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便入不了轮回了。”

    众人沉默良久,夜绾绾幽幽开口,清灵的声音中透着深然的惋惜。

    生前若横死,本就不易投胎。现在又因恨意,缠上了活人性命。

    夜绾绾几乎不敢去算孙梓晨的生死簿上会留下怎样的记载。

    阎烈闻言,眸光暗转,如古井一般,让人探不清深浅。

    他偏头看向身边人,略作沉吟,低声道:“不如去问问他?”

    夜绾绾不自觉的咬了咬唇,沉着眸光,走到他的身边,指着孙梓晨的资料说道:“我比较在意这个。”

    阎烈目光顺着看去,是孙梓晨的出生年月。

    “他是焃鴠日出生的。”

    轻声的一句话,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融入了进去。

    阎烈本就绷着的脸色,瞬然又沉了几分,思绪微微一转,突然记起。

    “这个日子,不是孙梓晨的出生年月,是孙宇捡到他的日子。”

    夜绾绾闻言,眉心的褶皱愈发深了,看向资料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

    这个日子,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而为之?

    “是不是所有焃鴠日出生的人,在生死簿上,都有记载?”

    夜绾绾想了想,忽而开口。

    阎烈颔首。

    她拧了拧眉,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侧头同一直守在阎烈身边的范无救说:“回去查一下,焃鴠日生辰那天,有没有孙宇的名字。”

    “你怀疑孙宇?”阎烈疑惑出声。

    夜绾绾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若真是孙梓晨的执念让他做了这一系列的事情,那不应该是无差别的攻击吗?

    怨鬼留于世,根本不会有什么良知存在,只会不停的杀人,来满足自己的欲、念。

    这个案子的反应,都太过有规律了。

    时间、受害者……无一不在显示,这一系列是有计划的事件。说无人策划。

    她不信。

    阎烈眸光闪了闪,旋即也想到了问题的症结,心不禁下坠,面色冷了冷。

    “我们去找孙宇吧。”

    夜绾绾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阎烈,默叹一声点头,转身抱了抱身旁的人。

    她清楚,阎烈此时心中情绪复杂,孙梓晨案子,可能会成为他一生的心结。

    阎烈面无表情,看似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可拥着她的手背上却青筋暴起。一眼看去,就能看到眼前人剧烈变化的情绪。

    阎烈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不知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还是自己的。

    须臾。

    “又秋,孙梓晨的卷宗里,有他的班级备忘录,你看看,还能联系上几个吧。我和绾绾,去见一见孙宇。”

    阎烈冷沉的声音将宋又秋从自己沉沦的思绪中唤醒。

    他敛了敛自己的心神,缓缓点头:“你去吧,我会弄好的。”

    阎烈沉声“嗯”了一下,反手握住了夜绾绾的手,转身离开。

    心思有些凝滞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将阎白落下了。

    阎白轻手轻脚的跟在两人身后,却在警局门口时,停下了脚步。

    他撅起小嘴,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不禁浮上点点懊恼,有些丧气的哼了一声,小声嘟囔:“真的没有发现我没跟上呀。果然呀,两个的电影,就没有我的位置。还天天说,我是他们最爱的宝宝,都是骗人的!大人的嘴,骗人的鬼,连汹都不如!”

    顾琅前一夜接到宋又秋的电话后,就将邺城的工作推了,在第二日起了个大早,赶回桐城。在进局子时,忽而看到了那个让他在意的孝,微微一怔后,不禁感慨最近队上人员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0

    他一边感慨,一边迈着自己的大长腿走到孝身边,刚一走进,就听到一句什么“大人的嘴,骗人的鬼……”,不由一愣,落下的脚声音不由大了一点。

    皮鞋的后跟敲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踏”,一下吸引了不还在摇头晃脑的小人儿的注意力。

    阎白刷地一回头,就与顾琅的眼对上。

    他愣了一下,只觉眼前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不禁偏头思考了起来。

    顾琅见他肉乎乎的小脸,一下皱了起来,挤成了一个小老头,好像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一般,目光凝重的看着自己。

    明明有点丑的样子,他竟莫名的觉得有点萌,心口一跳,又朝对方走近了一步,在他的面前站定,蹲下身平视他的眼睛。

    “你还记得我吗?”

