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着烟附和着笑笑。五妹偏偏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叫:“牛冲天,你也不用瞒我,我就不信你长这么好,又这么会糊弄女孩,你身边会没有女孩?”

    五妹发现他的脸忽然变得凝重了,她心里一沉,想起了自己,又想起那句话:每个人所独有的隐痛和创伤永远只会属于他自己。

    “难道他也跟我一样会有一个难以启齿的过去?”

    她正打算改变话题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五妹,我会给你说说她的,但是今天不行,我还得赶去接待一个客户,我是来看看你,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五妹看他有些黯然神伤,就心里一软,温柔的说:“你忙吧,我没事,跟你开玩笑呢,有空咱们在见面。”

    他听了这话点点头笑了一下,开门走出去了。

    我五妹忽然在他背后嗫嚅:“你不是来约我去游湖看柳树发芽吗……”

    这个星期天牛冲天又没有假,她就挎上包一个人去逛逛街,想着天热了,她想买件衬衫送牛冲天,因为他最近实在忙的很,根本不顾上买衣服。

    五妹有时候问自己,自己这些年都不想找男人,怎么遇上牛冲天就被他“哄”住了呢?

    而且,她哥嫂跟姐姐们也都挺喜欢他的。

    五妹不禁想:是不是缘分到了呢?

    市场照样是人满为患,她跑上跑下挤来挤去累死累活才总算花了一百五十块钱给牛冲天买了件衬衫。

    牛冲天皮肤白,最好给他选紫色和红色,又因为他人时尚要选一款今春最新款的样式,当然俭省的五妹还要求衣服质量“经拉又经拽经蹬又经踹”,又要“价格超便宜”,所以才这么难选中了一款合适的衬衫。当我提着衣服下楼时才听到自己肚子里的叫声了,这才觉出已经饿的不行了。

    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来小摊上大吃一顿了,她先是喝了杯热凤梨水,又去吃麻辣烫,然后起身又去旁边吃凉皮,吃完凉皮抹着嘴又闻到前面诱人的铁板鱿鱼的香味,她都没有犹豫一下,就捂着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去鱿鱼摊儿了。

    像所有的小摊前一样,吃鱿鱼的也围了好几个人,卖鱿鱼的女人忙的不顾的抬手擦擦额上的汗,低着头“刺啦刺啦”的一个劲的翻手里的鱿鱼串。

    五妹捡好了鱿鱼串,计算着还要等多久轮到她。

    终于她伸手接她的了,“呀,魏萤——五妹……”

    五妹呆呆的看着她,眉头一皱:“你是——侪……”

    她跟张一康离婚后,所有的同学都没有了她的消息,她手机号换了,房子也空了,儿子的学校也换了,好像她整个人消失了。

    五妹想不到在这碰到她了。

    眼前的侪皮肤干枯泛黄,不笑时眼角的鱼尾纹像炸了的玻璃痕,一笑那些鱼尾纹便像几条细细的蚯蚓挤在一处。

    头发也毛毛糙糙的,随便扎着个马尾,胸脯上系着个围裙,跟普通的街头小贩没什么两样。

    想起当年那个圆圆的脸儿,大大的眼儿,皮肤白的透明,个子娇小玲珑童话般一个人物,大学毕了业就幸福的当了全职太太。

    那时候她们都羡慕她婚后更水灵了,谁知跟张一康才离婚一年多竟然“裂变”成这副模样,而且,她一个大学本科生却在这卖鱿鱼。

    也许是五妹看她的惊愕的眼神令她猜到她的心思,侪就红红着脸低着头说:“看你,还是那样,你看我才比你大两岁,如今老成啥样了。”

    五妹听了,赶紧收回脸上的疑问,换上一副随意的表情安慰她说:“谁说你老了,你除了皮肤干了点,一点也看不出跟以前有什么变化。”她很会撒谎的。

    不过她听了还是很宽慰的笑了,变笑边熟练的翻动着从她手里接过的鱿鱼,还轻轻的问着“多加点洋葱吧?”“吃不吃辣椒?”

    五妹趁机问:“侪,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号换了,人走了,大家都找不到你了,我们到一块都关心着你呢。”

    她笑笑没有说话,但给五妹的鱿鱼洒孜然面的手却是抖的。

    她把鱿鱼递给五妹叹了口气说:“我想忘了以前的一切。”

    五妹立刻感受到了她心里的痛苦,想到如果她知道了她那天还去参加了张一康的婚礼,她肯定恨她。

    但想想那天在张一康婚礼的一出,她知道了也应该解解恨吧。

    但五妹看到她这副样子,可不敢提张一康半个字。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侪,怎么说咱也是大学毕业啊,找个工作还是不难吧,怎么摆起了小摊啊,看看你这么个公主相,可不适合站在这里卖鱿鱼啊。”

    她一摇头笑笑说:“工作是找得着,可是工资不高啊,这摆摊虽说风吹日晒的,但是挣的钱多。”

    五妹笑笑说:“哎呀我的佟小姐,你这又有房子又有儿子的要那么多钱干啥呀?”

    她低头洒孜然面,低低的笑:“我只有儿子可没有房子,我们在这附近租了房子。”

    五妹又一脸的惊愕。这时又有买鱿鱼的了,她赶紧急急招待顾客了。边期待的看着五妹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四点半就收摊了,儿子一个人在家,不能叫他等太久,你等我会好不好,咱回家说话去。”

    “什么,儿子一个人在家?”五妹惊叫。

    侪忙碌着点了点头。

    想着她们几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碰上了,五妹也想跟她聊聊,又看到吃鱿鱼的很多,就说好。

    然后匆匆吃完她的鱿鱼,放下包帮着她招呼起顾客来。她顾不得推辞,只是频频的对五妹感激的笑。

    她们一起忙碌到四点半,侪带来的保温箱里的鱿鱼也没了,她们就一起推着三轮车回她租住的地方。

    路上她们边走边聊,五妹问她平时都是几点收摊,她说平时也这个点儿,因为她得去幼儿园接儿子啊。

    五妹又问双休都是把儿子一个人锁在家里吗?她说是。

    五妹问为什么不把孩子带到身边,这样孩子也不那么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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