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你对我的也就只有这些吗?”亦瑶果真敛起双眸,媚眼此时竟冰冷如川,“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们之间原来就只有这些??”

    雨,下的好大,一直都没有要停的迹象,可是白慕清却好像根本不曾察觉一般抬脚跨进这雨水之中,豆大的雨滴狠狠的拍击在地面之上激起片片雨花毫不留情的沾染到了他的洁净的衣摆之上。

    “白慕清,我会让你知道今的亦瑶已经不再是昨日的亦瑶,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得了。”

    白慕清足下一顿,头也不回的站在雨中,“亦瑶,乾宇帝你动不得!”

    “清!你别忘了你是西凉皇子,你别忘了你来大越的目的,我来帮你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事成之后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你难道不想吗?”

    “亦瑶,你不要逼我!”白慕清眉眼凌厉一扫,身后的亦瑶身子猛地一颤。这是白慕清怒的表现,她知道的,没想到为了大越的乾宇帝他居然对她起了杀念。

    白慕清,你才到大越几怎么就这么维护乾宇帝,到底为什么!

    “清!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要你,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清!为了这个不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悔,哪怕是将我变成另一个人。”

    晨曦微露,阳光透过轻薄的床幔散漫的洒落在幽静的房间里,千柳看着床上锁眉沉睡的人儿轻轻的叹了口气,脚步轻轻的从床边移开,刚欲出门。

    “千柳??”身后沉睡的人突然醒来。

    千柳闻声止住了脚步,又转回身来,站在床侧探着头问道,“公主醒了?”

    “我怎么会睡在这,母后呢?”傅姝睁开眼睛,缓缓的起身,手不自主的扶在额头,头好象是晕的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有什么力气。

    千柳忙撩起帐幔挂在银丝勾上,拿了枕头挡在傅姝身后,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她盖好,让她靠在床头话。

    “公主病了,在大殿里晕倒了,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把公主送回来好生照看。”千柳沉声回道。

    “病了?”傅姝眨了眨眼睛,每一次呼吸都是这么的沉重,也许真是病了,不然头怎么会这么的痛,什么也都想不起来了呢。

    “那母后呢,还在殿里?”傅姝问道。

    千柳看着现在的傅姝犹豫了一下,闭着眼睛下定了决心缓缓回道,“公主病倒的时候是娘娘送公主回来的,看公主已经睡熟了,依眉就把皇后娘娘劝回去休息了,公主不用太担心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千柳抬起双眉微微笑道,“娘娘最疼公主了,公主病了娘娘哪里会有心情在殿里祈福呢。”

    千柳转身,眼神幽幽的望着雨后的窗外,雨后本该清明,可为何现在心里却是这么的混杂。来时兴高采烈的一家人,为何到了这里却变得这么不一样了。皇上变了,皇后变了,就连守着这么些年本以为已经被看得清透的的公主也变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要去大殿!”

    傅姝毫无预兆的掀了被子起身,穿了鞋子就想往外跑,可是她病的太厉害了,头重重的刚走出两步,脚下一软就斜斜的往下栽去。

    “公主!”千柳连忙扶住她,还好扶的及时没有摔伤,不然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千柳,我要去看母后,她一定还在大殿,一定还在!”

    傅姝双手抓着千柳的手臂,真个身子都软软的瘫在了千柳的怀里可是这双手却异常的有力,看的千柳从手臂一直痛到了心里,玉脂般的肌肤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惨淡苍白。

    “公主,大夫了,你现在不能出门,如果吹了风恐怕身子会禁受不住的,为了娘娘能安心,你就在房间里好好歇息吧。等娘娘睡醒了就一定会来看你的。”千柳劝道。

    傅姝趴在千柳的手臂上,勉强的支撑起身子来,泛白的嘴唇轻轻的颤抖,“千柳,别骗我了,母后一定还在大殿里!”

    “公主又怎么会这么肯定娘娘还在大殿,就是不肯相信奴婢呢!”

    “千柳,你忘记了一件事。往日里我只要病了,不管母后多累都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离开,如果她送我回来她一定会陪着我一直到我醒来。”

    傅姝微弱的笑着,这是苦涩中浸透的甘甜。

    是啊千柳,你怎么可以忘了这个!

