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鸿来到了城东巷尾二离路的隐水庙。

    这座庙,门窗尚好,遮风挡雨可用。可里头灰尘铺满,干草遍地,佛像生锈结网,似乎荒废了许久。可脚落里有几个锅碗瓢盆,酒杯筷子,炉子底下生了火,正在烧水,倒添了几分饶气息。

    “断半仙前辈可在此?半仙前辈?”她叫了几声,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一会儿,一个豪爽的笑声从外面传来,渐渐靠近:“来了来了,我来也!”

    断半仙的两只手抓着三个山鸡,麻溜地跑了进来,对着空气自言道:“哎呀,今的运气大涨!改善伙食咯!”

    如果没有他那白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脸庞,他四十出头,年轻有活力,倒还是有很多人相信的。

    断半仙把一只不断挣扎的山鸡丢进装满沸水的炉子里,退后两步,拿着长棍,远远地翻搅了几下,随后捏着食指和大拇指,将烫死的鸡提了出来,开始拔鸡毛,手法利索得很。

    他满手鸡毛,指着面前那堆草,用老朋友的口吻,道:“干站着作甚?别客气,过来坐过来坐。”

    他到底是谁?

    竟然算准了她会找过来的。

    “呐,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随意地抛到孟惊鸿的面前。

    “这是什么?”

    她端详着手中的牌子,质地非金非玉非银,青苔色,冰冰凉凉的,有五个角,上头尖,三面平,用繁乱的古花纹镶边,正中间有三个大字:山河令。

    “你不想回去吗?要想回去,就必须得用上它啊。”断半仙拔着鸡毛道。

    回去?

    孟惊鸿内心一震。

    “难道,你……”

    她觉得这不太可能但又是有可能,在这里遇上同样穿越过来的人。

    断半仙抬起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散漫,道:“啧,这还用问?肯定是我与你一样啊,都是来自21世纪。”

    他拔光了鸡毛,洗干净表皮,把鸡穿在铁叉上,将其放在火堆之上,开始刷酱料,接着道:“三十年前,我乘坐的轮船撞到了冰山,船沉了,我也跟着沉进大海。当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穿越到了这个架空的世界。”

    “后来,我听闻,只要有人集齐了五块山河令,并将其摆在日月同辉之下,暗许一个心愿,便会立即实现。接着,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搜集了各方信息,证实了这个传言。于是,我苦练功法,走遍下,二十五年了,也就只寻得这一块令牌。”到这,他苦笑了。

    ”既然这令牌对您如此重要,为什么还要把它给我?“孟惊鸿问道。

    他叹了一口气,释然道:“罢了,如今我六十了,这把年纪也折腾不起了。留给你这个年轻人去吧。我那边就一个人,没有什么念头,你那边,应该还有亲人在等着吧?”

    “嗯。”孟惊鸿点头,抓紧那块令牌,想起还在医院的母亲,心里泛起了酸水,不好受。

    “您可知,其余四块在哪里?”

    “据我所知,明厂厂督赵无远、大苑国三皇子季恒、女英国国主爻姬,三人身上各有一块,至于还有一块,我一直查不到。还有,爻姬一直把山河令当作护身符,可是这个人心思谨慎,很难近身。”

    这三个人,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都是这个世界里的大人物。

    “您明明知道令牌在他们身上,为何不去拿?”她问道。

    断半仙道:“我是最近才查清楚山河令的所在之处。后想了想,自己一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还折腾什么?回去也罢,不回去也罢,留在这里安享晚年也是个不坏的选择,乐得逍遥,无拘无束。”

    人总是如此,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发觉,先前很多在意的事情早已无所谓了,只想图个清净自在。时间真的可以洗刷掉那些条条框框的痕迹。

    “那……日月同辉之际是何时?”

    “最近的一次,是一年后。这奇异象,也许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就不会再有了,也许,它会按照规律,三年一次。这就要看意安排了。”

    一年……吗?

    意?

    “谢谢。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孟惊鸿低着头,用手指摩擦着令牌的纹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用不用,你以后没事经常来找我就行,只要你一来啊,我就会有好运气,就像今这样,有好多鸡吃,哈哈哈哈……”

    “好,我会的。”她笑道。

    孟惊鸿刚穿越过来时,确实是十分渴望一觉醒来回到了21世纪,但是久而久之,她有时会想打消回去的盼头,因为在这里,有村长阿爹和其他村民们这些最亲的人,有芍药、景差、殷沃、郭云谓等这些朋友的照顾和玩耍,过着逍遥自在、行侠仗义的江湖生活。

    她不贪,这些,自然已经足够了。

    而今,当她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也回不去时,上如嬉戏一般,派来一位带着山河令的断半仙。

    本来她的心本差不多静如止水,却被这位断半仙搅起了千万涟漪,扰乱心神。

    这里有最爱的亲人朋友,那边也有最爱的亲人朋友,就如平的两端。她站在平的正中间,走向这一方,另一方就会因失去重量而往上。

    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不会持恒。

    她手握着那块山河令,感觉有点不真实。她一直努力寻找的山河令,就握在自己的手中,还得知其余三块的下落。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第一次感到强烈的不知所措,有点透不过气,甚至想要短暂性失忆,忘掉能够回去的法子。

    可是,意弄人,来了就来了,挡也挡不住。

    孟惊鸿走出门,抬头看看,朝着碧蓝晴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舒心的清气,还是哀愁的浊气。

    她目前不想考虑很远,就暂时计划着,把其余四块山河令集齐到手。但是,连断半仙寻了它们二十年,也就只拿到了一块,明这山河令也不是这么好拿到的。

    能不能拿齐,还是个问题。

    毕竟,上只给了她一年的时间。

    至于如何选择,走一步是一步,到时再吧。

    —————————

    凌阴王府,月碎楼。

    景差和何居之正在对弈,前者执黑子,后者执白子。

    “21世纪?他们都来自那个世界?”景差下了个黑子,皱眉道。

    “不错,我亲耳所听,但他们并没有详细,只是从只言片语当中,透露嫂出子在那边有挂念的亲人朋友。”

    景差用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棋子,略有所思。

    青山村村长是他的人,如果她在青山村待的那几年发生了什么,那村长必定会告诉他。可现在她所的”21世纪“世界,自己却毫不知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居之补充道:“对了,那老顽童还给了嫂子一块山河令。”

    “山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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