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第二天孟了了醒来的时候,日照已经移到了阁楼花房。

    花了一些时间洗漱整理好自己,换了一身耐脏的居家服,孟了了一蹦一跳的走下楼。

    到了二楼,停在了205室,想起前一天傍晚与白描之间发生的事情,踟蹰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抬手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开门,也没人回应自己。

    孟了了心想:白描可能已经出去上班了,毕竟他还是一个律师,之前去接自己花了几天的时间,手头上积压的工作应该挺多的,那么一大早就去忙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嗯,肯定不是还在生自己气的缘故。

    于是,做好心理安慰的孟了了,欣然离开了二楼,下到一楼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

    孟了了正在熬粥,许青云与蒙积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仍然是一个戴着墨镜,身着长袍,只是没戴着礼帽,另一个一身与昨天同款不同色的套头卫衣,破洞牛仔裤,人字拖。

    两人到了一楼餐厅,蒙积哈欠连天的冲着许青云嘟嘟囔囔:

    “我都说了不吃什么早餐了,还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晚收工回来都几点了。”

    许青云听着蒙积的抱怨,轻笑一声,把蒙积按到餐桌前坐好,转身来到孟了了身旁,探头去看孟了了手上的动作,语气轻浮随意:

    “小孟房东早啊,今早吃什么呀?”

    孟了了头也不回,一手捏着个大勺搅着锅里的粥,一手叉腰,“白粥榨菜!”

    坐在餐桌旁的蒙积听到今日的早餐食谱,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嘿嘿,白粥好,榨菜妙。”

    站在孟了了身旁的许青云伸手从另一边拌好的水果沙拉里捏出一块衅瓜,嘎巴嘎巴咬着,反唇相讥:

    “你也就配吃咸菜配白粥的,一个大男人,整天跟个小娘儿们似的,吵吵着要减肥。

    人家小姑娘只是嘴上喊着,实际上吃得比谁都多,你倒好,看看你那没几两肉的腿,啧啧啧。”

    这时,孟了了一手端着一个盘子,怀里还窝着一盆蔬菜沙拉,面无表情的走到餐桌前,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回头喊了一句:

    “算命的,把粥端过来!”

    蒙积和端着粥过来的许青云一个对视,而后不约而同的瞥了一眼一脸严肃端坐着的孟了了,一个心虚地低下头,一个苦笑着把粥放在桌子上。

    三人一时无话,尴尬的相对着,无味的吃着早餐。

    为什么就过了一夜,孟了了态度就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因为孟了了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想通后,孟了了觉得自己被欺骗了,非常非常不开心。

    从昨天蒙积遇到自己时的小心翼翼,到许青云的出现,两个人说的话,都是事先预谋好的,就是在自己面前演戏。

    住在公寓里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与自己同一个屋檐下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

    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像蒙积一样那么胆小呢?哪怕之前确实胆子小,也会被这些个狐狸啊,美人鱼啊,给把胆子养肥了,又怎么会那么不经事。

    孟了了越想越不对劲,已经知道了蒙许二人是在跟自己演戏,但是动机何在?

    作为公寓新的主人,哪怕二人品性高洁,不屑于讨好自己,但是也应该是交好而不是交恶啊。

    再者说了,要换做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为人类的房东,难道不是应该万分庆幸吗?最起码的,不会有失偏颇的乱收房租不是。

    想不明白,就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孟了了学霸的大脑直接瘫痪。

    “为什么要骗我?”

    孟了了决定直截了当的问,就算还是继续被骗,也能有个理由说服自己,不再继续纠结这个事情。

    “这个......”

    蒙积将脑袋从粥碗里抬起,欲言又止,转头去看许青云的脸色。

    孟了了也随之一同看去,只见许青云刚喝完一碗粥,一手放碗,一手拨了拨脸上的胡须,呵呵轻笑:

    “非也,非也,小孟房东怎么能用一个‘骗’字呢?我们只是在试探罢了。”

    “试探什么?”

