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二与众弟兄见俩人在地上翻滚着扭打在一起,心中不免替亮崽捏了一把汗。说句实在话,光有史八那身肉,往亮崽身上一碾,也就够他受了,更不用说熊掌大象腿了。

    可事实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亮崽瘦有瘦的优势,那就是比史八动作敏捷得多。只见他左躲右闪,瞅准一个机会一把抓住对方的大络腮胡子。

    好家伙,牵一发而动全身,四两拨千斤!

    史八急了,一把攥住孔亮的手腕,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断!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非常珍惜这葱茏如沙漠边灌木丛的大络腮胡子,若真被对方拔掉,那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啊!

    其实孔亮想出这么个损招,归根结底是看在萨沙拉公主的面子上。不管怎样,他可不想真的伤了媳妇的哥哥——了即便是拔他的几根胡子。

    如此一来,俩人都有所顾忌,这架自然就打不下去了。

    为了保住络腮胡子,史八只好先松手了。可是孔亮揪着对方的胡子仍然不松手,他怕对方使诈。

    “小子,我都松手了,你咋还不松手?”

    “你要是认输我立马松手!”

    “好好,我认输我认输,公子快松手吧!”

    史八就这样为保子而甘愿认输,郑老二与围观的弟兄们顿时欢呼起来。亮崽给史八给足了面子,替他拍了浑身的土,恭恭敬敬把他请到了马场。

    你别看史八他诈诈唬唬,可说话算话,当下就认了孔亮这个妹夫。

    萨沙拉的兄长头一回来这里,亮崽当然要热情款待。于是乎,五泉马场的中秋宴会在后半夜重启,一直持续到天明。这回,郑老二也吃得醉醺醺了……

    这边早已化干戈为玉帛了,却说那边——

    榴花先是慌慌张张来到金城关营寨门口,大声嚷嚷道:

    “大事不好了,孔二哥,有人要抢萨沙拉公举了!”

    她本想一提“萨沙拉公举”孔校尉无论如何会立即行动,可喊了半天也不见孔二哥出来。守门的士卒却不耐烦了,没好声气地说:

    “半夜三更的,姑凉喊啥喊!我告诉你,打搅了兵哥哥睡觉可没你好果子吃!”

    “实在不好意思,”榴花向他们解释:“我有急事要找你们孔校尉!”

    俩守卒道:“孔校尉他天黑前就带人去河对岸去了!”

    “啊?我说这孔二哥咋不做声,这可如何是好?”

    榴花心想,不管怎样,可不能让那个史八就这样将萨沙拉公主带走。那边人再多,不如这军营里的士兵有威力。于是向两位守卒求助道:

    “二位军爷既是孔校尉的部下,烦请带上几个弟兄过去压压阵,吓唬吓唬那胆大妄为的胡商吧!”

    “这个——这个嘛,没有孔校尉的命令,哥们不敢擅离职守啊!”俩守卒如此推辞。

    榴花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往回走,一边又回头给俩守门的卒子撂下一句狠话:

    “你们俩可给我想清楚喽,萨沙拉公举是你们孔校尉的儿媳妇儿,她若是少了一根毫毛,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榴花回到滨河人家客栈时,已经有十来个守卒紧随着过来了。他们一进大门,就问榴花那捣乱的胡商人现在哪里。郑允儿道:

    “他说自己是萨沙拉的八哥,这会儿去五泉马场那边找亮崽决斗去了!马场人多势重,他占不到便宜的,咱只要看好萨沙拉公主,不要再让他靠近即可!”

    “哦,原来如此。那倒不如叫金城关守营过来的弟兄们将萨沙拉公举的毡帐守住就好!”榴花说着,对跟着她过来的卒子们吩咐道:

    “军爷们,咱们的任务是守住萨沙拉公举的毡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等孔校尉回来我榴花给你们邀功!”

    “遵命,妹纸!”

    士卒们手握横刀,将萨沙拉公主的毡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萨沙拉公主的安全不再是问题。

    就这样,一直到天明,那位萨沙拉的八哥仍然没回来,他的商队在客栈的大院里原地待命。郑允儿决定让榴花陪自己跑一趟五泉马场,她想看个究竟,还想顺便问问二哥,他与孔二哥是不是在合起来骗自己,过了中秋,她的刚大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榴花赶着一辆马车,载着允儿姐,俩人来到五泉马场大门口时,这才发现马场里静悄悄的,看起来啥事也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奇了怪了?”郑允儿纳闷,“难道那胡商没来找亮崽算账?”

    “你瞧,姐姐!”

    榴花眼尖,指着马场门口空地上被蹂躏得惨不忍睹的野草,“看来他们在这儿打了一架!不过还好,没流血!”

    “这怎么可能呢?萨沙拉的八哥来者不善,岂肯善罢甘休?榴花,咱进去看看吧!”郑允儿下车,拽上榴花径直往马场而去。

    她与二哥交换了的那条细狗子认人,摇着尾巴亲昵地迎了上来。偌大一个马场,只有一个马倌在挨个儿打开马厩的木栅门,马儿们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奔向自由的天地。

    “这位师傅,昨儿夜里咱马场是不是来了个胡人?亮崽他没事吧?”

    郑允儿向马倌打探消息,马倌嘿嘿一笑道:

    “是来了个穷波斯,说是亮崽那小子的室兄。半夜三更先是同亮崽打了一架,结果被亮崽给揪住大胡子不松手,你猜结果怎么着?”

    (马倌为何将萨沙拉八哥称作“穷波斯”呢?这里不妨解释解释。所谓“穷波斯,病医人,瘦人相扑,肥大新妇”,这都是咱唐代民谚,说的可是反话。还有,咱大唐老百姓把胡商几乎都称作波斯胡。)

    “结果怎么了?”榴花早等不及了,眼巴巴等着要结果,“老伯,您就别卖关子了!”

    “嗨,还能怎么着?那波斯胡怂了呗!”马倌说。

    “原来如此!”郑允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那波斯胡不愧是商人,说话还真算话!他承认了亮崽这个妹夫,还赠给他这么大一颗夜明珠!”说着,马倌睁大眼睛用手比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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