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锭?二十两金锭能抵多少通宝?”

    允儿悄悄问江涛。

    “千钱为一贯,一贯钱值一两白银,一两黄金值二两白银,一两黄金抵多少钱呢?二十两金锭呢?”

    这个问题可把允儿给难倒了,她蹲在地上算了老半天,还是没有算出来,后来急了:

    “刚大哥,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哩?”

    “瞧你在县令大人面前都气势汹汹,我敢吗?你呀就先慢慢琢磨去吧。”

    江涛怀里揣着一疙瘩冷冰冰的黄金,心里却热乎乎的。他领着允儿在东市转悠。想给允儿买一件可心的石榴裙,还有胭脂。

    丝绸布坊的绫罗绸缎花花绿绿。

    挂起来展示的,好似流淌着的五彩瀑布,闪烁着幽幽的光亮;一匹匹卷成大卷的,摞起来,犹如卷起来的巨幅画轴;还有的在染坊门口的绳子上晾晒着,轻轻晃动,好似风儿也忍不住要多摩挲摩挲这光滑的织品。

    几乎各种颜色、各种图案、各种花纹的丝绸,“郑公子”都喜欢。“郑公子”心旌摇荡心花怒放,差点露了馅!\0

    在东市最大的仁和绸缎坊,“郑公子”自己挑选了最喜欢的刺绣红丝绸,订做了一件石榴裙。

    “刚大哥,你快看,天上飞的那是啥鸟?”

    “郑公子,那叫风筝,也就是纸鸢。把竹子削成薄片,绑成骨架,糊上纸或者绢,画成鹞子的样子,下面拴一根很长很长的细线,趁着风,就像真的鹞子一样飞起来了。”

    “真神奇,你猜我刚才想到了啥?你肯定猜不到?”

    “你想到了我呗,是不是想把我当个风筝放呢?”

    “你咋就猜中了咧?这次算是服了你哩!”

    “你这么浅一点心窝窝,我咋就看不透呢!”

    说着,江涛和往常一样,把他当成尕妹子,习惯性地在她的胳肢窝去挠。他本以为她会咯咯地笑着挣脱,没想到她这次却丝毫没有躲的意思。他想将手缩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被她用两臂死死地夹住。

    “刚大哥,你若是那风筝,我就不会放开线让你飞在天上。”

    “为什么呢?”

    “因为我放开,万一线断了咋办?你不是就向那鹞子一样远走高飞了吗?”

    “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就不怕把我这个鹞子急死吗?”

    “要飞咱俩一起飞,可以吗,刚大哥?”

    “好吧,咱来一起飞!——我们飞起来喽!”

    江涛一用力允儿一抬腿,他俩就兜了个圈。

    晚上,县衙的客房点亮了蜡烛。江涛觉得并不亮,在允儿看来,却亮如白昼。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榻,还有一个几案,一张月牙凳。

    江涛说:“你先睡吧,我再坐坐。”

    允儿说:“你困了,躺榻上先睡吧,我在凳子上坐坐。”

    江涛拗不过这位“郑公子”,只得甘拜下风,不情愿地躺在榻上,和衣而眠。

    恍惚之间,江涛已在梦中。

    他看到了滔滔东流的黄河,看到了父亲,还遇见了上次梦中对他莞尔一笑的那位神仙妹妹。她就在他面前,他似乎能够听见他轻轻的喘息,他嗅到了他身体醉人的清芬,他紧紧地搂着她……

    窗外鸟儿几声婉转的啼鸣,唤醒了梦中的江涛。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怎么一丝不挂地搂着允儿呢?

    他轻轻下了床榻,小心翼翼地为允儿盖好被子。

    走到窗前,看着窗格外面模糊的亮光,他悔恨交加。

    他用拳头恨恨地砸了砸自己的胸脯,自言自语道:

    “我江涛是个畜生!”

    县令派人请二位公子一同视察县里的学馆,江涛心不在焉,允儿倒兴致很高。

    出了县衙大门,绕着东墙根走不到一里路,就到了学馆。学馆的建筑,显然比县衙还要考究、古老。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四柱三门。石柱下座为长方石条,上有扇形夹柱石;横梁立柱卯榫套接,以雀替加固;中间匾额镌刻着四个遒劲稳重的真书大字——大德敦化;主次边楼由斗拱支撑,中间檐顶饰有二龙戏珠青砖雕样。

    石牌坊中间石柱镌刻一副楹联,其文曰:崇文修德兴教化,尚武安民保家邦。

    走进学馆,绕过照壁,正中间是孔庙大殿,左右各两列人字顶青砖瓦舍。大殿前左右两棵松柏,主干合抱之粗,枝叶郁郁葱葱。

    孔庙大殿建在黄土夯起的土台子上,全木结构。梁柱端耸,擎举屋宇;卯榫勾连,严丝合缝;斗拱林立,椽檩栉比;飞檐四展,翼然凌空。无雕梁画栋之奢华,有肃穆凝重之气韵。

    二十名生员着白色汉服,拱手而立,列队恭候于孔庙前,欢迎学官大人莅临视察。

    学馆助教诚惶诚恐向县令大人行跪拜礼后,一行人缓步入孔庙,对着夫子像跪拜叩首,作揖焚香。

    礼毕,生员告退,进入学舍诵读经卷。江涛此刻才渐渐有了兴致,仔细地观察学馆的建筑布局,不时询问县令大人。

    “大人,这学馆怎么只有二十人呢?”

    “刚公子有所不知,本县属中下县,朝廷只下了二十人的定额,不可多招一人呐!”

    “那这二十人一定是不同寻常的学生了?”

    “那当然,他们都是从各个乡学、私塾学子中挑选出来的优秀生员。年龄在14-19岁之间。”

    “女子能上学吗?”

    “哈哈,刚公子问得有趣!自古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娃最要紧的是女红、厨艺二事嘛!”

    “郑公子”听了连连向江涛递眼色,表达对县令的不满。江涛生怕她多言。

    “大人,这生员们食宿都在这里吗?他们现在都读写啥书呢?啥时候参加考试?”

    不料“郑公子”问的一连串问题,都是江涛想要问的。

    “看来郑公子有想法,很好。这些生员,平日里吃住都在学馆,几个月才会一趟家,那边就有专门的宿舍、食堂,本县学馆纪律严明,有口皆碑。”

    说到这里,县令大人捋捋喧子,露出得意的神情,“这二十个生员,平时诵读的是‘五经’,当然还有《论语》《孟子》《道德经》等等。除此而外,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也是必修课。”

    “他们即将要进京参加‘春闱’考试了,这不,都在废寝忘食地温习功课呢。——哎,郑公子想不想上本县学馆呢?”

    “当然想啊,可您收我这个学生吗?”

    “当然收了,只要你在州里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说到科考,县令大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他接着问江涛:

    “本官冒昧问一句,刚公子现是啥出身?”

    江涛连忙摇摇头回答:

    “惭愧,实在惭愧,在下至今一介白衣呐!”

    “刚公子过谦了,我看明年春闱,本县可以举荐你去参加,公子意下如何?”

    “谢大人!在下恐怕才疏学浅,辜负了大人的一片好意!”

    县令的话,让允儿怀恨在心。这倒刺激了她,下决心跟着刚大哥习字学问,证明证明女子哪点也不必男儿差!

    江涛更是动心了,踌躇满志。

    他还真想一试身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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