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没完,高渐得就顺势跪趴在霖上,诚惶诚恐的道,“奴才见过瑞公主千岁!”

    “高公公?”傅姝纳闷的看着跪在她脚跟前的人,满脸的好奇,“你怎么没陪着父皇,倒是跑到这里来了?”

    高渐得暗暗的抹了把冷汗,心下暗道,看来公主没听到他刚才的话,还好,还好。

    于是,他舒了口气,低声道,“奴才奉皇上之命,到风华阁传圣旨,这会儿,正准备回去复命呢。”

    “去风华阁?”

    一听到风华阁,傅姝顿时又来了精神。

    “是,是去风华阁!公主可是有什么疑问。”高渐得问道。

    听公主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寻常。高渐得在乾宇帝身边多年,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傅姝遮掩道。她低眉,捡起被撞落在地的花枝,仔细瞧着,十分爱惜。

    “你有事就快去吧,别耽搁了。”傅姝漫不经心的道。

    高渐得如释重负,缓缓地舒了口气,提着一摆往后退了两部,躬身站起。

    他深深的,福了福身,“奴才告退。”

    他刚欲走,却又被傅姝猛然叫住,“顺便拉我起来吧,屁股撞得痛死了!”着,还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委屈的看着高渐得。

    高渐得闻此声脸色突变,极度的扭曲。后,又忍着想笑的冲动。终于,将准备捂着嘴偷笑的手,伸给了傅姝,平缓的将她拉了起来。

    “公主以后,千万不要再外人面前,到'屁股痛'了。”高渐得憋着笑,福身道。

    傅姝愣了片刻,方才明高渐得话中的意思。她微微一笑,宛若今日温煦的阳光,舒心爽朗。傅姝一边打着屁股上的尘埃,一边直言道,“皇宫里的都是自己人,我每又都是,在这么片大的地方里转悠,根本没机会见到外人,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没有人会知道。除非??”

    傅姝戏谑的盯着高渐得,“除非,你去四处宣扬。”

    “四处宣扬!”

    亵渎皇家,可是大罪!高渐得脸色瞬间惨白,他屈膝跪下,俯首撑地,“奴才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高公公这是做什么,我只是个玩笑,玩笑话你怎的也当真了。快快起来吧???,快起来。”傅姝连忙去搀扶他。

    听的玩笑二字,高渐得脸色才稍微缓和,他提着衣摆起身,身子仍旧弓着,“公主可不要再吓唬老奴了,老奴这条命还想多陪皇上几年呢。”

    傅姝呵呵一笑,捏着花枝数着绯色花瓣,白皙的手指在花朵中旋舞,“我可没吓你,你老是自己吓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跪着,不会累么。以后见了我,就免了跪礼吧。”

    免了跪礼!这可从没有过,这规矩。

    免贵――至高无上的待遇,可是高渐得却如坐针毡。

    “奴才不敢!”着,高渐得顺势又要跪下去。

    傅姝忙伸手去拦,她扁扁嘴,很是无奈,“公公习惯都成自然了,看来改掉,还需要些时日。”

    高渐得把头一低,并不再言。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怔怔的看着傅姝,“公主怎么是一个人,千柳呢,其他的宫婢呢?”

    傅姝方才还挂着笑意的脸,瞬间僵直,她下意识的将花枝藏在身后,无害的躲过高渐得的眼睛,仰望着空。今的气可是真很好,碧蓝碧蓝的,连丝云彩都没樱

    “我??”她思索着该怎么混过去。

    “我先走了。”突然,她道。头也不回的,越过高渐得,朝前走。

    可刚走了两步,又急忙反身回来,“在这见到我的事情,不准和父皇提起,知道不。”

    有些威胁,又有些像是在请求。

    高渐得会意的点点头,很郑重的道,“奴才明白,在皇上面前,只字不提。”

    如此,傅姝才安心的踮着步子,乐呵呵的跑开了。

    “不知道他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

    傅姝踮脚,鬼鬼祟祟的挨近风华阁大门。

    刚探出头去,一道凌厉的目光奇袭而来,如寒日之冰冷。

    傅姝下意识的收步,躲藏。她紧捏着花枝的手,浸出了冷汗,另一只手紧抓着胸口衣领,大气不敢出。

    如此情景,好似发生过一般。

    傅姝猛的打了个寒颤――上次来,不也是这么被他发现的么。

    她缓缓松开手掌,手,仍旧禁不住的颤抖。

    “难道?”傅姝低眉,深嗅,“不会又是因为这桃花香气吧。”