    他说话间,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眼前人的长相。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小家伙长的好像有点眼熟。

    阎白其实有点轻微的脸盲照症,人的长相,他基本都觉得长得一样,看不出区别。

    不过,也有可能和他一直生活在地府的原因有关,他可以记得一堆长得奇奇怪怪的鬼魂样子。

    他皱着脸看了半天,也没觉得眼前的脸有什么特点,可以让自己在见过一次后就记下。不自觉嘟起了嘴,一脸不高兴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想不起来了。

    顾琅只觉自己在他的圆溜溜的大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屑,心口不由一窒,嘴张了张,停顿了一会,才说:“前天,我们在护城河边上见过。你提醒过我,用烧头发。”

    阎白歪了歪偷,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单看,就像是要把人刻在自己脑海中一般,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那个不把我忠告当成耳旁风的人。”

    软糯糯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只觉喉头一紧,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

    顾琅哭笑不得,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不是我不想听,是你没有留下一个可以说服我听你的理由。”

    阎白抽了抽鼻头,一脸不虞,“你们大人,就是什么都喜欢要一个理由。多浪费时间,等我把理由给你将清楚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你要做的,就是相信组织,做了以后再去研究原因。晓得不?”

    他说完,还朝顾琅摆了摆手,小脸上露出一副“你真不懂事”的表情。

    顾琅见状,不禁失笑,心想,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那么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下次你要说什么了,我就听你的,处理完事情了,再听你说为什么。”

    阎白闻言,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觉悟很高,前途无量。”

    顾琅轻笑,无奈又无语的摇摇头,眼中滑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伸手想要摸他的头,却不想,被他十分灵活的躲开了。

    他的手不禁一僵,失笑道:“那么领导,我可以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阎白。”

    阎白回答后,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一下看到了警局门口的小卖部,声音不由自主的一下提了起来。

    “既然你叫我领导了,可不可以买根棒棒糖给你的领导呀?”

    顾琅刚由他的姓想到了一个人,思绪还未转过去,就被他的一句话给打乱了。

    他眸未动,就见眼前小人儿一双盈盈的眸子耀着熠熠的光耀,黑如墨的瞳子好似星辰,自以为藏的很好的期盼几乎快要溢出了眼眶。

    他的心不由一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抱抱的动作。

    “可以,不过,得我抱你过去。”

    阎白微怔。

    他不喜欢与人接触,人身上过高的温度,会让他觉得不舒服,哪怕是稍稍靠近一点,他的心里隐隐就会升起点点烦躁。

    他犹豫着看了看顾琅展开的双臂,又偏开目光,看了看门口的小卖部,一张不大的小圆脸上,写满了纠结。就像是在让他做什么生死大事的决断一般,大眼里的纠结,都快搅成麻花了。

    顾琅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上,须臾间变幻莫测的脸色,不禁觉得很有趣。

    他发现了眼前人似乎不喜欢自己的触碰,眼中浮起点点笑意,不禁升起一抹坏心眼,想逗一逗他。

    “抱一抱,就有棒棒糖咯?”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藏着一缕令人不易察觉的诱惑。

    阎白小脸上的纠结更重了。他不自觉的啃起了自己手指。

    这是他太过焦虑时的反应。

    顾琅见状,眼底的笑意愈甚。

    到底还是孩子,为了一根棒棒糖就可以纠结成这样。

    阎白没有留意到对方的戏谑。

    他心中对棒棒糖的执念,还是让他忍不住向前朝顾琅走了一步。

    他顿了一下,尝试着,伸手抓住了顾琅的手腕。

    36°的温度,明明是最正常的触碰,甚至会让一些人感觉到温暖。却不想,像是一把火“轰”的在他手心烧起。

    他几乎是一秒的反应,刷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咬着手指摇摇头。愣了一下,一脸的肉疼的说:“算了,我想想还是不要糖了。我是你的领导,你给我糖了,就是行贿,这不好。嗯,不要了。”

    他为了加强语气,又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身子又向后退了一步。

    他一秒的反应,在顾琅看来,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心不禁咯噔一下,覆上一层阴霾,眸中笑意减退:“小家伙,你很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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