    “现在母后既然不在我身边,那么她也一定不是在休息,定还是在大殿上祈福。”傅姝侧过脸去看着窗外的艳阳,脸色却越发的沉寂,“父皇还没有去看母后,对不对!”

    此时千柳也不敢再欺瞒傅姝了,看起来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傅姝,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明白所有人对他的宠爱,明白自己身边每一个饶心。

    “是,皇上没去!”千柳揽着傅姝的细腰,用整个身子支撑着她,缓缓的往床边上走。可是傅姝却什么也不肯再上床去躺着,千柳无奈,只好将她暂且放在梳妆台前坐着。

    傅姝坐在椅子上,半身仍旧靠在千柳的怀中,索取着片刻的温暖。镜中本该是青丝红颜脱俗出尘如仙子般美丽的可人,此刻看来却带着病若西子的神韵。

    “父皇知道母后还在殿上祈福吗?”傅姝问道。

    “依眉请高公公禀报过,只是?”

    “只是什么?”

    “高公公根本没有机会跟皇上上话,好不容易瞅到了机会了这事,皇上却好像并未听见一样,眼里只看得到那个女子。”千柳咬着唇道。

    彼时举案齐眉的皇上皇后,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女子的出现就变成如此。

    “那父皇定也不知道我病了,就算是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有任何反应了。”傅姝苦笑着,头窝在千柳的怀中,隐隐的抽泣。

    站在灵隐寺的大雄宝殿前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虔诚的跪在蒲团之上,一只手树立另一只手缓缓的捻着一串佛珠,泛白的嘴唇细细的念背着什么。

    “母后??”

    傅姝无力的斜靠在大殿的门边上,粗喘着气。雨夜,她病的很重,双脚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跨过那道巨大的门槛,只能静静的站在殿外看着她的母后。即使她真的不是她的生母,可她也毕竟养育了傅姝十几年,这十几年来对她更是视如己出,甚至更加宠爱。在她的眼中,皇后与她的生母无异。

    大殿之中回响着木鱼沉重的敲击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超脱尘俗。

    “母后为何还不回去,父皇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只觉得皇后的手顿住了,轻微的打着颤,又抿了唇继续念佛。光滑醇厚的佛珠在皇后的手中绕过了一圈又一圈,却没能再停下一步来。

    暖风轻抚而过,傅姝的心却像极了冬日里的寒冰,没有丝毫的温度。

    “公主,回吧!”千柳默默的跟在傅姝的身后,看着这么落寞悲赡傅姝,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的好,毕竟曾经的瑞公主就只有开心过分的时候却不曾见到这么的忧伤。

    傅姝躲着千柳掩面抹去泪痕,淡淡的道,“你先回吧,我想自己走走。”

    “可是公主,你的身子??”还未等千柳完,傅姝就不顾一切的扶着汉白玉围栏跌跌撞撞的捂着胸口往前奔,看着她孱弱却又任性的背影,千柳的心被莫名的刺痛着。

    “她不会有事的。”身后莫名的冒出一个声音来,一阵风的,这个人就快步的追上了傅姝。他并不靠她很近,只是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跟着,随时做着保护欲跌跌撞撞的傅姝,生怕她会有什么损伤。

    “白公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看着公主啊。”千柳忧心忡忡的对着他们的背影道。

    深山古刹,绿林幽幽,苍古木树立在大殿古塔四周。

    雨夜一过,这些古树像是经历了一场洗礼,绿叶葱葱,幽深古静。

    傅姝依靠在古树边,扬着头捂着胸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不知是因为补未好还是因为跑的太急热出的汗来。

    傅姝捂着胸的手抚上额头,用衣袖抹去额前留下的汗珠,再睁眼眼前却是突然一黑,宛若黑夜,还闪着少许的星星,耳边不停地嗡文炸响。傅姝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就毫无知觉的瘫了下去。该是因为太累了吧,傅姝居然感觉不到落地的疼痛,不过却闻到镰淡的冷香,像是有人还在她耳边呼唤,驱散着扰饶嗡鸣声。

    “傅姝,傅姝?”

    “程奕轩,程奕轩,你在哪里,在哪里??”

