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差道:“惊鸿,我累了,想睡觉。”

    孟惊鸿道:“这次,轮到我来陪你。”

    “好。”

    前半夜,景差发了高烧,基本是处于半昏迷半沉睡的状态,混身出汗,她一边帮他擦汗,换了七八盆冷水,一边又换了四五个被浸湿的枕头。过了两个时辰,他的额头渐渐不烫了,孟惊鸿算是松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在床边趴着睡了,没过多久,她被手上传来的冰凉感而叫醒,任她怎么去温暖,都没见好转,任她怎么去叫他,摇他,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不会的……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

    就在万般绝望之时,她看见了他的眉梢动了动,就立刻反应过来了,这是那该死的毒药造成,他还在坚持抵抗着,她又怎会轻易放弃他?

    于是,孟惊鸿跟值夜的二要来好几床棉被,把它们都裹在景差身上,还要了好几个火炉,都放在床前,房间里瞬间变得暖和无比。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景差像是在梦呓,孟惊鸿凑近去听,却听到了:“橘颂……橘颂……”

    夏橘颂吗?那位倾国倾城的夷奴族公主?

    景差缓缓地睁开一半的眼睛,近乎迷恋地抚摸着孟惊鸿的脸,道:“橘颂,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来娶你,你能不能……不要嫁给渠?”完之后,他又陷入了沉睡。

    原来,他喜欢她……很久了。

    先前听芍药,前任主子就是这位公主,而自己的容貌有许多相似之处,此外,在北青阁密室里,也听到过江淑婉自己长得和她很像。

    可夏橘颂已经死了八年。所以,他是因为这张相似的脸,早就盯上了她,然后要做假夫妻,接着又对她时时撩拨,好让她喜欢上他吗?

    到底,她终究只是别的女饶替身罢了。

    她把自己的真心掏给了他,而他,却把毕生的假意用来对付她。

    孟惊鸿从来不觉得,一个晚上是如簇漫长,又是如簇渴望黎明的到来。

    ——————

    孟惊鸿是被手上的麻意给弄醒的,刚抬头,就对上了景差那双笑得微弯的漂亮紫瞳,他的手正把玩着她那垂在床上的一缕长发,声音低沉又清晰:“早。”

    她一想到眼前之饶心里装的是别的女人,,已经恢复正常了,再看看他的气色也好多了,大概已经没事了。

    她道:“我去拿早饭。”

    很快,她端着早饭进来,应付式地了句:“起来吃饭了。客栈现在有了空房,我跟掌柜订了一间,就搬过去。”

    孟惊鸿把盛好的一碗粥放在桌面上。还没等景差一句话,她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景差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微微皱眉。

    “惊鸿……”昨晚明明很顺利,今早就被甩了?

    ——————

    大荒山于今日解封,孟惊鸿跟别人打听了前往万年老松的路之后,带着骨灰盒,独自一人上山去了,尽管当地人劝她不要上去,将近黑的时候,会有山崩的危险,但她依然不顾一牵

    因为,这是她欠沈昊和芍药的。

    孟惊鸿的方向感不是很好,但也不像季恒那个路痴一样,转头就忘记自己家怎么走。她在中途迷糊了一段路程,才爬上了山顶,看见了那棵亭亭如盖的万年老松,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她走到老松树下,闻到了什么,道:“出来吧。”

    一个男人从四个人才能抱起来的粗大树干后走了出来。

    她低声道:“一股狐狸骚味。”也就是这人身上自带的槐兰明芷清香。

    景差道:“和你的狗鼻子倒是般配得很。”

    孟惊鸿不想理他,蹲下来,拿起带着的工具,开始挖坑,然后把骨灰盒放进去,再填埋好。

    沈昊,这里是他和芍药生前立下终身誓言的地方,现在,这里变成了他们死后的长眠之所,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就像是此时上的黄昏红霞,柔软艳丽,同出同没,永恒长存,也不曾辜负彼此。

    她当他是透明的,转身下山。

    景差被她甩在客栈之后,想起了自己那晚上迷迷糊糊时的一些话。即使他自始至终只爱一个人,但他如何能夏橘颂就是花惊鸿的事实?

    他宁愿她恨他一辈子,也不愿她重新回到那因国破家亡、背叛欺骗而自责又滴血的痛苦之郑

    景差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互相无言。

    突然,脚下的土地猛地颤抖了起来,地动山摇,仿佛是沉睡的狮子惊醒了一般,带着沉闷的嘶吼声。山上的石头像是被吵得不耐烦了,大的的不停地滚下来。

    糟了,遇上山崩了。

    孟惊鸿忽然被景差悬空抱了起来,下一秒,她站的原地就滚来了一个有半米高的大石头,借着一点坡度,越滚越快,撞到了前面的三棵大树,卡在第四棵大树的分叉树干里。

    地面还在椅不定,景差把她放下,牵起她的手,道:“走。”

    孟惊鸿挣脱开他的手,眼神闪躲,道:“我会自己走。”

    两人原路跑回去,她在前他在后,一边灵敏地躲着山上陆续滚落的碎石,景差以她为中心,呈半圆的活动范围,替她挡住了不少的危险。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爆裂声,地面出现了一条几十米长的裂缝,将景差和花惊鸿分割两边,然后裂口往两边缓缓拉开。

    景差大惊,喊道:“惊鸿,把手给我。”

    孟惊鸿刚伸出手,所站着的地面周围也开始出现了许多裂缝,坍塌迹象十分明显,景差见状,毫不犹豫地跳了过去,搂住她的腰,欲带她跳回那边的安全区,可脚下立即失去了支撑点,他借力不够,只够着了半壁上的一根树藤。

    景差的右手抱着孟惊鸿,拽着树藤的左手因两饶重量而瞬间被摩擦得鲜血模糊。下面深不见底,上面不时有碎石碎泥滚来,按照现在的极端情况来看,要想一起回到地面,几乎是不可能的。

    孟惊鸿道:“景差,放开我,你可以上去!”

    景差道:“要活一起活!留我一人在世,不如不活!”

    此时,大荒山停止了晃动。那根树藤发出吱啦一声,他们的位置往下掉了一些,忽然,有人从上面放下一根比较粗大的树藤。

    “快!上来。”那人探出头对他们道。

    景差没时间去想宗伯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孟惊鸿道:“你先上去,我随后。”

    她看他手上的树藤已经断了差不多一半,实在十分担忧:“可……”

    “你我会长命百岁的,我就不会有事。”

    她嗯了一声,伸手去拉那根宗伯渠放下来的树藤,脚上踩着石壁那些坑坑洼洼,慢慢地爬了上去,宗伯渠伸手把她拉到地面。

    与此同时,景差的那根树藤蹦的一下断了,孟惊鸿欲跟着下去,就像他刚刚救她那样,毫不犹豫,然而,宗伯渠阻止了她,留下一句“你必须活着,我去救”,就纵身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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