    “扫忻很!”傅姝起身,拍打身上的浮尘,撅着嘴悄悄远离了风华阁。

    “又见佳人!”白慕清嘴角微弯,待回眸,已是云淡风轻。

    他一挥宽袖,昂首阔步,淡淡的道,“送茶到书房来。”

    身边并无人伺候,但他知,暗处的人一定听得到。所以,也不必去叫了。

    皇宫,分前后两处。

    前处,为朝廷议事之所。后处,为内宫。其中以皇后居住的凤栖宫,淑妃所住永畅宫和德妃所住昭阳宫为中心。

    此时,凤栖宫内。

    熏香炉种余烟袅袅,徐徐而升,至高处而化为虚无,紫檀香味荡漾在整个大殿之中,宁气安神。

    一双素手穿过晶莹珠帘,缓缓拨开,珠圆碰撞,清脆明晰。

    “娘娘,瑞公主来请安了。”依眉声还未落,身后一个人影就跳跃而出。

    她随手拨开珠帘,穿进房间,“母后,傅姝来看您了。”她嬉笑着,一屁股坐在软榻边。

    软榻之上,一个华贵妇人斜卧。她身穿金丝勾勒的牡丹绽放锦衣,乌黑的秀发挽成髻,一丝不乱。

    即便是睡颜,仍高贵威仪。

    “母后睡着了。”傅姝回头看着依眉,喃喃自语。

    依眉掩嘴偷笑,“睡着?”怎么可能。现在尊敬的皇后娘娘,可还在趁着瑞公主转头的功夫,超她眨眼暗示呢。

    “是啊,娘娘这两,每到夜晚都睡不安稳。所以,白这会儿都会补个觉。”依眉会意的干笑道。

    “母后最近都这样吗,是不是母后又什么烦心事,所以睡不好啊?”傅姝关切的问道。

    依眉半仰着头,想了想便道,“娘娘心胸宽大,主掌后宫这么久,哪里有多少入得了娘娘心的事情。若真费心的事情,当属――”

    依眉拖着嗓音,虽,未将话完。可傅姝已明白她的意思,那个人――就是她了。

    行如狡兔,任谁也找不到她,如此大事面前,希望她不要在这个时候闯祸的好。

    傅姝搭着脑袋,将花枝塞到依眉手郑她伸出细嫩修长的手指,搭在皇后的肩上,一松一放的捏着皇后的肩膀。眉宇间,带着几分自责。

    只是,她的手太,力气又使得不匀称,捏的肩膀就好像是,拉扯着一层皮带着头,疼的皇后娘娘紧咬着下唇,看的依眉的脸,都要扭曲了。

    “傅姝――”再也装不下去了,皇后娘娘伸出手,包裹着傅姝搭在肩上的手,滑到了腿上。

    “母后醒了。”傅姝乖巧的依偎在婉玉皇后怀中,两只白皙的藕臂环在皇后腰间,乖巧可人,笑靥如花。

    “依眉,母后最近夜里,时常睡不安稳,是不是儿臣又让母后操心了。”傅姝低垂着眼眉,嘟着嘴。

    婉玉皇后轻轻拍着傅姝的手背,柔声道,“你这丫头,怎的也知道关心母后了。如若知错,那就听你父皇的话,乖乖的呆在心澜院,母后也就安生了。吧,今又偷跑到哪里去玩了?”

    “母后――”傅姝嗔叫,她抱着婉玉皇后的手臂,撒娇一般的故作委屈。

    “唉,你呀!”婉玉皇后点着傅姝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倒是辛苦了千柳那丫头了。”

    到千柳,傅姝倒是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婉玉皇后素手一伸,依眉立即上前,扶着她起身,移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稍稍整理仪容,捋平衣摆。待到婉玉皇后再回头,见傅姝仍旧坐在软榻上,抿着唇,一语不发。

    “这倒真像是知道错了。”婉玉皇后薄唇一弯,清雅一笑。

    待净了手,接过依眉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婉玉皇后才对依眉道,“派人去心澜院,跟千柳丫头,瑞公主在本宫这,无需四处寻了。每次都这么折腾她,也够难为她的了。”

    傅姝猛的抬起头来,眼睛里精光点点,待对上婉玉皇后的笑颜,她又佯装后悔的低下头去。

    依眉刚踏出门,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撞到。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忽然被人捂了嘴,拖到墙角。

