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卞和醒来时,寂静的屋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他睁着眼,愣愣的看着的天花板,犯了好半晌的懵,才眨眨眼翻身起床。

    他走到窗口前,拉开深棕色的窗帘,光瞬地打在脸上,他不由偏头眯了眯眼。

    窗外,天色微微有些阴沉,门外楔园的花与树叶被打落了一地,枝干的叶子被风卷的摇摇欲坠,他仿佛可以听到那怕打之间的“唰唰”声。

    他的目光不由被摇曳的树叶吸引,没一会,还绿着的叶慢慢被风拽下,带着一丝不舍纷纷扬扬的落下。

    他一个激灵,不由感觉到了几分萧瑟,默默舒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脑袋,眸中神色清明了几分,身子向前微微一倾,打开了窗户。

    忽而,一阵小风掠过,穿堂而过。

    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

    有点冷。

    他刷地缩回手,还顺手把窗户给关了。

    一夜之间,秋带着瑟瑟凉风来了。

    他哆嗦着摸了摸自己手臂,去行李箱里翻找了一件厚外套套上,这才又开窗。

    刚才那么一吹,人也彻底清醒了。飞快收拾了一下开门出去。

    门外。

    阎白已经在客厅中坐着了。

    他看到人时,脚步顿了一下。\0

    阎白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侧首微微瞥了他一眼。

    卞和身体莫名的僵住了,待他目光转开,才又恢复。

    他定在原地,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到他对面坐下。

    阎白低头,不知在翻看什么,纸张翻动的微小声音让他愈发紧张,腰背悄然挺直,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战战噤噤。

    “老大……我……”

    阎白:“嗯。”

    蓦地被打断了话语,他更紧张了,嘴微微张着,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阎白似乎是见他沉默半天没反应,懒洋洋的掀起眼皮,又看了一眼。

    得,卞和顿时又紧了,脑袋蹭的一下拔高了,双手半握拳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像个小学生。

    阎白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

    “你在紧张什么?”

    卞和顿了一下,僵硬的摇摇头,想说没有,但嗓子像是卡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阎白微微撅了撅嘴,也不在意。

    “那走吧。吃过早餐以后,去局里。”

    他起身,卞和愣了一下,回神时,人家已经走出门外了。

    他急忙跟上,趔趔趄趄的,在门口差点摔一跤。

    ……

    法医室门口。

    三三俩俩、歪七扭八躺着的人,几乎将走廊给占满了,似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阎白微微蹙眉,偏头看向卞和。

    卞和也惊的不清,他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凑到阎白耳边小声道:“这就是我昨的来闹事的家属。”

    不等阎白反应,法医室的门“咔嗒”一声开了。

    明明前一秒还躺在地上像死尸一般的人,像是突的被打开了开关一般,蹭的一下爬起来,一拥而上。

    门内的人还未走出,就被拽着衣领扯了出来。

    “医生,你不能动我的女儿!她才二十岁,你怎么忍心下手?!她不是鱼肉,她有权利选择不被开膛破肚,你若动了她,我们老何家倾其所有,也会和你们抗争到底的。

    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的走狗9我女儿的尸身来!你们不得好死,死后也一定会下地狱的!凶手你们不去抓,为什么要盯着我女儿!?混蛋!”

    女人头发炸的似乎飞了起来,哭天抢地的抓着法医的衣领,正义凛然的表情之下,又满是哀恸,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难过。

    但,那是忽视她眸中太过闪耀的精光的话。

    法医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蓦地转眸。

    目光对上,他就被人瞪了一下。

    阎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快步走过去,抬手,在女人身上点了一下。

    女人连感觉都未,就猛地感觉身体的力气泄了,手不受控的松开,身子一软,像个面条一般,歪歪扭扭的吱溜一下摔到在地。

    原本在簇拥着,一起跟着哭爹喊妈的人,一瞬都惊住,声音戛然而止,不约而同的转眸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人。

    男人……不,应该叫男孩更为准确。

    白嫩的脸上,五官好似被雕刻过一般,完美的看不出一丝瑕疵。俊美的好似人间人,令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他。

    全然已经瘫在地上人了。

    女人在地上像个泥鳅一般,不断扭曲着身子。

    她试图撑手,或者扒拉着身旁人起身,可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般,怎么都使不上力气,一动,又吱溜一下软绵绵的趴下了。

    她几次试图后,满身大汗,终是受不了,不耐的吼了一声。

    “你们瞎了吗?不知道我摔倒了?快,扶我起来。”