    “您。”

    蒙积看着眼前二人一问一答,知道是没自己的事情了,放下心来好胃口的又盛了一碗粥,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要为理想减肥的豪言壮志。

    许青云见蒙积终于开始认真吃饭了,想是因为孟了了的厨艺了得。

    欣慰一笑,扔给孟了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却看到孟了了一脸求知欲的看着自己,知道今天不说个清楚,这顿早餐是没办法好好吃下去了。

    “小孟房东既然已经来到这公寓,想是对这座公寓有所了解了。”

    孟了了很想打断许青云的话,回一句“并不了解。”

    许青云继续说道:“在您来之前,整个公寓只有我和小蒙两个人类。至于其他住客,不用我说,您应该也明白的,我也就不一一给您说明了,反正以后的日子您总会见到。”

    孟了了暗暗腹诽:“废话,收房租的时候我自然能见到。”

    那边许青云停下话,看了一眼孟了了,见她未打断,心知是让自己继续往下说。

    “当然,前房东孟女士离开的缘由,我也能猜到一二,大家心知肚明,您为何而来,我与小蒙二人却是不太清楚,既然是要开诚布公的谈,请您先说。”

    话毕,许青云右手一展,做了个“请”的动作,蒙积见状也抬头看着孟了了。

    于是,孟了了把自己如何在家中见到白描,又是如何继承了孟婉秋的遗产,紧接着在公寓里见到泉客,风尤往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只是并没有说明孟婉秋实际上是去天上结婚生孩子的事情。

    许青云听着孟了了的话,把前因后果在心里一捋,与自己所见所想再一一对应,就知道孟了了并无隐瞒。

    既然对方如此坦诚,那作为交换,自己也确实应该拿出诚意来,便将自身经历娓娓道来:

    “我是玄门第二十四代传人,自春秋时期到如今,只余我一人......师傅十年前去世后,我一人在世间流浪,浑浑噩噩度日,清醒时以给人看相,兼职风水大师度日。

    六年前,偶然的一日,我整理师傅遗物,才发现夹在师门功课中的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留给我的,信中有言,让我带着另一封信与师门信物来此,寻一人,那便是前房东孟女士......”

    说到这里,许青云停下了话头,端起左手边的杯子,喝了大半杯水,继续道:

    “孟女士看了师傅的信,确认师门信物无误后,留我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告知我。

    师傅早有给她消息,托她照顾我,本以为我会在十年前师傅去后,便会来此寻她,谁知师傅去得突然,而我在那之后混沌度日,也没有如师傅在时勤勉修习师门课业,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师傅留下的信......

    而她在师傅去后,再也没有收到师傅的传信,心知我师傅可能已经去世,而茫茫人海,她也无法找到我,于是只能作罢......

    后来,我便住进了这个公寓,一住便是六年。”

    许青云说到这里,便是把自己到此的来龙去脉跟孟了了说明了,沉吟片刻,又开口说道:

    “一个月前,孟女士找到我,说是自己时日不多,在她去后,将由家中孙女继承这个公寓。

    小蒙是我带过来的,与我说,同与他说并无区别,在那之后,我也是在与小孟夜市出摊时,简要的提了两句,并没有细说。

    况且......”

    许青云看着孟了了,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

    孟了了正听着入神,许青云突然这副扭捏作态,实在颠覆了孟了了对他的深刻初印象,追问道;

    “你都说了那么多,不管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也不差这几句。”

    “况且,我居于此地六年,从未听过,更没有见过孟女士的任何亲人......

    刚住进来时,我猜想孟女士可能是早点受过我师傅恩惠的孤寡老人,之后,我见到了公寓里其他的住客,了解过后,我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完全错了,孟女士并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我与小蒙说过,对你的猜测,也许根本不是孟女士的孙女,兴许根本不是人。

    再加上你来的突然,我与小蒙都没有收到消息,所以昨晚小蒙突然见到你,才会反应这么大。”

    孟了了心想:还真让你猜到了,我确实不是她的孙女。

    蒙积插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地方去,在我见到三楼住着的那几个家伙的时候,我早就吓跑了”

    孟了了闻言,心想自己现在见到的已知的几个住客:白描住205房,蒙积202房,许青云203房,201和204两个房间自己昨天查看的时候发现,还没人入住。

    三楼所有房间都是锁着的,完全打不开,所以现在能够知道的是,三楼满客,泉客和风尤往都住三楼,至于其他的住客,自己暂时没见到。

    蒙积的话一下激起了孟了了的好奇心,“三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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