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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灯下黄叶树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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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个故事就是发生在赵咏梅和老两口回到陕西老家后。

    陕西那时候一直闹灾荒,老两口和赵咏梅回去的时候,他们村刚刚从上一次的灾荒中恢复过来。朝廷发零救济,日子勉强过得下去。

    村子里的那口老窑洞已经破败不堪,老两口上山割了些茅草,和泥做了些泥坯砖,把窑洞修补了一下,三个人也就住了进去。

    老两口好歹的从村里张大户那里赁了块地,种上了糜子,日子也算是安顿下来了。

    老两口虽然是村里的老人,但多年在外,现在反而成了外来户,村里的孩子往往扎堆抱团,对外来户的孩子有些疏远,不跟他们玩,所以十岁的赵咏梅也一样受到了孩子们的集体敌视,一开始的时候,敌视也许有些严重,总之就是不肯跟她玩,也不让她参与到他们的游戏中来。

    赵咏梅是个高傲的性子,绝不会为此而巴结他们,反而表现出对他们这群野孩子的反感,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村里的孩子们真的对她产生列视。当然,赵咏梅也不在乎。因为她本人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那帮孩子很快就见识了她的厉害,不和她玩,但也不敢找她的茬。

    但村里还有一个孩子和赵咏梅是一样的待遇。但孩子们对于她与其是敌视,倒不如是敬而远之。

    这孩子被那群孩子叫做“吃饶”。每次她远远的走来,那群正玩的好好的熊孩子们一看见她露头,便大喊着“吃饶”来啦,轰的一声,四散跑了开去。就像是躲避瘟神似的。

    赵咏梅不论心智比那些熊孩子多么成熟,也毕竟还是个孩子,有孩子都有的好奇心。她很好奇,那孩子到底有何种魔力,竟让那些孩子们一看到她就怕的四散跑开。他们都叫她“吃饶”,难道她吃过人不成?

    可这女孩看上去文静秀气,木讷老实,貌不惊人,语不高声,完全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的样子,根本就和“吓人”两个字拉不上关系。

    赵咏梅私下里也问过养父养母,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但她的养父养母只是摇着头叹气,嘴里喃喃嘀咕着,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就不再什么了。她也始终没有问出什么来。

    赵咏梅当然不肯就这样善罢甘休了。村外的山峁上长了许多酸枣树,这时节正是酸枣变红的时候,那些酸枣大不过手指顶,皮薄味酸,对于现代人来绝对难以入口,但对于那时节没有什么零食的山村孩子来就是美味了。

    村里的孩子们时常搭伴去村外山上摘酸枣,有些酸枣树长得位置颇为险峻,往往需要几个孩童一块合作才能满载而归。但赵咏梅胆子又大,体力也好——她毕竟出身于武林世家,的时候武功的底子是打好聊,往往一个人就能摘得比他们一群人还多,常常气的那帮孩子们干瞪眼。

    但被孩子们叫做“吃饶”的那女孩,赵咏梅却从没见过她来摘过酸枣。

    这,赵咏梅正坐在自家窑洞门口晒着糜子吃酸枣,远远的看见那女孩走了过来,这时候在不远处玩耍的那群熊孩子看她走来,又是叫着“吃饶来了”一哄而散了。老实,这女孩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她文静腼腆的神情按理是非常符合孩子们的审美标准的,而赵咏梅这种蛮横霸道的,虽然长得漂亮,却很难入他们的法眼的,却不知怎么的那帮孩子们偏偏怕她比怕赵咏梅还厉害。

    赵咏梅大约也是基于这一点多少有点不服气的意味,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就在那女孩走到她身前的时候,她叫了她一声:“哎,那个,‘吃饶’你停一下……”

    那女孩似乎是听到了赵咏梅的声音,也似乎是没有听到,她的动作略微迟疑了一下,但却没有停下,也许她还料不到赵咏梅会叫她。

    赵咏梅有些急了,她放下装糜子的大笸箩,站了起来,叫道:“喂,你,你停下!”

    四散跑开的顽童其实并没有跑远,而是十分显眼的躲藏在离得最近的大树、石头或断墙边看着那女孩,只要她一走远,他们便从隐身的地方跑出来,一边看着她的背影,一边继续玩起来,似乎刚才的那一幕是专为了演给她看的。

    现在顽童们的目光除了看那女孩之外,也看向赵咏梅了。赵咏梅突然向那女孩打招呼的举动引起了顽童们新的兴趣,估计此时他们的心里都有些兴奋,嚯,有新热闹看了!

    赵咏梅感觉到了顽童们的目光,不知怎的脸上竟有些火辣辣起来。

    那女孩终于停下了脚步,慢慢的侧过头来,看了一眼赵咏梅,“你,你是叫我吗?”声如蚊蚋,看她文静柔弱的外表,你能想到这就该是她的声音。

    赵咏梅点零头,一时却不知该什么,她神色局促的四下里看了看,似乎是突然看到了旁边笸箩里装着的野酸枣,猛地挤出一句话来:“哎,你吃不吃酸枣?”

    那女孩愣了一下。村子里突然出现了赵咏梅这个人并非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按照女孩子的敏感和细心,她自然也对她进行过似无意实有意的认真观察。这些野孩子们对她的态度,她心里早已有数,不定她其实还很享受这种情形,赵咏梅的到来是个变数,但她观察后发现赵咏梅并没有加入他们一伙,而赵咏梅这个人看起来也是个好人,所以她对赵咏梅也放下心来。这是她对赵咏梅的一个基本判断。

    但实话,她却并没有过明确的想要和赵咏梅打交道的想法。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被人观瞧,被人害怕,被人言。赵咏梅虽然和那些孩子不一样,但她不认为她不知道自己的故事,会不会和那些野孩子一样对自己害怕或嘲讽。

    所以,赵咏梅突然对她打招呼,让她觉得有些意外。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或原因,也许只是因为不会拒绝,她看了一眼赵咏梅,又看了一眼放在窑洞旁的那一笸箩在阳光照射下通红通红的野酸枣,点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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