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派人搜查了所有地牢,都没有找见郑老伯的影子。

    江涛万念俱灰,靠着大牢冰冷的石墙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刨着脚下冰冷的肮脏的方砖。

    胡大人突然道:

    “来人,兵分两路,四处查看,不能放过每一寸地,看有没有埋尸的痕迹!”

    火把照亮了大牢里不见天日的肮脏角落,军曹们捂着鼻子,挨个仔细查看着每一间牢房,不放过脚下每一块沾满了血与泪的方砖。

    好大一阵子,两边的军曹们才汇合了。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奇了怪了?他们会不会将尸体运出去了呢?”有人质疑道。

    孔武将那些狱吏一个个抓到面前,凶神恶煞般地审问着。可他们即使被吓得面如死灰,屁滚尿流,也头摇得像拨浪鼓,一问三不知。气得孔老二一个劲地骂娘:

    “他娘娘的!给我往死里打,看还愿不愿意说!”

    “哎呦呦,大人饶命!”

    “哎呦,我的屁股!”

    “哎呦呦,我真不晓得!”

    孔武问讯完狱吏,接着问讯大牢里的囚犯。囚犯们大都守口如瓶,一言不发。郑老伯隔壁的囚犯还是个哑巴哩!孔武见他们身上伤痕累累,不忍心再拷打,便只好走一过场。

    胡大人叫人马上将曲值押过来,他要亲自审问审问这位未能及时报告情况的法司负责人。

    “曲大人,你可知罪?”

    胡大人一拍桌子上的惊堂木,吓得曲大人猛一抬头。

    “哎呀呀,大人饶命!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说!你同那典狱长沆瀣一气,都干了什么勾当?从实招来,本官还可以到刑部替你求情!”

    “大人,我说,我说!昨日里下官正在法司整理卷宗,有个从金城大牢里来的狱吏说是牢里死了个老头。下官问是咋死的,那狱吏说怀疑自己吞了药。下官问哪来的药,他说弄点药还不容易,说完他就回大牢去了。别的下官就不晓得了。大人,下官说的句句实话;如若有半句假话,大人就割了下官的舌头,下官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胡说!送饭的女子是郑老头的亲生女儿,她会给自己阿爷的饭里下毒药吗?——孔大人,把狱吏一个个押将过来,让曲大人认认!”

    狱吏一个个到曲大人面前,抬起头来让他仔细打量,就像是一个个在面试一般。二十一名狱吏都走过去了,曲大人没有认出昨日的那位,他瞪大了眼睛,吓得直哆嗦,生怕胡大人真割了他的舌头。

    “查查大牢里共有多少狱吏?”

    “报告大人,除典狱长外,金城大牢共有狱吏二十三名。”

    “立即查明二人下落!”

    “对了,大哥,有一人被我的侍卫射死于大牢围墙之上啦!”孔武道。

    “那就少了一名狱吏,快给我搜寻!”

    江涛突然想到了阿黄。它是一条机灵的犬,没准儿能嗅出郑老伯的气味!

    “胡大人——”

    他一骨碌翻了起来,刚要将这个想法告诉胡大人,可转念一想,要是允儿知道阿爷出事了,她能承受得了这天塌了的打击吗?况且,她腆着个大肚子,预产期也快到了!

    对,必须得瞒着她!可这么也不是个事儿,瞒得了今日瞒得了明日吗?

    江涛欲语又止。胡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三弟,你放心,岳丈大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儿本官一定要追查到底,哪怕把这牢底掀翻,也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江涛也觉得岳丈大人十有八九已经被害,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不管怎样,自己还得帮助一家人挺过来。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胡大人,在下有个法子,也许可以找到要找的人,我们不妨试试。”

    “郑老伯养过一条犬,非常忠实,非常灵敏。让它过来,也许能够帮我们点忙!”

    “这是个好法子,来人,赶紧去刚公子宅子里抓犬来!”

    “胡大人,我看这是不好办,要是郑允儿问起来,该咋回答呢?”

    允儿也必须得面对这个现实,可怎么告诉她呢?到家里领阿黄,如何对他说呢?

    他想好了一个权宜之计,不如先让人告诉允儿阿爷在大牢里染了风寒,暂且不得探监,他想见见阿黄,同时也让允儿做好最坏的打算。

    让谁去告诉他这个不行的消息,然后去安慰她呢?想来想去,无论哪一方面而言胡太太都最适合。

    江涛赶忙告诉胡大人:\0

    “还是我去。”

    江涛出了大牢,径直去了胡大人府上。胡太太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江涛一说她就明白,他很同情他们,而且还非常乐意帮助他们。

    二人一起进了屋,胡太太留下做允儿的工作。他赶紧牵了阿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阿黄在大牢里四处兜着圈子,一会儿在这个墙角嗅嗅,一会儿在那个墙角抬起后腿撒泡尿。囚犯们我行我素,就像没看见一样。

    江涛将阿黄带进左手第一间牢房。阿黄沿着墙角嗅了一圈,突然从角落里叼出一只破鞋子来。江涛认得,这是岳丈大人的鞋子。

    阿黄激动摆起尾巴来,还“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唤着主人。它将鞋子扔下,出了这间牢房,鼻子嗅着地上的方砖,走走停停。江涛远远地跟在后面。

    阿黄最终进了大牢最深处的一间牢房。这里是内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江涛感到毛发悚立。只听阿黄在墙角使劲儿刨着,刺拉拉直响。

    江涛撒腿就往回跑,他领着胡大人、孔大人来到这里。军曹们手里的火把烧得滋啦啦直响,火焰跳跃着,将这座阴暗的地牢照得通红。

    “来人,给我揭了墙角的砖,掘地三尺!”

    军曹门铁锹、撅头一起上,不大一会儿地砖就被揭掉了。方砖下面的黄土竟然还是松软的!大伙都被惊呆了。

    孔大人抢过一把铁锹,三下五除二就挖出了个大窟窿。原来土下面是麦草。麦草下面是椽子,窟窿仿佛深不见底,黑咕隆咚,孔大人也吓得退后几步。

    有人将火把小心翼翼拿到洞口,向下窥视。

    “吓死人了!有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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