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他们几个从冰窟窿里救下的这个胡人不是别人，正是曹仁惠。
曹萨宝还没有得到孔武这个冒牌货镇守金城关的消息。他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像牛郎织女一样自由来往于南北两岸。他不怕守军拦截，因为腰里揣着胡刺史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至于偷运的事，他做得天衣无缝，没证据他们又能把他怎么样呢？更令他心安理得的是扈校尉收了他的足赤金，胡刺史收了他那么多特别的贺礼。在这个粟特商人眼里，这金城关不姓扈校尉的扈，更不姓胡刺史的胡，甚至连唐都不姓！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河冰崩塌，自己差点丧命。要不是神明阿胡拉·马兹达护佑，自己早就魂归西天，成了汉人所说的孤魂野鬼。话说回来，他还得感谢大唐守关士卒，没有这几位的蹲守，阿胡拉·马兹达也无法救出他。据他所知，阿胡拉·马兹达并不熟悉水性。
“曹萨宝，别来无恙？”
孔武一见赤身裸体全身通红、包裹着一块烂毡的曹仁惠，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腰缠万贯神通广大的胡商老大。这会儿挺像个拔光了毛的大公鸡。
曹仁惠羞惭得无地自容，他想这不正应了汉人“冤家路窄”那句话吗？丢人怎么就丢给了孔武这个冤家了呢！
“呃——，无恙，无恙！孔大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那个——那个扈大人呢？”
“你说他，小扈子？那小子玩忽职守，收取奸商巨额贿赂，放走他们偷运的宝物，唐唐大唐能留着他那样的腐败官吏吗？早就‘咔嚓’了！”
说着孔武拿手横在脖颈上做了个割头的手势。曹仁惠打了个大毛颤，脸色铁青，呼吸紧促，四肢抽搐，浑身直哆嗦。\0
孔武赶忙命人拿来一床被子，将他包裹起来，并给他热水喝。曹仁惠这才总算缓过气来，大口大口地呼气，额头上开始发热。
曹仁惠还算有良心，他念念不忘的是救自己性命的那几个士卒。赵三在挣扎到大营时就晕倒了，这会儿还不省人事呢！曹仁惠守在赵三的床榻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他嘴里祷告的是什么，没人能听得懂。可是孔武明白粟特商人他们信奉一种什么拜火教，也叫祆（xian）教。一提起“火”字，他突然想到了城门失火的事，想咋呼咋呼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孔武瞅了瞅满脸虔诚的曹仁惠，冷笑道：
“曹萨宝，你莫不是又在心里祈祷，好让城门走水了吧？”
曹仁惠心里大惊，莫非这孔武是神仙，他咋就知道城门失火同我有关系呢？不过，他一脸平静，尽量用虔诚的表情掩盖着内心的惶恐。专注地祷告，心无旁骛。
曹仁惠祷告完了，赵三身子动了动，呼吸慢慢地有了规律。他热切地呼唤着：“恩人，恩人，你醒醒！”
孔武穷追不舍：
“曹萨宝，本校尉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曹萨宝故作没听见：
“什么问题，孔大人？”
“城门走水的事。”
“啊，城门走水了？啥时候的事？”
“呵呵，这个嘛，曹萨宝心上最清楚，真需要本校尉帮你回想吗？
孔武又是一阵冷笑，笑得曹仁惠后心都发凉。看来这个孔武还真诡计多端。曹仁惠想想，不就是诈唬诈唬吗？他孔武没有证据，还能咋地！
孔武道：
“好你个曹萨宝，铁证如山，还不从实招来？说，那日你的人是怎么给城楼上的人下了蒙汗药？又是怎么派人向城上放了火箭？你都偷运了些什么见不了人的宝物？把它们藏哪里去了？”
孔武目光如炬，每问一个问题，都会盯着曹仁惠的瞳仁驻留一嗅儿，仿佛在扫描他的心事。曹仁惠心里一阵发毛，不过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
他知道孔武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想不明白的反而是扈校尉，他怎么就这么快被解决了呢？这是可得赶紧打听清楚。
