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流逝,离不弃的心也愈发平静。

    他做的梦隐隐约约可以连成一个个完整的故事,只是因为他不想去回忆,很多都忘却了。

    每天随便找点果子,挖点蔬菜吃,也能凑合凑合。

    一周之后,他再度踏入慕云授课之地的门。

    看上去还是之前模样。

    只是如今他没看到文雪旁边跟随的少女。

    据说她已经转到其他地方学习,不在这和乐天了。

    “看,又是这个离不弃,他天天睡觉,现在可能是他梦游来上课--”

    “嗯?”

    他什么时候如此嗜睡了啊!

    离不弃脑子一阵刺痛,却是感觉自己又要睡觉。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真想睡觉,根本无法将这感觉克制。

    “跟我坐吧。”

    离不弃转身看到之前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少女,她还是一身蓝衣,安静地坐在角落。

    比起这文雪,她实在太不引人注目。

    “好吧。”

    他装作自然的模样,轻轻坐在文雪旁边。

    文雪给他让出些位置,抿住唇浅浅一笑。

    慕云望了离不弃一眼,却是没说话。

    “同志们,今天我们要做一件严肃的事--驱邪!”

    他这次似乎真认真了许多,直接将目的说出来了,让离不弃全身一抖。

    “呃。”

    或许自己这是太巧了,才歇了不久就遇到这活动。

    不过他信中说,他可是必须要参加这类活动的。

    碰碰运气吧。

    “这次我们将派出离不弃5人队伍去盘庚天,解决夜明珠异常发光的问题。离不弃5人名单我已经,现在开始报名--”

    “夜明珠发光的事?如果去的话是不是能弄一颗夜明珠回来?”

    “可以,但你不知道那个夜明珠有多大。”

    慕云拿起名单,神秘一笑。

    他看上去就如说笑话一般云淡风轻。

    “那个夜明珠发出的光,能把一整个盘庚天照亮。”

    “这么强???”

    顿时,离不弃也瞠目结舌,感觉自己这是要发大财了。

    如果真能把这夜明珠带回家,那他会很开心。

    不过他真没想到,慕云的名单中居然有自己的名字。

    “秦怡,离不弃,文雪--”

    教室中似乎有些许轻佻的口哨声,只是离不弃没有在乎。

    他望向旁边的文雪,后者身体缓缓一颤,却没多说,埋下头拨弄青丝。

    “文雪,你和离不弃他们去的地方不一样,你是和叶念心她们去盘庚天采药。”

    “啊?”

    文雪脸上的表情突然冰封,她的气势缓缓收敛,有些不知所措。

    呃?

    离不弃也愣了片刻,不过慕云旋即解释了一句。

    “我们班一共有文雪0人,男的去探究盘庚天的问题,由秦怡带队。而女生都去附近田地采摘草种和一些药草,由萧燕带队。”

    “就这样?”

    离不弃抬起头,和叶念心的眼神擦肩而过。

    他看出自己眼中的慌乱和尴尬,而灵魂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劈成两半。

    似乎,有什么真的丢失了。

    他怅然若失。

    “大家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就在这里集合。秦怡,萧燕,你们留下来,我先把详细跟你们说说。”

    班上人逐渐少了,文雪欲言又止,却看到离不弃决然离去的身影。

    她心中像空了一块,却见叶念心和离不弃离去的影子几乎重叠,心中莫名其妙继续嫉妒起来,如油炸开。

    --

    没曾想,离不弃晚上再度被梦魇笼罩。

    “真的是很好呢。”

    三枚丹药,有点像蚕蛹,罩着一层浅黄的纱衣,显得朦朦胧胧,产生了不一样的美感。

    “这样的丹药,嗯……也算是不错。”

    “难道你是给受伤的楼昱吃的?”

    “是,是啊!”

    沉浸入喜悦的离不弃愣了一秒,紧接着,他摸出个瓶子,将丹药数了数,逐粒放入了瓶子内。

    “挺好的了。”

    施浅秋瞥了一眼,突然发话。

    “我……我回去一下,马上……马上再来吧。”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忘记呢。

    跑过桥头,他一时间犯了难。

    怎么去告诉他?

    他在不在?

    这不是一个夜晚,而火凤凰的影子,已经悄然无声地直接消失了,而且被遮蔽得看不出来了。

    离不弃茫然无措,但他有些难受。

    “这样……我还不如不等了,再去炼制一点?”

    他讨要丹药,不知道干什么呢。

    “既然你不出来,我就真的走咯?”

