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嘴角抽了抽,十分憨厚的笑了笑。

    “那个,我一向对人的长相比较敏感。”

    只要他看过的人,就再也忘记不了了。

    小时候,他还因为这个毛病,被自家老父亲拉去医院检查过。

    因为那些人脸在他脑子里,怎么都甩不出来,晚上睡觉有时候还会梦到。要是遇到一个长得不太美好的,他半夜还会做恶梦惊醒,吓的哇哇直哭。

    后来经过了一些治疗,他大概率的可以自己过滤一些看到的人,加之年纪的增长,慢慢也就适应了。

    阎白闻言,有些意外,不过面上不动山水,颔首。

    “你们交谈之后,你觉得,那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

    “啊?”郁宁讶然:“肯定是意外呀。她都跑下来和我道歉了,说花盆是不小心被弄掉的。”

    “不小心?”眼白歪头:“若你我说的是一个地方的话,我想,就你小区公寓楼上的防护栏,一个花盆,可不是那么好滑落的。”

    郁宁不由怔住,脑子懵懵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对方说的,又好像没听懂。

    他犹豫,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她当时的样子特别真诚,吓的都快了。”

    阎白挑眉,轻笑,瞥了他一眼。

    还挺怜香惜玉的。

    郁宁被砍的莫名有些心虚,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隐隐感觉快要爆炸了。

    他不自觉攥起的双手,小腿微微发抖,想要逃跑。

    “那个,有问题吗?”

    他紧张,有些哆嗦,艰难的开口问了一句。

    阎白不由挑眉。

    这么迟钝的神经,是怎么考进来的?

    郁宁见对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底更虚了。

    就一秒,他脑子里飞快脑补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呼吸都不由自主屏住,耳边一片寂静。

    阎白看着他眼底慢慢冒出的恐惧,不禁有些头疼。

    这到底是纯,还是蠢?

    他轻叹摇头:“你就没有想过,楼层的高度。”

    “楼层高度?”郁宁小声呢喃,顿了几秒,身子一僵,蓦地抬眸,眸中多了几分愕然。

    “她住在五层,下楼的速度,哪怕是短跑冠军,一分钟以上的时间。但是,当时几乎是在我被砸的瞬间,她就跑来道歉了!”

    郁宁语调不由提高,有些激动。

    “所以,她是故意的!他们是团伙作案,一人砸我,一人在旁边盯着。若我没有受伤,就及时跑出来道歉,让我放松警惕,继而顺着她的意思,认为这是一次意外。”

    阎白眨眨眼。

    这反应不错。

    郁宁说完不由沉默了一会,见阎白不回应自己,刚刚扬起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不自觉看了一眼阎白。

    男人沉静的面色,如泰山般,岿然不动。

    他心颤了颤,不由叹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呀?”

    那么简单的事情,他都没有想到。

    若不是那段时间二组是多事之秋,他恐怕还会以为自己的春天到了。

    阎白转眸见他垂头丧气耷拉着脑地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心想,他若有尾巴的话,这会怕已经蜷成了一团了。

    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对郁宁的态度有些奇妙。

    柔软的简直不像自己,甚至比对待楚念瑾还要温和。

    须臾。

    阎白抬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头顶,道:“还好,一点就通,不算太笨。”

    郁宁的情绪随着他的简单的一句话突上突下,像坐过山车一般,讪讪然笑了笑。

    “哎。”

    其实就是蠢。

    阎先生真善良。

    阎白推了一张白纸到他面前:“能画出那女孩的样貌吗?如果不行就……”

    “可以!”郁宁紧张的抓住桌上的白纸,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阎白:“呃……”

    郁宁心口一紧,瞪大双眼:“我真的可以。”

    阎白失笑摇头:“那你便将她画出来,之后让温朔去找人。”

    他本想的是郁宁若不会,就找会画的人来。既然对方会,就正好省一步。

    不过,这也让阎白对郁宁多了几分好奇。

    郁宁将白纸抱在心口前,忙不迭点点头,起身颠颠的跑去自己的位置上。

    阎白跟着他的身影看去,只见他坐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堆画具,不由挑眉。

    装备还挺全。

    他看了几秒,暂时压下心底疑惑收回目光。

    对于郁宁受伤的情况,他的猜想不一样。

    他觉得当时砸伤郁宁的人,就是那个道歉的女孩。至于,从五楼到一楼之间所需的时间,若是他的话,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由他接手的案子,他从来不已正常的刑侦思路去判断。

