金城关没了守卒,这可咋办?

    情急之下,胡刺史将扈狗蛋从金城大牢放了出来,让他领着本地的一些差役,临时值守,查验来往人等的公验信棨身份凭证。他知道曾经的扈校尉业务熟练,值得信赖。

    这杨总管一眼就瞅出了扈校尉,道:

    “你小子咋又出来了?谁让你到这站岗的?”

    扈狗蛋心说这冤家还真是路窄,怎么刚刚获得自由重见天日就遇到了同自己过意不去的这位爷!

    一看他那模样儿,他后心都发凉,吞吞吐吐说是胡刺史罚他临时顶班的。

    杨总管这会儿急着去金城驿捉拿曹仁惠,这阵子可没有工夫详细过问这等小事,顺便问他一句便牵着马上了渡船。

    胡狗蛋领着几个卒子屁颠屁颠替杨总管的人马安排好渡船。看着这个养马的汉子在河面上渐渐远去的背影吗,他谢天谢地,心说今儿个这姓杨的咋这么宽宏大量,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扈狗蛋那点屁事能算什么,杨总管并未上心,眼下他一心要捉住这个曹仁惠,端掉这只狐狸的老窝。

    “尕郑,带人迅速绕到山后,将后门堵死,别让这狡猾的狐狸溜了!要小心,他们手里有家伙!”

    杨总管一声令下,郑老二带了十人迅速迂回包抄到山后。

    剩下的人马由杨总管亲自率领,破门而入,直接进入曹府院落进行搜查。

    “曹仁惠,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快出来,束手就擒!”

    大伙儿大喊着,搜遍了整个曹府,却只发现了一个看门的瘸子,还有一张新剥的大蕃犬皮。

    看门的瘸子将蕃犬皮铺展开来,一边用碱盐土作操着,一边还自言自语道:

    “大蕃犬啊大蕃犬,咱俩替主人看了这么多年的门,你终于还是被屠了唉!我这老不死的,说不定哪天会同你一个下场!”

    杨总管本想瓮中捉鳖一举拿下曹仁惠这只老狐狸,万万没想到扑了空,人家早就人去楼空!

    真是气煞人也!

    郑老二来到杨总管跟前,抱拳道:

    “总管大人,姓曹的带着家小卷铺盖走人,这不更清楚地说明他做贼心虚,不敢再回来了吗?再者,他拖家带口行动不会太快,这会儿应该还没有走出多远,您何不现在就派人向赤水军或者乌城守捉那里送封信,说不定还能够将他拦截下来!”

    “免了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逃过了初一他还能逃得过十五?就算他跑回安息老窝,本帅照样有办法将他捉回来!”杨总管摇摇头,调转马头,大手一挥,道,“弟兄们辛苦了,撤!”

    没有捉到老狐狸,壮士们像是打了败仗,一个个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江涛这会儿心里更加茫然不知所措,因为捉不住曹萨宝,就没法真正揭穿背后的阴谋,孔二哥被扣押的事也就只能蒙在鼓里。

    更让人担心的是,这个曹仁惠如此净身出户,说明他已经下了决心明哲保身不再在金城驿做生意。既然如此,恐怕他也就对于镇守金城关的孔二哥不再有什么顾虑。

    这时候,他会不会狗急跳墙狼急吃菜根对孔二哥下毒手呢?

    如此推理,江涛竟兀自吃了一惊。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找胡刺史谈?找杨总管谈?

    他们好像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事,并未将孔武的死活放在心上。

    “你说孔武被扣了?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活腻歪了,竟敢私自扣押我大唐军官?!”

    江涛想起了杨总管听到孔武被扣押时震怒的的话。要不,找个机会再同这位杨总管谈谈,他神通广大,或许真的能给赤水军写信,让他们捉拿曹仁惠时顺便救救孔武。

    对,就这么做。

    江涛跟在队伍后头考虑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波涛汹涌的黄河边上。

    扈校尉早已经替杨总管的人马备下了渡河的船只,杨总管并没有再说他什么。

    渡过黄河,原路返回。

    郑老二向杨总管打了声招呼,便示意江涛顺道到对面的车行打个转身。江涛一抬头,这才发觉前面正是自己的江氏座驾车行。

    忙昏了头,累成了狗,这都多长时间没来过这里了。自己竟然都忘记了开辟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多亏了孔二哥,还有三个年轻后生在这里打理生意!

    郑二哥同他未来的小舅子小东子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小东子也给姐姐捎了件有趣的小木雕,两个小木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姐姐小西子,雕得就像真的一样。那是他空闲自己琢磨出来的。

    章栋、章梁二兄弟也好久没见过江涛这位师父了,他们提出了几点有关马车改进的想法。江涛大喜过望,觉得十分难得,鼓励章氏二兄弟好好研究马车工艺,将江氏座驾车行坚持办下去,等自己忙完州城营建的事再来同他们一块经营车行。章氏二兄弟深受鼓舞。

    小东子说,自从那位曹萨宝不来这里后,车行生意一直比较惨淡,新车订购者寥寥无几。不过,南来北往修车子的人还挺多,打听歇息住宿的也不少。

    杨总管的大队人马已经走了一阵子了,二人不敢再在此处逗留,只好草草说上几句话就走,快马加鞭去追。

    江涛忍不住向上游眺望,隐隐约约听见牛叫的声音。他能想到黄河边泡泥塘里许多头水牛屁股上套个粪袋子,忙着来回踩泥的热闹场景。按计划明日就要在八道湾加工砖坯了,这踩泥的活儿任务十分紧迫。、

    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自己却不能帮师父们分担哪怕一点点的事情,江涛内心充满了内疚与不安。

    “唉!”

    他叹一口气,将马鞭在空中狠狠抽了两下,枣红马便驮着他飞奔起来。\0

    呼呼的风吹过耳畔,日头越来越毒辣,一座座巍然屹立于城郊的大土堆被抛在了身后,江涛很快看到了前面的队伍。

    他打算追到最前边,好靠近杨总管,方便同他扯上话头。

    就在这时,江涛看见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喧嚷,只见杨总管骑在高头大马上,举起手中的刀,下令道:

    “弟兄们,给我上!”

    后边的人听到命令,迅速从两翼向前冲杀过去。

    一时间,短兵相接,刀剑相撞,叮叮咣咣,一片混乱。

    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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