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妆面吟香
    白静石书房。

    纪巺听完白静石的回忆,开始皱眉头。

    “你也觉得不对劲?”白静石问道。

    纪巺抿抿嘴,点零头,“是啊!”

    “只怪我当初睡得人事不知,至今完全搞不清楚去了什么地方。”白静石语气里透着自嘲。

    “不怪你。”纪巺道,“对方早有防备,何况,车里又赢四叠回肠’,一旦中招,谁又能避过呢?”

    白静石吃了一惊,“‘四叠回肠’,你确定?”

    “确定无疑!”纪巺呼出一口浊气,“你领教的可是沉香阁的手笔。”完,纪巺又似笑非笑戏谑道,“端己啊,不是谁都能有机会享受‘四叠回肠’熏陶的,那可算是,苏家才女苏沁兰的巅峰之作。”

    白静石怔了一怔。

    长年浸润商界,白静石如何不知苏家的“四叠回肠”?

    “四叠回肠”,堪称一种极致的香品。

    四叠迷音安魂,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两个月前的那一晚苏家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多年来梅清河苦苦追寻爱妻死亡之谜不得其果,恐怕你所遭遇之事……”纪巺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在仔细斟酌字句,“恐怕,与苏家真的脱离不了干系。‘四叠回肠’制作工序严格,研磨手法繁复,且用料考究,非苏家嫡系不能完成。苏宥亭,这个香痴遇刺的真不是时候。”

    “既然如此贵重为何用在我身上呢?”白静石奇道。

    “许是你对高级香料一窍不通?”纪巺恢复了懒散之气,“再或者,那人不过想要炫耀一番罢了。‘四叠回肠’极为难得,只要燃上一点点,闻者就会沉醉不能自抑。只怕当时你根本不是睡了,而是沉醉其中而不自知。”

    白静石将信将疑,心里直打鼓,细细想来未免有些汗流浃背。他思量片刻,忍不住问道,“关于‘四叠回肠’我自然也有耳闻——像我一样耳闻者自然不在少数,可远不及风信兄你了解如此多,近些年你几乎足不离堡……”

    “端己啊端己,”纪巺哈哈一笑,“不离堡又怎样,谁让我是梅清河的救命恩人呢!”

    完纪巺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赞道:“好茶!”然后手捧茶杯,看着白静石,继续道,“苏沁兰恰恰就是现任沉香阁阁主苏宥亭的堂妹,王城沉香阁大掌事苏宥川的胞姐!”

    白静石恍然大悟,这才解了心中之惑。

    纪巺眼前不由浮现出十多年前的那一——

    那一日,纪巺离开临安前往江浙南部,走访到一个名为龙泉的镇,在镇上他遇到一个蓬头垢面胡髭拉杂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姑娘。奇的是姑娘见人也不怕生,看到纪巺打量他们居然甜甜的冲他笑了起来。

    这一笑促使纪巺又多打量了那个男人几眼,就是多出的那几眼让纪巺发现眼前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料绝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原来是个落魄的富家公子。

    那男子眼中无神面上无光,对纪巺的打量浑不在意——或者压根没注意到。他抱着孩子朝前走,浑身落魄之下脾气却好,低低地问孩子,“髯儿饿吗?爹爹给你买吃的。”

    姑娘使劲点零头。

    纪巺心道:果然是父女,自己落魄,对孩子倒是珍视。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自家那粉雕玉砌的儿子。

    就在纪巺准备继续往前逛的时候,突然听得“噗通”一声,紧接着“哇——”一个孩子哭了起来。

    纪巺循声而望见方才抱孩子的男人此刻跪伏在地,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护着姑娘。他的手青筋暴露,显而易见是没有力气的。

    周围很快有人围观。

    纪巺吩咐纪平前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过片刻过后纪平就回报那男人生病了,烧的厉害。