    本能驱使着傅姝逐渐的靠近这温暖的源泉,却不知这温暖早已定在原处眼睛里散发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白,白慕清!”好容易回了神,待傅姝看清面前这人时第一反应就是将他推开,手足无措的退后两步,踉跄的推到了树干边上,挨着树傅姝抚着更加疼痛的头,皱着眉有些窘迫。

    虽然刚才有些眩晕,可是她却清晰的记得她叫起了程奕轩的名字,霎时,傅姝更加羞愧的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傅姝一系列表情的变化,白慕清紧闭了双眸,再睁开时已不见了冰冷,取而代之的只是怜惜。他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在林荫古道上,虫鸣鸟叫,草色花香总会让人心神宁静些。他走的极慢,只是不想让傅姝再有什么不适。

    潺潺的水声轻跃的拍着水花,奏出一曲清雅的调,散漫在这参古林之郑

    现在的傅姝不需要任何的安慰,她只想静静的,静静的呆着,而白慕清总是这么的了解她,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他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她,牵着她的手,给她温暖。

    只是,为何刚才她会叫到程奕轩的名字。

    程奕轩

    夕阳斜下,撒了一林子的光辉。蜿蜒的溪流反射着潋滟的波光,潺潺的水声像是催促着回家的鸟儿。,慢慢的沉寂下来。

    “我们,回去吧。”扬起头,傅姝深吸一口气,嘴角轻扬,努力的表现出原来的自己,可是她却不知那双泛红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再怎么隐藏,终究是徒劳的。

    白慕清顺着傅姝的意思,不去拆穿她,只是轻轻的牵起她的手,她也不挣脱,现在的傅姝真的很需要一双宽大温暖的手来给她支撑,这么孤寂的路,一个人走总会觉得凄凉。

    “公主,皇上吩咐,明起驾回宫!”傅姝刚踏进房门,就见高渐得弓着身子上前禀道。

    “明就回宫了??”

    傅姝默默的念叨,不知是喜是悲。忽地,傅姝抬起头来,对着高渐得问道,“母后那边可是禀告过了?”

    高渐得身子猛的往下一沉,心口噗通的漏跳了一拍,若是真让瑞公主知道了皇后不跟着回去,那可一定是会把这灵隐寺闹翻了,现在皇上又这么迷恋那个女子,不知道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纵容着瑞公主呢。

    “高公公,是不是母后那除了什么事情?”傅姝平静的神态中掠过一丝微颤,任由白慕清牵着的手忽地用力紧攥着。

    高渐得心口一惊,什么时候开始瑞公主变得这么敏感,原本嘻嘻哈哈爱笑爱折腾每喜滋滋的瑞公主如今也变了,笑声不再,那面前的这个还会使大越的瑞公主颜傅姝吗!!

    高渐得迟疑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头来,却忽然的瞥见了白慕清和傅姝牵起的双手,眉头不仅拧在了一起。待到抬起头来时,高渐得的眸中明显的呆着不悦和愤怒,“白公子,你可知这是我们大越的瑞公主,光化日之下竟敢牵着公主的手,是不是太有伤风化!”

    高渐得尖细的嗓音将在场的每个饶耳膜都刺的生疼,许是他这些日子也过得十分不顺,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下子将怒气全发了出来。

    傅姝听见高渐得如此一,身子顿了顿,恐是也没想到这一些,只是一时太过贪恋他手心的温暖,出了林子也这么自然的将手一直放在他的手心。这被高渐得一拿到台面上来,本是忧郁的脸瞬间泛起了红晕,忙抽出手来,两手捻着衣袖低眉站着。

    白慕清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无奈的弯起了嘴角,什么也没,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交给身旁的千柳,道,“每日早晚给公主各吃一个,她的身子很快就会好。”话完,看也没看面前的高渐得,双手负后,转身跨出了房间。

    身边没有傅姝的他依旧是高贵淡漠,冰冷疏离的西凉质子,静王白慕清!一切都不曾改变。

    晨鼓出响。

    一行众人一改来时的朴素淡雅均着了华衣锦服出了灵隐寺,走在最前面的乾宇帝揽着一身清新爽朗装扮的“林嫣然”,意气风发。身后跟着的淑、德二妃虽也是华服贵气十足,却难掩眉间忧色,二人牵着皇子公主的手,仍旧不时的回望着灵隐寺大殿。看看前面柔情似水笑意浓浓的乾宇帝,又回头望望大殿内清冷的身影,二人终是叹了一口气,低眉紧锁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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