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背完?”

    卞和默默咽了一口口水,眼珠颤抖的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阎白动作未停,头未回,声色淡淡反问。

    “有问题?”

    卞和“呵呵”的干笑两声,腰背一下就弯了。

    生活终于还是对他下手了。

    这么多书,他要看……不,是背一辈子。

    他小心翼翼拿起面上的一本,黄色的纸张上透着点点墨香,看起来有点年代了。

    他轻手轻脚的翻开,仔细观察后,真是毛笔写的,还是繁体字。

    这要是拿出去卖,肯定值钱。

    嗯,不行!

    他急急甩甩脑袋。

    这个想法要不得,会被打。

    阎白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不然肯定会忍不住说一句。

    没见识。

    阎白翻遍了所有藏书,犄角旮旯也没放过,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略略有些失望的拍了拍手掌的灰,转身准备去白水那边看看。

    转身,就见卞和像个傻子一般捧着书,双眼发直,一动不动。

    阎白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你是打算把它吃了吗?”

    “啊?”

    卞和抬眸,一脸懵懂。

    阎白默叹,连多话的力气都没了,无语的摆摆手。

    “你好好看,我去隔壁再找找。”

    卞和还是没太懂,跟不上他的节奏,懵懵的点头。

    阎白转身离开。

    他去白水书房翻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白水的书,全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草。

    当年真·神农。

    他想想,给人发了条信息。

    没一会,手机响了。

    呼应的一串大大的感叹号。

    阎白想象得到对面人的惊讶,刚要再回一个信息,电话就响了。

    “小子,你有没有搞错,让我去给你找个和尚?你难道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

    阎白刚一接起,对方大声的吼了过来。

    他蹙眉,偏头把手机拿开了一点躲了躲。

    他仿佛能感觉到对方吐沫飙到了自己的脸上。

    “师叔,你冷静一点。”

    “你这样我怎么冷静!?你路子这么野,你妈知道吗?”

    阎白撇嘴。

    自然是不知道了。

    她现在除了老公,还知道什么呀!

    “师叔,你别急,听我说。”

    “你说,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阎白对于这外家师叔暴躁的脾气有很深刻的了解,也不敢再多话,三两句把眼下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那舍利子主动来找你的?”

    阎白点头:“嗯。”

    “不可能呀。他们佛家最小气了,自家的宝物怎么可能落在你这个道家人身上。”

    阎白嘴角抽抽。

    佛家常言以己渡人,可渡天下人。

    在对方口中,成了小气鬼。

    这要是被那边的人听到了,棺材板可能都压不住了吧?

    “师叔,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就直说,有认识的人吗?”

    隔着电话线,他看不到电话那端的人身子僵了一下,目光还有些飘忽。

    鹿鸣眼神飘飘的看了一眼身旁人。

    对面人一直盯着他,眸光灼热,好似要将他烧光一般。

    鹿鸣心虚,他刚才的话,也是一时口快,这会回神,才蓦地发现自己得罪人了。

    阎白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而且对方的呼吸声变得有些奇怪。

    短而急,还沉。

    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一般。

    阎白心蓦地提了提。

    “师叔,你怎么了?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不由扬声呼了几声。

    忽而……

    “他没事,我们谈谈再回你电话。”

    陌生清冷的男声,让阎白蓦地一愣。

    “嗯?”

    没等他开问,对方便将电话挂断了。

    听筒中的“嘟嘟”声,让阎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低头,眨眨眼看了看手机,脑中回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声音。

    音色冷淡,却又透着几分威胁。只是,那抹冷厉似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阎白想了想,耸耸肩,把事情丢在脑后,翻看了一下手机的联系人,又找了几个人询问,辗转后得到了一个号码。

    据说是宝莲寺主持的入门弟子,悟性极高,二十岁便得了门道。让宝莲寺主持在三年前就想把位穿给他。只是,他似乎意不在此,出寺游离了。

    至今已经两年了。

    无人知道他现在在哪,手机也不确定是否能打通。

    阎白道谢挂了电话,便直接拨了过去。

    漫长的“嘟嘟”声,让阎白不由蹙起了眉头,眼底扫过一抹失望。

    看来,又的再找人了。

    “喂——”

    他落下手,刚准备挂,忽而响起的声音让他顿住了手,眼色一亮。

    “你好,我叫阎白,从你师伯那要的电话,有点事想问你。”

    “你好。”

    对方礼貌而冷淡的回应了一声。

    阎白莫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未等他想明,又听对方说:“我知道,我这边还有事,你稍等,我一会会回电给你。”

    说罢,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电话又pia的挂断了。

    阎白愣一下。

    声音在脑海中转了几下,眸光一闪。

    他想起来,这是不久前在自家师叔那听到的声音。

    他不由好奇。

    这两人是怎么凑在一起去了?

