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真杀了人!

    那蒙面人一回头,一起身,手往刀把上一抓。

    “噢——”一声低沉的惊叫,江涛就觉得有一块巨大的磁铁吸住了自己的宝剑,他使劲往回来抽。

    “噗——”

    剑抽回来了,那蒙面人却像一截木头,斜着栽倒在地。

    江涛并未松手。承影宝剑不沾血,寒光在月夜发着幽幽的光。他踢了一脚那人,像只死狗,一动不动。但他分明看到他的一只手还攥着刀把!

    他不寒而栗,一身的臭汗如同凝霜一般冰凉。

    “不许动!再动老子宰了你!”

    江涛的声音分明在颤抖,声调不自觉地高了八度。这是胆怯者自我安慰的表现,这是江涛在本能地为自己壮胆。

    宝剑直指咽喉,那人却一动不动,胸口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这声响是江涛小时候偷看大人们杀猪,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将歇时发出的,像汩汩的泉水即将枯竭。

    江涛慢慢恢复了理智,也许他已经死了!

    月光从帐篷门口照进来,投射在地上,就像是一把利剑。地上,蒙面人的身子下边,一滩黑乎乎的粘稠液体,像一片海,蔓延开来。\0

    血!是人血!

    江涛感到有些眩晕。

    “刚公子,饶命——”

    一个声音从帐篷深处角落里传来,江涛突然剑指声音发出的方向。

    “是我,张有年!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昂——刚公子——”

    “张有年?”

    江涛睁大眼睛仔细辨认,还真是他!

    江涛哈哈大笑,仿佛着了魔。

    张有年浑身发抖,哀求的声音越来越让他觉得舒服。江涛的笑声里充满了优越与酣畅,他故意将长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寻求着被人哀求的愉悦与刺激。

    就在这时,他听见帐篷外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一声,两声,三声……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天地间一片喊“刚涛”的声音。让他哑然失笑的是,竟有人发音不地道将自己喊成了“江涛”!

    当然了,他听得最清楚的是孔二哥的声音:

    “刚——涛——,你在哪里——”

    天已经麻麻亮,夜的谜语快要藏不住谜底了。

    “三弟,你还活着!”

    这是孔武见到江涛的第一句话。他抓住江涛的肩膀,使劲前后椅着,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江涛直觉得自己要被摇碎,手里的宝剑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张有年吓得屁滚尿流,缩成了个刺猬,连喊饶命。

    孔武冷笑一声:

    “张有年,你怕甚么?本校尉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将你毫发无损地送入大牢!”

    江涛浑身还在颤抖,战战兢兢向孔武汇报:

    “孔二哥,他——他差点被这蒙面人救走!——啊?我——我杀人啦!”

    孔武瞅了一眼脚下已经死硬了的蒙面人,狠狠地踢了一脚,道:

    “三弟,好样的!杀了这贼人,二锅锅向那姓胡的给你邀功!”

    江涛连连摆手:

    “不要——不要!孔二哥,我不要立功,我不要杀人!”

    孔武眉头一皱,道:

    “三弟,你杀的是贼,不是人。这贼人,该杀!瞧,这厮手握着刀把,你出手再慢点,躺在这里的该是你啊!”

    他蹲下身子,将那蒙面人的面罩一把抹了下来。

    “啊?”

    只见那蒙面人面色蜡黄,小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鼻子扁平,胡须稀少。再看那羊皮毡帽,下面头发剃的短短的,这可是典型的突厥阿史那氏相貌特征。

    “怎么是突厥人?”孔武此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张有年同突厥人有什么关系呢?”

    孔武一把将缩在帐篷角落的张有年提了起来,喝道:

    “我尊敬的张先生,这贼人你可认识?”

    张有年吓得将头扭到一边,战战兢兢道:

    “呃——将军饶——命——,小的并不认识这贼人啊!”

    “呔,不认识,不认识他怎么会来救你?”

    话音未落,帐外有人面色慌张、气喘吁吁来报:

    “报告——报告孔将军,公子他——他——”

    孔武大惊:

    “孔亮他——他怎么啦?”

    “他——他——他箭伤发作了!”

    “啊?”孔武来不及再问这里的事,直奔孔亮所在的营帐。

    原来,在追杀蒙面贼人时,孔亮右侧大胳膊竟中了一箭。好在那大概是流矢,力道已经消失殆尽,并未完全没入他的肌肉。

    孔武一咬牙心一狠,便一把拔出了箭头,为儿子进行了简单包扎。看并无大碍,便将他安顿在自己的帐篷里暂且歇息,自己则赶紧去寻找江涛。

    他最担心的除了自己的儿子,便是这位小兄弟江涛了。因为他知道他其实是个小白,在这样的混乱诚中,最容易出事。

    此刻,孔亮躺在地铺上痛苦地呻吟着,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孔武查看儿子肩膀上的箭伤,一看吓坏了。箭伤周围肿了起来,像只桃子。

    “天呐a不会是毒箭?”

    孔武眼前一阵发黑,感到一阵眩晕。

    有人报告说还有两位中箭的士卒伤口也发作了。那位胸口中箭的,已经奄奄一息。

    “他在哪儿?快带本校过去!”孔武吼道。

    士卒在前边带路,孔武如同一头发疯的猛兽,直扑向那帐篷。

    那士卒见孔武进来,眼皮眨了一眨,手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是,他没有说出话,就全身一阵抽出,咽了气。

    孔武干嚎一声,命人将他厚葬。

    “他娘的,这是中了突厥人的毒箭啊!”孔武一拳砸在地上,“天灭我孔武啊!”

    有人说咱得赶紧弄清这是哪一种箭毒,以便想办法寻找解药。大伙儿分头去找昨夜掉在这一带的箭。

    江涛忽然记起昨晚在营帐里听到的声音,那应该是一支箭穿过了帐篷。他拔腿就跑,赶忙去寻找那支箭。

    果然,帐篷上有两个箭孔。一支箭穿透了帐篷,斜插在不远处的地里。他赶忙拔出那支箭,将它拿到孔武面前。

    孔武一把抓住那长箭,要将它折得粉碎。有人赶紧拦住:

    “且慢,将军,让在下瞧瞧这箭头!”

    那人从孔武手里拿过箭,仔细端详一番,道:

    “孔将军,这箭在下认得,是突厥人的狼毒箭!此箭箭头上涂过一种叫狼毒的毒液,中箭之后毒性发作于伤口,最多三日之内便可到达中箭之人周身。若不能及时解毒,必死无疑!当年,秦献公身中魏国大将毒箭而亡,正是此狼毒箭啊!”

    孔武听那人这么一说,猛地抓住他的肩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道:

    “此毒可解?”

    那人点头:

    “将军,解是可解,但解药不好找啊!”

    孔武忽地起身,道:

    “不好找也得找!只要这世上还有解药,我孔武就是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也要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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