侪说,“刚开始她是把孩子带在身边的,但是那回她忙的很,孩子说他饿了想吃馄饨,我忙就说等会,可是我再也忙不完了,也把孩子忘了,等我忙完了那一阵子,喝口水喘口气的时候发现孩子没影了。

    我可吓死了,就丢了鱿鱼摊找起来,那么多人呐,我哪去找啊,后来想起孩子说他饿了想吃馄饨,就跑到附近的一家馄饨小店一看,孩子果然站在那家馄饨店门口。我当时那个心疼啊,那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流……从那以后,我死也不带孩子出来了,还好,我儿听话的很,自己在家里做好作业了就看书或者看电视,然后看烦了就趴在窗户上看我回来没……”

    侪说不下去了。

    五妹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们推着车子刚一进小区,远处高高的就传来了孩子的叫声“妈妈……妈妈……”

    “哎……”侪也不顾旁人的眼光高声应答。

    这时旁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闺女,回来了,看孩子又趴在那等你老长时间了。”

    她满脸堆笑的跟那个老太太说“可不是可不是”。

    侪一打开门,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就一头扑进了她怀里,她抱住儿子亲了一口说:“这是妈妈的同学,快叫阿姨。”

    她儿子快五岁了,长的越发跟张一康一模一样。

    这时他看着五妹,甜甜的叫了声“阿姨”。

    五妹也甜甜的答应着,冲他张开了双臂。

    五妹怀抱着这么好一个孩子,感觉张一康为了那个女人,光是舍弃了儿子就已经是不值了,更何况从小爱到大又喜结连理共患难了几年的老婆。

    这是一个很老的小区,侪住在六楼,也是顶楼,不过还算宽敞,两室一厅。不过没有厨房,只是在门口一个角落当了厨房,一进来当然觉得很乱。不过,还算干净。

    想起她原来那所布置华丽的大房子,五妹真难受。同时也觉得侪真了不起。

    孤儿寡母的孩子都听话,她们一进了门,他就马上给她们拿来了拖鞋。

    五妹跟侪换上了拖鞋,他又麻利的把她们的鞋拿到了阳台上。

    五妹要阻止孩子,侪却说:“叫孩子干吧,他都是这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笑着加了一句。

    侪忙着从开水瓶里给五妹倒了一杯水,也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她又从一个大杯子里倒了半杯凉的进去,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

    喝的直喘气又倒了一杯,才端着跟五妹一起坐到客厅简陋的椅子上。

    她捧着水幽幽的说:“五妹,今个别走了,咱姊妹俩好好说说话。”

    五妹点头同意了。

    她们带着孩子一起去买菜,孩子扯着五妹的手,兴奋的不得了,估计是很少有客人来。

    买了菜,五妹又非给孩子买了些零食,她们就回来一起做饭,当菜端上桌子上时,孩子看了惊喜的叫起来:“妈,这么多好吃的。”

    五妹心里一酸:这个曾经属于富二代的小少爷,已经忘光了他曾经锦衣玉食的光景了。

    我暗下决心,下次来一定要给孩子多买些礼物。

    五岁多的男孩很能吃,五妹也不住的给他夹菜。

    侪一个劲的跟五妹说:“别管他,他自己夹,你吃。”

    又开心的跟孩子说:“看你阿姨对你多亲。”

    “嗯,阿姨你真好,只是,妈妈,我的阿姨太少了,而且这么久才来咱家看我。”他忽然不吃了,痴痴的看着妈妈,眼睛里全是忧郁,像大人一样的忧郁。

    五妹和侪都愣住了。侪默默的低下了头,

    五妹赶紧跟孩子说:“宝宝,只要你欢迎,阿姨每个星期天都来看你好不好?

    他两眼晶亮,又眼巴巴的问:“那阿姨为什么不能每天晚上都来我家吃饭啊?”

    五妹怜爱的摸着他的头说:“阿姨也是老师,只有双休日才能来啊。”

    “哦,阿姨也教幼儿园吗?”

    “不是,阿姨是教小学的,等你上小学了也去阿姨的学校去好不好,这样咱们就天天见面了。”五妹亲切的说。

    孩子果然兴奋极了,但马上又看了一眼他妈妈,可怜的问:“妈妈,行不行啊?”

    侪用手背抹了一下刘海说:“行啊。”

    孩子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很听话的睡着了,五妹跟侪进了卧室,她坐到床上四处看。

    由于是顶楼,天一黑屋里就很是凉气了,她床上居然还盖着两床被子。

    五妹不由的想:一个习惯了夜里被男人挨着的女人,离了男人肯定特别怕冷。

    看着薄薄的楼顶又想,到了夏天这里肯定也很热。可是她找找,屋里没有安空调。

    就是安了,侪也一定不舍得用吧。

    侪端过来一盆水叫五妹洗脚,五妹说一起洗吧,侪摇摇头说:“你先洗吧,等会我得多泡一会。”

    五妹洗过了脚坐到了被窝里,侪又提来开水壶,呼呼倒进去半壶开水,五妹惊问:“不烫啊?”

    她脱了袜子,把又白又小的脚轻轻的伸进去边跟五妹说:“受得了,我一天天的站着,晚上不烫烫脚板子疼的睡不着。”

    五妹默默的看着侪皱着眉头泡脚,忍不住说:“侪,何必呢,还是搬进你家里去住吧,那套房子他不是留给你了吗,再说,你们谈了多年的恋爱,又共同生活了几年,你还带着儿子,他那么有钱不给你一大笔财产吗?”

    侪坐在床沿低着头,五妹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看见她那剪影般瘦削的身板。

    侪低低的说:“房子和财产他是都给我了,但是我都没有要,他每月打给孩子的抚养费我也都给他退回去了,人不在了,还要他的钱干什么。”

    五妹不由想起了,当年被李蛮抛弃的梅妃那句悲戚的诗句: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可这是他应该做的啊,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不,孩子如今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不能因为他应该给孩子钱就要他的钱,如果他死了,我也因为他该给孩子钱而跑到下面去问他要吗?”她有些癫狂,身子乱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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