    尖细的女声,此时格外刺耳。

    众人不由皆显不耐的蹙了蹙眉,感觉她打扰了眼前的仙童,不约而同的转眸瞪了她一眼。

    一堆凶狠的目光,像大手,一下掐住了女人的咽喉,她又惊又怒,不禁怔住,蓦地瞪大了眼,满脸难以置信,气愤难当。

    “你们反了天了,别忘了,是谁叫你们来的,不想要……”

    她叫嚷着抓着一人的裤腿,摇椅晃的站起了身,满脸愤然,像个泼妇的一般叫闹起来。

    一息。

    他们所有人像是被突然惊醒了一般,身体抖索,眼神蓦地一转。

    那个被她抓着裤腿的人,攸的发现自己的裤子要被人拽掉了,急急手忙脚乱的把裤腰提溜住。

    “太太,您先松手您先松手。”

    蓦地,又乱了。

    法医烦躁的沉下脸,剑眉皱做一团,偏头瞪了阎白一样。

    “处理好。”

    说罢,毫不留情的转身回了法医室。

    卞和见人训阎白,不禁感觉有些新奇,心思翻动,不由转头偷看阎白。

    一眼,惊了。

    阎白像个被抛弃了孩子一般,小嘴微微嘟起,满脸委屈。

    他像是看到了世界奇观一般,久久无法回神。

    阎白没有注意他反应,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面色瞬然一变,面无表情的走到女人面前。

    “闹够了吗?”

    清冽冷漠的男声,宛若一颗惊雷丢入水中,“哗”的溅见漫天水花,“啪啪”的打在众人脸上。

    他们动作一顿,像是按下暂停键的影片,连眼珠都不会转动,呼吸声也没了。

    阎白拍拍手。

    “啪”的一声。

    动了。

    女人瞪大了眼,鼓起的眼珠像是金鱼一般凸出,抬手胡乱扒拉了一下自己头发,满脸的凶狠与不耐。

    “你谁?”

    旁有人直觉敏感,就看了阎白一眼,不觉寒从心起,下意识的伸手拽了女人一下。

    “你干什么!?”

    女人没有领会,反而偏头呲了一声。

    阎白眸光一扫。

    男人一个激灵,吓的丢开手,转身刺溜一下跑到人群后躲着。

    女人烦躁的咒骂了一句,又转头瞪阎白。

    “臭小子,识相就躲开点。大人的事少掺和,一会受伤了,可别说姐姐没提醒你。”

    “姐姐?”

    阎白眼珠咕噜一转,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疑惑而无辜。

    女人心口一哏。

    “你什么意思?”

    阎白淡淡摇头。

    “谁让你来闹的?”

    女人:“什么?”

    “我这不是闹,是在阐述我的诉求。那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利决定她的尸体。我不同意你们解剖。若你们非要,就是侮辱尸体。我要我投诉你们,还要去高级法院告你们!”

    阎白轻笑:“懂的还挺多。只是,你难道不知道,您女儿是被谋杀的吗?”

    “那又如何!?”

    “这情况,我们是可以自行解剖的。案子破了以后,她的尸身才能交还。你现在这样闹,可是在妨碍我们办案。我也可以告你的。”

    女人身子一僵。

    这话,昨天也有警员对她说过。但那同志的气势,显然没有阎白足。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

    她莫名有种被人掐住了咽喉的感觉,呼吸困难,双眸再瞪,满眼惊色、痛色,支支吾吾的想要说话,但诡异的,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瞬,她眸中惊恐渐浓,呜咽着满眼水汽,浑身哆嗦。

    阎白向前走了一点。

    她惊的一颤,后腿,腿软又自己绊了自己的一下,“咚”的一下摔倒在地。

    阎白偏头,示意卞和将人扶起来。

    卞和会意,急忙颠颠的跑过去把人扶起来。

    阎白:“说吧,谁让你来闹的?”

    女人身上虽穿的光鲜,但周身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气质。每一次大动作的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注意衣服,动作也不由顿了顿,有些小心的样子,好似在担心衣服一般。

    尺码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合身,显得有些违和。

    她粗黄发皱的手背,手指缝中还沾有泥灰,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一丝良好的素养,说的每一句话,那横飞的吐沫都感觉下一秒在沾到脸上了。

    女人僵着脖子,吓的直哆嗦。

    “我……我……”

    阎白啧了一声,给卞和使眼色。

    “带下去让人审一审。”

    胆子那么点,还敢来闹事?

    卞和点点头,半托半拽的将人拉走。

    其他人一看,面面相觑,一时乱了,不知该怎么办。

    阎白挑眉。

    “怎么,还想让我留你们吃饭?”

    语落,所有人不由心头一寒,急急摇头,转身,呼啦一下追上卞和去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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