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便提剑矮身下了马车,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豁出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脑海中不停回响着这句让她心弦紊乱的话,那一刻内心的悸动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这一句朴实无华的话胜过任何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让她情不自禁的怦然心动,却又陷入矛盾中难以自拔……

    那一夜,他伤她太深,她恨他,却也开始厌弃自己,因为她发现,他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她的脑海,无论她如何努力的想要摈弃那些她不愿去回想的画面,但成效甚微,那些画面依然顽固的挥之不去,于是烦扰之余免不了心下惶惑:她这是怎么了?

    直到此刻,她也未曾完全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她不懂,明明想要恨他,也应该是恨他的,为何却控制不住的满脑子都是他,控制不住的为他的安危而揪心?

    车厢外,那陈国旧将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道紧似一道的催命符,显然是要除皇甫煜而后快的,她不懂,啸建国短短十数年间,下已呈盛世初貌,一路行来,曾偶然听老人感叹此生竟还能安享太平年月后,向正东京城方向行叩首之礼,口诵吾皇万岁,神情虔诚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之情,反观陈国已亡国多年,这些人还心心念念着想要复国,打着复国大业的旗号,穿了不外是私欲和野心在作祟罢了,何曾顾虑到百姓心中期盼太平的微心愿!

    “将军信命?晚辈可不信那一套。”皇甫煜傲然而笑,眼神飘向杀伐声越来越大的远处,“事在人为,今日怕是要让将军失望了,晚辈多年习武,虽不敢称武艺如何精湛,倒也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将军想要用晚辈的血去祭旗怕是没那么容易,况且将军的人马想要拦住我啸勇字军也是在异想开吧?”

    赵奔神色微变,隐隐传来的马蹄声预示着那勇字军似已突破了阻挠,正向这边赶来,一旦正面交锋,自己这点人马绝非对手,立即铲除皇甫煜已成刻不容缓之势,这才察觉皇甫煜方才谦恭的姿态与言辞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他竟在不觉间中了计,被一个乳臭儿戏弄而不自知!

    见赵奔双目恼恨中凌厉乍现,皇甫煜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虽面前的老人并未携带兵刃,但据传他双臂上力有千金,昔年曾凭双手之力搏击猛虎,最后硬生生将那只吊睛猛虎撕裂开来,这才有了后来的屠虎将军之名。

    此时赵奔双臂关节及手腕、指节处喀喀作响,随时可能暴起发难,皇甫煜剑已出鞘,轻巧的隔开不时冲着他而来的冷箭,一干侍卫则随护在他的四方,奋力抵挡敌兵不要命的攻势之余却又要分神去关注不知何时发难的赵奔,情势极为不妙。

    皇甫煜成了活靶子,明刀暗箭都冲着他去了,那辆马车反倒被晾在路边无人过问。

    流光审时度势,白着脸问倾颜:“姐,趁着现下无人留意,奴婢去驾车护送姐先走可好?”

    不……倾颜直觉便要出口拒绝,但还未等她出话来,就听拉车的马儿一声嘶鸣,车身顿时剧颠一下,就朝前驰了出去。

    “那马怎么自个跑起来了!”流光慌慌张张拉住了马缰,车已冲出去老远,就听车后传来侍卫张世的呼喊,“流光,从前方岔路走,稍后便去寻你们!”

    流光心思一转,抬眼见马臀上一块流血伤痕,猜测定是张世寻机助她们先行脱困了,当下不再犹豫,赶着马儿驶进前方岔路,奈何马儿吃疼之下疯了似的只管往前冲,这条路上聚着不少人,不知官道上发生何事,都缩在这条岔路上观望,见一辆疯了似的马车直冲过来,立即避之唯恐不及的一哄而散。

    “流光,别走的这么快,同顺的伤……”倾颜担心的望了眼同顺又开始沁血的后背。

    “快停车!我要吐了!”一直闷不吭声的溢彩突然嚷了一声,痛苦的捂着嘴脸色发青。

    “我还想停呢!可是停不下来啊!这马疯了!”流光双手死死揪着缰绳,可马儿依然发了狂的往前冲,急的她满头大汗,毕竟身为太子的侍女哪里赶过马车呀!她能将车驶进这条路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啊!多谢这位……姑娘……”流光惊魂未定的望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感谢老,要不是这位女子伸出援手让发了疯的马儿停下,她可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可她是怎么凭借那纤弱的手臂拉住发狂的马儿的?

    马车刚停,溢彩立即冲了下去,蹲在路边吐了个翻覆地。

    “娘……”倾颜欣喜而不可置信,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车帘翻起的瞬间,她看见的人是娘?娘怎么会离开寒月宫出现在这里?

    为了确定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她再次掀起落下的车帘……

    “娘!”她惊喊出声。不是幻觉,眼前的人真的是娘!

    “欢儿姐……”流光惊异的目光扫过倾颜与白衣女子,原来欢儿姐的母亲是这般脱俗的女子……她刚才竟然称呼她为姑娘,真是太失礼了,应该称为夫人才是!

    “多谢夫人相救……”流光感激的言辞尚未完,就觉眼前一花,欢儿姐便像一只粉蝶飞向了那白衣胜雪的女子,愕然间,两人便已相携绝尘而去,衣袂翻飞宛然若仙。

    流光追出几步,可哪里还追的上,眼见着没了两饶身影,顿时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流光……快来扶我一把……”溢彩摇椅晃的站起身,恹恹的向流光求助,半不见动静,只得认命的自己慢慢移向马车。

    “啊!姐呢6儿姐怎么不见了?”溢彩掀帘见车上只有不省人事的同顺,立马回身四下观望,可哪里还有姐的影子。

    “……姐和夫人一起走了……”

    “什么夫人?我怎么没看到!再不管是谁,你也不能让欢儿姐走啊!这可怎么和主子交代呀!”

    “就是欢儿姐的娘啊!我也想追,可我又不会武功,夫人带着姐眨眼就没了影儿……”

    “主子可不会听这些理由……这可怎么办?主子不会饶了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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