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白见人三三俩俩走完,这才转身敲门。

    动作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脑袋也比之间,耸拉了点点。

    “进来。”

    冷沉的男声,隐约间好像还透着几分不虞。

    阎白微微一僵,眸光暗了暗,透出点点尴尬,不自觉抬手又摸了两下自己的鼻子,这才转动门锁开门进去。

    “嘿嘿,顾叔。”

    顾琅懒懒掀起眼皮睨了一眼,看着他躲在门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半个脑袋偷瞄自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还不滚进来?”

    阎白讪讪然,略带讨好的笑了笑,急忙闪身进门,颠颠的跑到他身边,伸手,准备抱一下。

    顾琅侧身躲开了。

    “没看我穿的什么?”

    阎白急忙放下手,挠了挠后脑勺,装的一脸傻样。

    “我这不是想您了吗?”

    “想我?呵。”

    顾琅白了他一眼。

    顾琅了解案件情况后,想着此次涉及的人员及情况比较特殊,便主动举手过来协助他。

    不然,以他现在这半退休的状态,根本用不着来受这罪。

    普通人家属来闹,道协那边也在闹。

    这臭小子竟然还稳得住,现在才来。

    阎白被看得心头一抖,想到刚才情况,急忙认错。

    “顾叔,我这不是那边有情况吗?处理好,我就立马过来了。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敢磨蹭!”

    又是作揖,又是搓手的拜拜。

    顾琅撇嘴,看着他耍宝,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差不多得了,自己过来看吧。”

    阎白面色攸然一转,接过他递来的手套带上,眸色沉着的付下身去看。

    “她身体表面没有任何大的伤口,多的是被剐蹭的青紫,但内力,内脏不知受到什么作用,全部融化了。其他人的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她是最严重的。

    我观察了一下现场照片,她正好位于天坑的正中心。”

    骨头下,已经看不出任何内脏了。

    顾琅剖开肚子时,就有血水不断流出,待他反应过来情况时,已经来不及补救了。他只得用容器将血水给接住。

    他侧身,将接住血水的容器给阎白看。

    从小到大排列好的。

    “最小的那个,是位于坑边的那人的。是方明的入室弟子,商陆。”

    阎白偏头,一一看过,眸底闪过探究。

    “他们去哪,究竟想做什么?”

    荒郊野外,夜深风高,最适杀人。

    莫名的,阎白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至于那三个徒步者,更像是意外闯入,却又被人抓住,当作了替代品一般。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顾琅摇头。

    每个人身上都有体外伤,头部完好。所有人的内脏都损坏了,无法判断是什么造成的死亡。

    阎白脸色微沉,轻轻点头,起身道谢。

    顾琅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谢有什么用!?你给尽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解决了。每天在门口吵,闹死了。还有,道协那边,让他们安分点,不停的投诉。我一个快退休的人了,不要给我整出些幺蛾子来。要是影响我退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阎白急忙求饶,保证会马上处理。\0

    顾琅敷衍的“嗯”了一声,不耐的朝他挥挥手。

    “行了,你可以滚蛋了。”

    阎白捣乱,弯了一下腰。

    “啪——”

    顾琅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再耍宝我就告你爸了?”

    阎白无语,额间黑线连连。

    “那个,顾叔,我已经二十多了。”

    不怕我爸了。

    顾琅轻呲。

    “那告你妈。”

    阎白瘪嘴。

    行,算您老厉害。

    他略带委屈的恭敬的弯弯腰,转身麻溜的离开。

    走出法医室,阎白面色瞬然一转,冷沉如冰。

    偶尔经过他身边的警员,都不由觉得有点冷,忍不住凑头嘀咕。

    “谁又把大佬惹了?”

    “祁山的案子,听说上面派人来闹。这两天法医室那边可热闹了。应该是这件事。”

    “啧啧啧,胆子可真大。”

    ……

    审讯室。

    卞和看到阎白,面色焦急的迎了上去。

    “老大,她还在闹。说你伤了她,要投诉。”

    审讯室的隔音效果很好,阎白虽听不见吵闹,但耳边已经有声音出现,太阳穴不禁抽了抽,同他摆摆手,示意开门。

    卞和急忙转身把门打开。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不去抓凶手,就会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我要投诉,我要上房,你们欺负人啊。呜哇——”

    门缝里透出的声音,让阎白不由顿住了脚步。

    “一直这么闹?”

    卞和看着他的冷脸,心也不由颤了颤,喏喏的点头。

    他刚才在隔壁听着,都觉得耳膜快破了。这会声音更直观,简直要命。

    阎白揉了揉突突直抽的太阳穴,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下捂耳朵的冲动,推门而入。

    女人在地上撒泼打滚,突的眼前一暗,阴影落下,她不由顿了一下,抬头。

    看清来人,她瞳孔一缩,刷的转身,连滚带爬的跑到角落蜷起。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明明就是你的不对!”

    吓的尖叫,声音都破了。

    阎白烦躁的蹙蹙眉,面色更沉,冷厉的呵斥了一句“闭嘴”!