    他耐心等了五分钟,无人回复他。

    “好吧。”

    离不弃急忙攥紧了自己的丹药,无言以对之下,快速折回,心中盘算如何交它们。

    --

    “你出来啊?”

    夕阳西下,离不弃一身疲倦,已经走不稳了。

    只有不断变重的丹药瓶子,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赎罪的感觉。

    很舒服的,因为自己终于突破了这一道坎。

    接下来几次,他和感知逐渐磨合的时候,也可以感觉到,感知一开始不怎么听他的话,

    但是,他练就了自己的炼丹能力,如今离不弃几乎走不动了。

    “给他换药……”

    呢喃一句,望向天空,离不弃的心中,残留了一些恩情。

    “这些丹药,我都给你,但是……我不想让楼昱永永远远这样,在昏迷和苏醒之间切换。”

    离不弃将瓶子摆在一边,眼神中产生了一抹虔诚。

    月光浅浅洒下,河中隐有涟漪。

    离不弃的内心,旋即变得平静一片。

    “好。”

    他坐下来,在这儿沐浴着月光。

    突然间,声音出现,激起波澜,让离不弃“嗯”了一声,转头就看。

    瓶子消失不见,连足迹也没有。

    “你……”

    “回去吧。”

    月下,离不弃微微战栗,但却只听见了他的话。

    恩师!

    他用一瓶丹药换来了什么?

    楼昱的苏醒?

    “嗯。”

    突然间,水花带起涟漪,一条猛然间失去意识的鱼,从离不弃身后直扑过来。

    “呃!”

    他伸出手一捞,险些摔在地上。

    又是一条鱼!

    乌鱼!

    那种炖汤超级好喝的乌鱼?

    离不弃顿时瞪大眼睛。

    “你给我的?”

    “送你的。”

    没想到那个人还回应了一句,他的声音散入夜中,离不弃费劲听见了,他的心却再度化成一片冷静。

    “嗯,谢谢你。”

    抱着已经死去的乌鱼,离不弃的心沉浸在亢奋内。

    “楼昱,马上还你一条鱼。”

    因为他没有发现瓶子,他默许那个人已经将它拿去了。

    “唔……”

    他将鱼处理好叙慢炖,耳畔刮过这样的一个声音。

    “楼昱!”

    他压低声音叫唤。

    “是……是我。”

    楼昱吃力回答道。

    “还好吗?”

    “嗯。”

    他的身体上,那一道致命伤已经几乎痊愈,血痂笼罩,看起来颇为可怜的森森白骨,也再无踪迹。

    “你的自愈能力真好。”

    离不弃由衷庆幸道。

    “也不是了,离不弃,我看到的是你吧?不是其他人吧?”

    “当然。我给你炖了乌鱼汤。再等等就上菜了。”

    离不弃今日忙了一天,没想到自己也有些饿。

    这就像是一个轮回,几日前,他被事情缠身;几日后,他已经可以和楼昱吃饭?

    “嗯……你看一下,我这边有蜡烛,你点一下,这次真的谢谢你--”

    楼昱的眼神也有些哆嗦,他看不清离不弃,他指指床头,离不弃“哦”了一声,点起烛火。

    “将就一下了。”

    烛台是简单做的,烛焰照着楼昱的脸,已经恢复血色,而他试着坐起来。

    “你伤口好了?”

    “你……那一些鱼汤,也是你喂给我的?”

    药贴形同虚设,他的心口平平整整,离不弃没碰,但楼昱已经轻声问出来。

    “是,那个是鲤鱼,这个是乌鱼。”

    “别钓鱼了。”

    他拿了药贴扔掉,顺手将火熄灭,听见这话,险些将口中尝试的鱼汤喷出来。

    “那个……你可以理解为,我……我跑到对岸去抓鱼的。”

    他灵机一动,咽下鱼汤,盛了碗给楼昱。

    月光突然间炽烈起来,星星点点乳白,已经灌入打开的门内。

    恰巧照在楼昱脸上……

    “挺好的了,我看得到。”他坐起来,感激地望了离不弃一眼。

    “有点烫,吃不吃果子?”

    端来鱼肉,坐在楼昱旁边,他的身上透出阳刚之气,和之前的他也不一样了。

    楼昱也饿得要死,和离不弃一样,两个人以旋风的速度,很快就合力吃完了鱼。

    离不弃咬了口果子,感觉到饱腹感,莫名醉意:“楼昱,谁刺杀了你?”

    此话一出,眼前的空气顿时有一刹的冷。

    “嗯……我打坐的时候,心口一疼,被东西划到了……就这样了。”

    楼昱含混地回答,他的声音中,仿佛勾画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刀子?”