“孔大人，您的下属救了我的命，改日定当登门重谢！”
“呵呵，你这是要溜走的口气？对于本校尉，萨宝你可是稀客呐！既然来了，就好好待上几日，在我这大营走一走瞧一瞧，好好开开眼界。我孔武还没有请萨宝你吃上两碗酒，你怎么说走就走呢？”
“实在不好意思，在下馆驿那边还有些急事，今日得过去打理打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改日定当重谢你这几位属下！再说孔大人公务繁忙，怎好打搅？”
孔武大笑几声，道：
“欢迎打搅，欢迎曹萨宝打搅！不过，要是萨宝嫌本校这里寒酸，那就请自便！”
曹仁惠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披一块烂毡。就这么回去，自己这个商会头领今后还有何面目在各路商旅大佬面前晃悠？他灵机一动嘴角一咧笑着对孔武道：
“孔大人，在下想请您帮个小忙，不知可否？”
“萨宝先生何必如此客套，尽管说便是！”
“孔大人，在下能不能——借您一件衣裳？”
孔武笑道：
“哈哈,小事一桩，这有啥难的？曹萨宝你太客气了！——来人，给曹萨宝拿套锦绵衣！”
绵衣拿来了，是汉服，夏布里子锦缎面儿，阔袖长袍。
曹仁惠一看，哭笑不得：
“孔大人，您看，这——这衣裳小的穿上不大合适吧？大人能不能借小的一套胡服呢？”
孔武正色道：
“对不起，本校尉这里只有汉服，没有胡裳！”
“这——这——”
曹仁惠只得硬着头皮穿上汉服。孔武一瞧他的样儿，差点没笑喷。
“孔大人，在下今日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还望您保密，如何？”
曹萨宝一脸尴尬，口吻却甚是恳切。孔武笑道：
“那得看曹萨宝还会不会偷运货物？据本校尉所知，大唐天可汗十分喜欢听你这样的故事，胡大人也不例外！”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栽在了你孔校尉手里，算我曹仁惠倒霉。孔大人，后会有期！”
说完，曹仁惠头也不回跨着大步出了营帐。
孔武没有阻拦。
曹萨宝还没有得到孔武这个冒牌货镇守金城关的消息。他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像牛郎织女一样自由来往于南北两岸。他不怕守军拦截，因为腰里揣着胡刺史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至于偷运的事，他做得天衣无缝，没证据他们又能把他怎么样呢？更令他心安理得的是扈校尉收了他的足赤金，胡刺史收了他那么多特别的贺礼。在这个粟特商人眼里，这金城关不姓扈校尉的扈，更不姓胡刺史的胡，甚至连唐都不姓！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河冰崩塌，自己差点丧命。要不是神明阿胡拉·马兹达护佑，自己早就魂归西天，成了汉人所说的孤魂野鬼。话说回来，他还得感谢大唐守关士卒，没有这几位的蹲守，阿胡拉·马兹达也无法救出他。据他所知，阿胡拉·马兹达并不熟悉水性。
“曹萨宝，别来无恙？”
孔武一见赤身裸体全身通红、包裹着一块烂毡的曹仁惠，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腰缠万贯神通广大的胡商老大。这会儿挺像个拔光了毛的大公鸡。
曹仁惠羞惭得无地自容，他想这不正应了汉人“冤家路窄”那句话吗？丢人怎么就丢给了孔武这个冤家了呢！
“呃——，无恙，无恙！孔大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那个——那个扈大人呢？”
“你说他，小扈子？那小子玩忽职守，收取奸商巨额贿赂，放走他们偷运的宝物，唐唐大唐能留着他那样的腐败官吏吗？早就‘咔嚓’了！”
说着孔武拿手横在脖颈上做了个割头的手势。曹仁惠打了个大毛颤，脸色铁青，呼吸紧促，四肢抽搐，浑身直哆嗦。\0
孔武赶忙命人拿来一床被子，将他包裹起来，并给他热水喝。曹仁惠这才总算缓过气来，大口大口地呼气，额头上开始发热。