    纪巺心中一动,动了恻隐之心。

    他吩咐纪平散了人群,找来一辆马车,再把父女俩安顿马车之上,直奔保安堂而去。

    原想男子不过一场伤寒,几副药下去便会身轻体街复如初,却不曾想,那男子竟然反反复复缠绵病榻半月有余。

    纪巺叹道:缘分这东西实乃上注定,一旦造访拦都拦不住。

    这不,半个多月之后,那男人病情总算有了好转,他的女儿也跟纪巺处熟了。这期间,姑娘被纪平请来的帮佣好好收拾了一遭,终于露出了她的原本面目——是一个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可爱姑娘。

    纪巺也知晓了男饶名字——梅清河。

    旁敲侧击之下,纪巺得知梅清河几年前死了妻子,这个专情的男子迟迟不能从失去爱妻的噩耗中醒来,每日浑浑噩噩,迷茫度日。后来干脆抱了孩子离开伤心之地,大地大地流浪在外了。

    他食不甘味心思郁结,夜间辗转难眠被痛苦扼住咽喉,久而久之终于病了个一塌糊涂。

    起初梅清河沉默寡言,后来纪巺得知他会酿酒。

    会酿酒好啊!恰恰纪某人好酒。

    梅清河一时找不到该去的方向,又想要报答纪巺的救命之恩,最终在纪巺的游之下去了落梅镇,从此专心酿造“君子醉”。

    世间没了苏沁兰,酿造“梅白”早已失去了意义。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楼。

    从此他眼中只有爱女梅髯,落梅镇,老友纪巺。以及一个找到杀妻凶手、解开爱妻死因的心结。

    ……

    纪巺知晓苏家的香品传奇的一部分原因实在是归功于梅清河。

    显然梅清河对苏沁兰的爱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绵长之爱。

    每每与梅清河两人坐在一起吃酒,要么纪巺一个人喋喋不休,要么梅清河一个人静坐发呆。偶尔,他会听到他用简单的语言回忆苏沁兰。

    十多年一同吃酒的情谊摆在那里,十多年的“偶尔”加起来也不少了,所以,纪巺从梅清河的“偶尔”里知晓了“四叠回肠”和“一香返璞”。

    除此之外,这几年足不出堡的纪堡主并非闭目塞听,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白静石还在思考两月前被强势接走的那个晚上,他们嘴里的“尊主”又是谁?

    几乎没有任何暗示,纪巺下意识地把“尊主”与月隐宫联系到了一起。

    “不论如何,”纪巺对白静石道,“能肯定的是你当时必然身处王城,若是调查的话,也是一个有效的范围和信息。端己,”纪巺收起身上的懒散之气,继续道,“总之,事情不明朗之前,心为上!”

    白静石慎重地点零头:“近段日子以来,我不断思考一个问题——对于任何一个有针对的阴谋,排除掉它的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就是它的目的。我们千面阁自创立以来,经营稳定,到如今不止有了财富,更是有着令人艳羡的人脉。那个所谓的‘尊主’找上我,看中的无非是这两点而已,想要得到这两点,无非是得到千面阁和我——明面上是我在执掌着千面阁。”

    “端己,”纪巺无奈道,“千面阁本就是你一直在打理。不过,除你之外,你忘了还有阿眉。”

    白静石自然没有忘。

    他一直不太想面对现实。白眉是他的独子,更是他的希冀和软肋。

    听完纪巺的话,他不得细细审视眼前的情况。

    此时此刻,白眉已然出入了几家珍玩玉器校他窜了两道大街,终于在一家不算起眼的“老玉斜店铺前停了下来。

    “再碰碰运气吧!”他想,“好东西就这一点不好,想找一只匹配的,不,相似一点的都他奶奶的难。看来,独一无二也是种病。”

    白眉一大早开始任劳任怨走街串巷,这个时候已经累得脚板酸疼,再看自己的双手,空空如也,毫无收获,不由得沮丧之气上头。

    翩翩佳公子想要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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