    女人吓的一怔,哆嗦着,蓦地打起嗝来。

    “嗝嗝”的声音,令人更加烦躁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朝女人走去。

    “啊!嗝——你要做什么,不要……嗝……不要过来。”

    女人拔着嗓子尖叫,好行被人怎么着了一样。

    阎白脚步一顿,脸色格外难看。

    无能为力。

    他想了想,转身出门,同时对卞和勾勾手。

    卞和跟着他出去。

    门一关,世界瞬间安静。

    阎白不由悄然松了一口气。

    “审讯交给你,听我的指挥就行了。”

    卞和看看审讯室的门,又看看阎白,目瞪口呆的指了指自己。

    “我?”

    阎白点头,招招手,让人拿来蓝牙耳机,示意他带上。

    卞和接过耳机,带上后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对于里面的那个,他也有点应付不来啊。

    阎白大约是看懂了他心中所想,难得耐心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她现在这状态十分排斥我,哄人太浪费时间了。你一看,就是老实人的长相,好欺负,你安心上。”

    卞和嘴角抽抽。

    什么时候,好欺负,也是夸人的话了?

    他默默的点头,说“好”,转身,深吸了一口气后,闭闭眼,转动门锁,打开门。

    “啊!”

    尖利的叫声,瞬间将人所有的想法打的七零八落。

    他深呼吸,又给自己做了一会心理建设,进门,走到嘶声尖叫的人面前,放柔声音叫了一句。

    “阿姨,你冷静一点,我们是警察,是保护人民的,不会怎么你的。”

    女人听声,斜着眼看他,悄悄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在确定他是否有害。

    也许就如阎白所说的那般,他的长相十分亲人,没一会,女人真的不叫了。

    女人抱着膝盖,声音“啊啊”,十分刻意。慢慢转身直视卞和,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感觉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卞和不喜他的打脸,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想到阎白的吩咐,又只能耐着性子和她交谈。

    “阿姨,你应该相信组织。”

    女人一边叫,一边偏头打量了一下,发现屋里只有他一人时,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手一撑,站了起来,中间还白了卞和一眼。

    转变太快,卞和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懵懵的转头看向单向玻璃的处。

    阎白:“不用理会,去她对面坐下,开始审讯。”

    卞和回神,侧首一看。

    女人已经施施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像个大爷一般。

    他瘪瘪嘴,起身,落座。

    “阿姨,怎么称呼?”

    女人轻哼,漫不经心的扣着指甲,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怎么,想查我的资料,然后等我回家了跟着去恐吓威胁我吗?”

    卞和做民警的时候,经常遇到这样的不讲道理的中年妇女,脾气早就被摸出来了。

    他微笑着摇头,态度好的不行。

    “阿姨,您多想了,我们只是找您了解一下您女儿的情况。您女儿是意外死亡,还是被谋杀,您不想不知道吗?”

    女人手上动作一顿。

    “你什么意思?我女儿的死,不是意外?”

    卞和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将现场照片拿出,推到她面前。

    女人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伸手拿过照片,盯了他一会,才低头去看。

    一瞬,手不由一抖,刷得站起身。

    “咚”的一声,椅子被带倒。

    “这怎么……”

    照片上,她的女儿孟珏瞪大着双眼躺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坑中,小脸失了所有血色,白的好像一张纸。双手张开,双腿并拢,呈一个十字形。活着时,又大又亮的眼睛,此时满是惊恐,眼瞳仿佛要破裂一般。

    而她的身侧,躺着许多与她一般样子、一般神情的人。

    一切,就像……就像……一场献祭。

    女人双腿发抖,靠着心前最后一口气撑着,满眼惊惧的看向卞和。

    “这是什么?这是你们合成的吧?”

    颤颤巍巍的声音中,慢慢都是恐惧。

    卞和依旧微笑,淡淡摇头。

    “你还相信,孟珏的死,只是意外吗?”

    女人身子一软,“咚”的一声跌坐在地。

    巨大的声响,听着都疼。

    卞和微微蹙了蹙眉,快步走到她身边一边扶人,一边又将椅子扶了起来,把人小心放在椅子上。

    “你还好嘛?”

    女人双眼无神,任他动作,沉默良久,愣愣的摇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卞和摇头。

    “案件还在调查中,需要您的配合。”

    女人脸色变化莫测,青黑交替,终变成一片惨白。

    她慢慢直起身子,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你问吧。”

    轻如蚊吟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

    卞和辨认了一下,就听阎白说:“问她,是谁让她来闹事的。”

    卞和点头,重复。

    女人手不由一紧,十指交叉,用力握紧,指节上的颜色,都深了。

    “前天夜里,我在快入睡前,听到了一阵敲门声。起身去看,门外空无一人,但有一个纸袋。纸袋放着一摞钱,和一张纸。纸上写着,让我以侮辱尸体为由,来闹事。若是不听,后果自负。

    最开始,我不太明白那意思。就是钱摸着有点多。正准备数钱的时候,就又有人来了。这次是你们的人来通知我,我女人死了,让我去认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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