曹仁惠还算有良心，他念念不忘的是救自己性命的那几个士卒。赵三在挣扎到大营时就晕倒了，这会儿还不省人事呢！曹仁惠守在赵三的床榻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他嘴里祷告的是什么，没人能听得懂。可是孔武明白粟特商人他们信奉一种什么拜火教，也叫祆（xian）教。一提起“火”字，他突然想到了城门失火的事，想咋呼咋呼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孔武瞅了瞅满脸虔诚的曹仁惠，冷笑道：
“曹萨宝，你莫不是又在心里祈祷，好让城门走水了吧？”
曹仁惠心里大惊，莫非这孔武是神仙，他咋就知道城门失火同我有关系呢？不过，他一脸平静，尽量用虔诚的表情掩盖着内心的惶恐。专注地祷告，心无旁骛。
曹仁惠祷告完了，赵三身子动了动，呼吸慢慢地有了规律。他热切地呼唤着：“恩人，恩人，你醒醒！”
孔武穷追不舍：
“曹萨宝，本校尉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曹萨宝故作没听见：
“什么问题，孔大人？”
“城门走水的事。”
“啊，城门走水了？啥时候的事？”
“呵呵，这个嘛，曹萨宝心上最清楚，真需要本校尉帮你回想吗？
孔武又是一阵冷笑，笑得曹仁惠后心都发凉。看来这个孔武还真诡计多端。曹仁惠想想，不就是诈唬诈唬吗？他孔武没有证据，还能咋地！
孔武道：
“好你个曹萨宝，铁证如山，还不从实招来？说，那日你的人是怎么给城楼上的人下了蒙汗药？又是怎么派人向城上放了火箭？你都偷运了些什么见不了人的宝物？把它们藏哪里去了？”
孔武目光如炬，每问一个问题，都会盯着曹仁惠的瞳仁驻留一嗅儿，仿佛在扫描他的心事。曹仁惠心里一阵发毛，不过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
他知道孔武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想不明白的反而是扈校尉，他怎么就这么快被解决了呢？这是可得赶紧打听清楚。
“孔大人，您的下属救了我的命，改日定当登门重谢！”
“呵呵，你这是要溜走的口气？对于本校尉，萨宝你可是稀客呐！既然来了，就好好待上几日，在我这大营走一走瞧一瞧，好好开开眼界。我孔武还没有请萨宝你吃上两碗酒，你怎么说走就走呢？”
“实在不好意思，在下馆驿那边还有些急事，今日得过去打理打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改日定当重谢你这几位属下！再说孔大人公务繁忙，怎好打搅？”
孔武大笑几声，道：
“欢迎打搅，欢迎曹萨宝打搅！不过，要是萨宝嫌本校这里寒酸，那就请自便！”
曹仁惠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披一块烂毡。就这么回去，自己这个商会头领今后还有何面目在各路商旅大佬面前晃悠？他灵机一动嘴角一咧笑着对孔武道：
“孔大人，在下想请您帮个小忙，不知可否？”
“萨宝先生何必如此客套，尽管说便是！”
“孔大人，在下能不能——借您一件衣裳？”
孔武笑道：
“哈哈,小事一桩，这有啥难的？曹萨宝你太客气了！——来人，给曹萨宝拿套锦绵衣！”
绵衣拿来了，是汉服，夏布里子锦缎面儿，阔袖长袍。
曹仁惠一看，哭笑不得：
“孔大人，您看，这——这衣裳小的穿上不大合适吧？大人能不能借小的一套胡服呢？”
孔武正色道：
“对不起，本校尉这里只有汉服，没有胡裳！”
“这——这——”
曹仁惠只得硬着头皮穿上汉服。孔武一瞧他的样儿，差点没笑喷。
“孔大人，在下今日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还望您保密，如何？”
曹萨宝一脸尴尬，口吻却甚是恳切。孔武笑道：
“那得看曹萨宝还会不会偷运货物？据本校尉所知，大唐天可汗十分喜欢听你这样的故事，胡大人也不例外！”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栽在了你孔校尉手里，算我曹仁惠倒霉。孔大人，后会有期！”
说完，曹仁惠头也不回跨着大步出了营帐。
孔武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