    郁宁画画时,他想了想起身出去解决了自己的午饭,回来时,还顺便给对方带了一份。

    聚精会神工作的人儿,根本就没发现阎白离开过,直到阎白叫他。

    郁宁眨眨眼,思绪回笼,抬眸的同时,不自觉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不等他反应,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他怔愣。

    阎白轻笑,将带回来的食物放在了他的桌上:“吃了再画。吃饱了,脑子才更清晰。”

    郁宁下意识的想摇头说自己不饿,很快就画完只了。

    只是……

    他还没动作,肚子又是“咕噜”一声,蓦地,小脸涨的通红,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谢谢阎先生。”

    “不用,我俩年纪差不多,你叫我名字就好。”阎白说罢,转身回自己的位置。

    郁宁低着头,耳朵立着,听着他坐下的声音,才悄咪咪的抬头,偷瞄了一眼,看着他的背影悄然松了一口气,伸手抓过桌上的餐盒,心想:“我可不敢叫你名字。”

    他总觉得直呼阎白名称,是一种亵渎。

    饭后。

    郁宁乖巧的把垃圾收拾感觉扔了出去,又坐下画自己的画。\0

    屋内静谧,莫名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温朔回来时,看着各自在位置上做自己工作的两人,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他隐隐不忍打扰。

    “东西呢?”

    轻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朔抿唇,见阎白询问的时候连头也未抬,心底淌过一抹奇异的感觉,脚下却是大步流星的走到他的面前,将资料放在他的面前。

    “从可查的出行看,袁莱在这半年,只回了港城一次。便是袁青说的时间。”

    在出事前,袁莱请假回来了一趟。

    温朔查到行程后,还找袁青问了一下。

    袁青告知,袁莱在回国后的两年中,只在春节的时间回过家,一次十五天。上次突然回来,说是项目完成了放假。在家呆了一个月。期间自己动手捯饬了一下花园。

    阎白想到那个近乎荒芜的花园,不由轻笑:“那她这动手能力,可真不太行。”

    温朔点头:“我也是这么和袁先生说的,不过他说,这叫术业有专攻。”

    袁莱在自己的领域上,完全称得上是王者了。而且。她才二十一岁,未来有更多的可能性。

    阎白随意翻看了一下温朔查到的东西,有用信息并不多。

    “还有需要我去办吗?”

    温朔见阎白,心里总没有底。

    有点事做,他比较踏实。

    阎白摆手,轻声道:“等郁宁画完人像,你拿去将人找到。另外,我需要二组受伤人员出事时的详细情况。有监控录像最好。”

    温朔不自觉偏头看了郁宁一眼。

    他正低头在奋笔画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温朔略微犹豫,开口问:“你怀疑他们出事有蹊跷吗?”

    阎白点头,抬眸,正好看到温朔眼底沉下的纠结与挣扎,心底飘过点点疑惑。

    “你有什么看法?”

    温朔抿唇,目光有些飘忽。在阎白和郁宁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阎白看出他在纠结着什么,耐心的静静等着他想通开口。

    屋内气氛,莫名沉了几分,浮起少许凝重。

    大约五分钟后,温朔长叹一声,语气带着不确定:“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

    在叶治昏迷的时候,他正好经过。

    当时,叶治在法证科,说证据的问题,说着说着就突然晕倒了。

    温朔路过,听到一阵杂乱的惊呼,急忙跑了过去。

    进门。

    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乍眼看去,他以为是谁的倒影。

    但是,下一瞬,他就被惊到了。

    那黑影竟然转头了。

    那一刹那,他觉得那黑影看了自己一眼。

    明明是一团没有五官的影子,他却觉得自己被一双冷厉的眸子的看了一眼。

    他周身一寒,整个人好似坠入了深渊中,连血液都凝固,没了知觉。

    他怔愣,看着黑影刺溜一下窜入叶治的身体里。

    他心头一个激灵,蓦地回神。

    眼前,除了昏迷的人,再无任何异样。

    他不自觉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炽烈的太阳,周身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他脑子发木,像个木偶一般,帮助同事一起,将叶治送去了医院。

    这期间,再没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他去了医院后,看着医生接手后,便径直离开了,并没有留下等诊治的结果。

    之后的情况,都是听说的。

    他一直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

    只是,那个幻觉有太过真实。

    中间二组出事,他也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看到的那个东西。

    但是……

    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一直无法接受,所以始终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温朔说完,心蓦地就觉得松快了许多,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什么巨担一般。

    阎白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难怪夜绾绾总说警察和医生,是游离在阴阳之间的人。

    一人煞气太重,无鬼神敢近身;一人满是功德,神鬼愿为之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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