    “你怎么知道?”

    “其他人说的,肯定是有人刺杀这里的人,不是你的仇人吧,我还试着去炼丹。”

    “我……我累了,要不明天再说?”

    “好吧,离不弃,晚安哦。”

    楼昱酒足饭饱,踮起脚冲着离不弃望了眼。

    “要不碗给我刷?”

    “我去蹭池塘的水,这个没人管的,你先睡,我最后带上门。”

    见离不弃踩着月光走出门去,楼昱打了个嗝,感觉到唇齿留香的感觉,还有充实到撑的满足,心被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笼罩。

    “也许,这就是我的福缘吧。”

    触景生情,他望着拉起的窗帘,因为风微微拂动。

    睡意横生。

    “别睡。”

    “谁?!”

    那声音,让离不弃已经很熟悉,但他思前想后,也觉得战栗。

    若是这个人监视他,而他一无所知。

    那么他做的任何事情,那个人岂不是都知道?

    啊!

    如此严峻的考验,他无法避免!

    “听你的?我该不该听。”

    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一个人明白,但离不弃还是质疑自己的听觉。

    转辗反侧,睡意全无,他瞪眼瞧着门口,试图用颜色缓解急促心跳。

    “咚咚咚。”

    竖起耳朵听着,声音若有似无,不是人语,而是脚步。

    “这是--”

    门外。

    离不弃蹙眉听了一会儿,脚步渐无,他翻了个身,觉得这不像是暗杀。

    他听到的,顶多就是人走过发出的声音。

    声音之后,门外鸦雀无声,声音消去,但这个--

    “不对!”

    锁门!

    门外有锁,但是他干了什么,将门锁上了?

    “没有声音。”

    离不弃朝着门望,眼底渗出一抹错愕。

    这样一来,他彻底没有了睡意。

    “咔嚓!”

    突然间,他听得到耳畔传递起微妙的声音,而下一刻,一个黑影赫然已至眼前!

    “啊!”

    他慌乱想挡,却已经将这一把剑拿起,神色紧张,眼神深黑,下意识地想装睡,但那个人已经森森一笑。

    他敢深夜刺杀他,先前是楼昱遭殃,难道这两次,是同一个人做的事情?

    “嗖”地一声,一把刀从眼前落下。

    “谁?”

    情急之下,离不弃滚了一圈,抓起佩剑,来不及穿鞋,就这样大吼一声。

    “桀桀。”

    那个声音粗哑,应该是假音。

    离不弃握住剑柄,一只手还在缓缓颤抖。

    刀竖着砍在榻上,刀锋不住颤着。

    那人翻身从床板上拔下它,但离不弃的动作比他更快!

    那人和他差不多高,看起来鬼魅而恐怖,离不弃奔着想逃到窗台,却殊不知胳膊上已经疼痛起来!

    “什么!”

    黑夜中,那人眸子发亮,弯腰举起离不弃的剑来,朝着他投了过去。

    离不弃未知他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左臂上已经被撕裂了一条口子。

    疼痛伴随鲜血而来,麻木顺着手臂攀附。

    来者必然是一个刺客,他的所作所为,都可以试着将外人惊动。

    “砰!”

    扫把径直被他投掷过去,离不弃心中肉疼一秒,捞起染血的剑,也一并扔出去,但是最后,他咬牙举起了从书架内拔出的抽屉。

    那天砸烂了一对,就剩下这一个完好无损的了。

    “嘭”的一声,他估计前前后后地居民都听得见,自己耳膜冲击之下,他眼前木屑纷飞。

    “嘭!”

    心口被来人猛打一拳,离不弃意识到情况不妙,顿时受力仰起头来,拳头也变得软绵绵。

    “他?”

    顿时,他的脑子叫唤,眼冒金星,他却已经提着拳头攻了过去。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夜空,那人颇为紧张,一不做二不休,离不弃也发现他要跳窗就跑!

    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跑!

    他虽然身上有伤,那人未明,但肉搏还是很厉害的。

    “咔嚓”的声音掠过,那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乖乖就范吧,我已经惊动了这里的人……”

    离不弃顺手抄起玉石,刚刚扔出去打碎窗子的是他的剑,命中靶心,将唯一的出口也堵死了。

    “你!”

    纷杂的玻璃渣落下,离不弃心口闷疼。

    他平心静气,“啊啊啊啊”的声音产生,渐入佳境。

    尖锐的声音很是惨烈,那个人袖子狂舞,一头长发夹杂玻璃渣,显得分外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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