    鹿鸣不是很嫌弃佛门中人吗?

    而另一边。

    鹿鸣眼巴巴的看着眼前人。

    男子挂断电话,偏眸。眸色冷淡凛凛。

    鹿鸣不由又抖了一下。

    “那个,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信我!”

    他努力将眼睛睁大了最大,试图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诚意。

    眼前人眉心微微一动,蓦地抬手,蒙住了他的眼。

    鹿鸣眼前一黑。

    “诶诶,公冶你做什么?”

    公冶良骏,法号空冥。宝莲寺主持入门弟子。

    男人没有回答。另一只手抓住鹿鸣的手腕,将人往身前一带。

    “小舅舅,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鹿鸣心口一抖。

    妈耶。这外甥越来越妖了!

    这哪像一个和尚啊!?

    男子眉眼艳丽,气质却清冷淡然如水。

    两相矛盾的特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特别。

    鹿鸣在他小时候就觉得这家伙长大了,肯定是为祸一方的存在。

    谁想,他在五岁的时候,颠颠的跑去出家了。吓愣了一家人。

    鹿鸣爷爷早就看出了他根骨不凡,想要引他入道,谁想人转身就遁入佛门了。

    鹿鸣爷爷直呼便宜了外人。

    这次来,也是云游到了桐城,准备去祭祀,顺便来看看他这个舅舅。

    鹿鸣面嫩,他从小就爱叫小舅舅。

    他年纪与阎白相仿,二人未来,大约就是两边的领头人。

    只是“渡”的特殊,让阎白更多的是隐于人后。

    “那个公冶啊,小舅舅就是嘴快,你也知道了,我就图个乐呵,话都不过脑子的。”

    “我不觉得。人的第一反应,恰恰是潜意识的反应。您这是想了许久的吧?”

    鹿鸣头疼,手扑棱的两下,想要把他蒙住自己眼的手给抓下来。

    眼前一片黑,心头发毛。

    “公冶,小白那边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你不如先回个电话,我们再谈?”

    “我比较喜欢今日是今日毕,拖久了不好。”

    鹿鸣心口一哏。

    得,这一茬是绕不过去了!

    他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

    “行吧,你想怎么样,直说!”

    公冶良骏轻笑。

    “不如,小舅舅弃道入佛吧?这样我会比较开心。”

    鹿鸣一怔,哭笑不得。

    “小子,你舅舅我就没入过道。你想啥呢?忘记你老祖,我爷爷说的了吗?”

    鹿鸣这根骨,即使有幸入门,也一生修不得高法。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换一个门道试试。”

    鹿鸣真是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行了,别闹了。我知道你惦记的是谁。我告诉你,不可能!”

    鹿鸣脸上笑意落下,手上略微用力,拉下他的手。

    公冶眸光一闪,顺着他的动作,放开了手。

    “你为什么不愿意试试呢?”

    鹿鸣揉了揉眼,转身走到他对面坐下,拉开了一点距离。

    “公冶,不论修佛还是修道,修的是一个心。虽道与佛中都有关于治病救人之术。但那些,只能治病,不能治命。命,我们得认。”

    公冶低着头,掩下眸底翻腾的情绪,周身气息冷冷,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鹿鸣无奈轻叹。

    “我知道你是为了悠悠好,但我们……”

    “为什么要认命?”

    男人冷声打断他的话语,徐徐抬眸。

    鹿鸣一愣,转眼一看。

    公冶黑沉如墨的眼眸中暗芒翻涌,冷厉肃然,令人不寒而栗。

    他心不由一沉。

    “公冶,这是悠悠的命,我们应该听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不对。”

    鹿悠,鹿鸣独女,二十一岁。

    十七岁时查出癌症,一直治疗,效果不大,现住在疗养院中,基本也算是过一天混一天的日子。

    公冶与鹿悠是青梅竹马。两年前知道她生搀,就开始为她寻找治疗之法。

    他的云游,实则是为了鹿悠找医生、找药。

    这次来,也是听鹿鸣认识白家人,想要求一个方法。

    殊不知,鹿鸣在鹿悠生病初期,就求了白家人,能做的,也只是用药缓解她的病情,无法根治。

    他唯一没有求过的,就是阎白。

    他不想求,也求不得。

    公冶知道后,便要求要带鹿悠走。

    鹿鸣自然不答应。

    鹿悠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差,已经虚弱到不能下床了。

    这要如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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