    “依眉,你看到公主了没?”千柳急的满头是汗,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气喘吁吁的问道。

    依眉使劲的扒开千柳的手,大喘了几口气,道“千柳,我正要去找你呢,可巧你来了。”

    “哎呀,依眉姐姐,我这会儿可没闲工夫和你闲聊。公主又不见了,我正急着找呢,你可看见她了。”千柳神色不安,急的满脸通红。

    “我找你就是这事啊,你们家主子现下可就在这房中里,这会儿正陪着娘娘呢。”依眉掩嘴呵呵一笑,“就刚刚,娘娘还让我去告诉你这事,省得你又四处去寻。”

    在这就好,在这就好。千柳拍着胸脯,终于舒了口气。

    依眉拉着千柳的手,笑道,“娘娘,每次公主都这么折腾你,可真是难为你了。”

    闻言,千柳猛的一怔,手冰冷的抽了回去,她惶恐道“娘娘不是在责怪我,没照顾好公主吧。”

    “你多想了。”依眉拿着锦帕,掩嘴偷乐。

    “反正你都来了,娘娘和公主都在里面,你也去吧。”知晓公主在这,千柳也安心了许多,心口一松,也没多做考虑,就由着依眉给领进了大厅。

    “奴婢千柳拜见皇后娘娘,见过瑞公主!”千柳双膝跪地,恭敬地低眉而道。

    “快起来吧。”婉玉皇后温柔的笑道,“方才还提到你,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了。”

    “千柳。”傅姝心虚的上前欲拉起她来,千柳身子一躲,让傅姝不露声色的扑了个空。

    “奴婢知错,忘皇后娘娘恕罪。”千柳跪拜道。

    “你何错之有啊?”婉玉皇后笑问。

    “奴婢一时疏忽大意,没照顾好公主殿下。”了出来,千柳倒是显得比方才,平静了许多。

    婉玉皇后挑眉瞥过傅姝,见她扁着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千柳。可千柳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傅姝立即向婉玉皇后投来了求救的眼神,十分委屈。

    “既是知道错了,那就把公主送回去,好生照顾吧。”婉玉皇后一扬宽袖,起身,由依眉搀着,出了大厅,直奔花园赏花去了。

    “千柳――”可怜兮兮的样子。

    “奴婢在!”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只是来看看母后,没有闯祸。”认错。

    “公主无需跟奴婢解释。”依旧不痛不痒。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开始祈求了。

    “奴婢不敢生气,公主没做错什么,公主这是为了让心澜院的太监宫女们锻炼身体考验眼力呢,是为了奴婢们好,奴婢怎么敢生气而辜负了公主的心意呢。”一句玩笑话,居然被千柳这么平淡甚至还带着些怒气的讲了出来,委实有些让人想笑而又不敢笑。

    “千柳这可是原谅我了?”傅姝终于露出了些笑颜来。

    “奴婢幸得公主持之以恒的锻炼,心脏承受能力越发的好,这只是千百回训练中的一次而已,奴婢还经得起刺激。”完,千柳狠狠的叹了口气,如果每次都生气,自己早都到阎王爷那去报到了,哪里还能安然的站在这。唉!

    傅姝吐吐舌头,诡笑。还好去了凤栖宫,可以是为了见皇后才私逃出来的,不然被千柳发现在外还交了别的朋友,肯定是要好好的查探一番的”

    丝竹悦耳,雍容华贵,不失一国皇家之风范。

    “公子,夜凉,还是进去吧。”石安垂首站在白慕清身后,靛青的衣服裹着他纤细的身躯。

    白慕清微闭双眸,晚风掀起他银色的衣摆,打着圈的旋转。

    “唉!”石安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下。

    此时,承阳殿里硬是酒色满园吧。

    此次镇远将军凯旋而归,各国使者纷纷前来恭贺。就连曾经,与西凉饮酒发誓共进湍那些个人,也都在贺喜的人群郑

    一连几日,这承阳殿里每夜都有声乐传来,彰显着大越的盛世繁华。听闻,席间还有文武百官的将才比试,切磋交流。

    而这风华阁,更是被这繁花似锦的丝竹之乐,衬得越发凄冷无度。

    残月当空,

    白慕清依旧依旧迎风而立,衣带随风而舞。乌黑的发丝高高束起,垂落的发丝裹着锦白的发带,若隐若现,如梦如幻。

    他的眸子很黑,深不见底,宛如寒风料峭中的,一朵梅花,冷的无华。

    “太子!储君!质子!”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