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好端端失踪,铁牛的娘急出了心疯病。老太太整日整夜价哭,直至哭干泪水哭瞎双眼。

    铁牛回来了!

    这位世代打铁的牛家大后生像变了个人一样,慷慨施舍起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是直截了当将店铺里所有的农具一律免费赠送给穷苦的山农,最后还将这间破房子卖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茶商。

    他痛下决心,卷铺盖回家照看老母,让她老人家享享儿子在身边的天伦之乐。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铁牛回家孝敬他哭瞎了眼的娘亲没多久,老人家就辞世了。

    他原本已经想好,若是哪天娘亲寿终正寝撒手人寰,自己就在她的坟墓附近挖个山洞,开垦一块山坡,一边种田,一边守孝。作为一个男人,他决心恶补这辈子亏欠娘亲的,或许他尚未读到过两句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老太太眼瞎心不瞎,在弥留之际还训导儿子一顿。老人家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她临了之时能够摸摸铁牛的脑袋,同他说上几句话,自己心满意足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了。

    “铁牛,你……你要听……为娘……的话!”

    老太太一把拉住铁牛粗糙的手抚摸着,喘着粗气。铁牛哽咽着趴在炕头,泣不成声:

    “娘亲,铁牛听着呢,您安顿吧!”

    她使劲睁大眼睛,似乎注视着他说:

    “我的……牛儿,你……老实……告诉……娘亲,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在干啥?”

    “娘亲,请您原谅铁牛,这事孩儿不能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您呐!”铁牛似乎是铁石心肠,不过说这话时他咯嘣一下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为……为什么?”老太太更加痛苦了,挣扎着问儿子。

    “娘亲,孩儿立了军令状啊!”铁牛内疚痛苦万分,但是最终保守了秘密。

    “儿啊,你……真是……老牛家的好……好儿子!为娘……晓得……晓得了,为娘……不……不再问你啦!”

    老太太忽然嘴角微微一笑,长呼一口气,握紧儿子的手叮嘱道:

    “你要…………记住,你不光是铁匠的儿子,更是……是大……大唐的儿子啊!为娘死后,你……切莫……切莫因居丧……守孝而……而耽误……正事!你……你可……给为娘记……记住了?”

    铁牛含泪狠狠点头,他没想到,这竟是母亲临终的遗言。

    他悲痛欲绝,嚎啕大哭,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安葬了娘亲。

    可守孝三日,便不见了人影……

    郑允儿同榴花妹妹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来到铁牛老家。村里人听说这俩女人是来找铁牛的,便用异样的目光盯这她俩,问她们是那个不孝之子的什么人。海棠一时觉得这些人的眼睛血红血红,舌头犹如毒蛇嘴里吐出的芯子。

    “允儿姐,快上车!”

    榴花生怕出什么事,赶忙调转马车,将允儿姐拽上了车子,疾驰金城关江氏座驾车厂。现在,这里是允儿一家人的栖身之所。

    允儿同榴花回到这个新家时,二哥与小西子都在毡帐里。

    “允儿姐,你太厉害了,这毡帐建的不错哎!”

    小西子不仅不问有没有刚大哥的音信,还将注意力放在了新搭建的两座毡帐上。对此,允儿心里感到十分不爽。她反问她:

    “西子小嫂嫂这是在取笑我们吗?”

    “允儿姐误会了!”小西子赶紧跑过来趴到允儿耳畔悄声告诉她,“允儿姐,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能有神马好消息?”允儿还是一脸官司。

    小西子喜形于色,将她拽到毡帐后,神秘兮兮地告诉她:

    “允儿姐,二哥不知从哪里听说的,刚大哥他还活着,而且——而且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真的?我这就问二哥去!”

    郑允儿心中的希冀就这样被小西子一句话给点燃了,熊熊烈焰烧灼着她的心。

    二哥从对面孔校尉的军帐出来,手里还牵着一条黑咕隆咚的大蕃犬。允儿远远地看见这畜生时,就被吓一大跳。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好不容易从那乌黑的长毛里分清了脑袋,发现了眼睛,还有那能够一口咬断土狼脖子的大嘴巴与锋利牙齿!

    “允儿妹子,二哥给你带来了一条二狗子,这家伙看家本领不错!”郑老二大老远就说。

    郑允儿用手指着大黑犬,警告他说: ●woaiΚs。■

    “停,二哥,你别将这畜生牵过来,我怕!”

    “呵呵,妹子放心好了,二哥这只蕃犬可灵性着呢!”郑老二笑道,“别看它黑不溜秋,认人可准,看家是个高手哩!”

    “二哥,你还是把它牵回去吧!我这里有看家犬,是孔二哥送的细狗子!”

    郑老二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妹妹江涛的消息,他似乎对此漠不关心,允儿对此有些气恼。当然,对他送来的看家犬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允儿妹妹,二哥都晓得了。可孔校尉的细狗子是打猎时抓兔子的,看家怎能比得上二哥手里这蕃犬呢?这伙计,不仅对主人绝对忠实,而且凶猛异常。就算是狼群来了,也要怯它三分!二哥知道你搬了新家,急需一只这样的狗子,便将这伙计送过来了!”

    郑老二的言语充满了对妹妹的关心,可是郑允儿死活不买他的账。她质问二哥道:

    “二哥,亏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子!要是真牵心妹妹,为何不替我找回刚大哥呢!”

    郑老二笑着说:

    “我的好妹妹,你以为找不着妹夫,我这个做兄长的心里就不急?这几日二哥四处打听,还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方才同孔二哥交流后,我更加确信这是真的!”

    “啥消息?是不是西子小嫂嫂说的?”

    郑老二点点头,用手示意她不要说出去,以防别人听到。

    郑允儿心中重新燃起了生活的信心,虽然她对二哥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就这样,二哥用一只大蕃犬换走了妹妹允儿的细狗子。

    允儿替这看家的老伙计起了个名儿叫“二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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