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监狱里,一片死气沉沉,却因为这两人的介入多出了一份生气。

    不过看得出来,她们在狱中几天,已经面目全非,眼前的柳清岸也不再像个皇后模样。

    她双眼无神,脸上透出不正常的苍白色,嘴唇之上没有血色,有地方干裂开来,似乎很惨。

    衣服破破烂烂,也不知道已过了几日之久。

    眼前殊安辞早已支撑不住,眼睛似开似闭,已没有什么精力去面对这即将到来的死亡了。

    夜深人静,送饭的时间却早了一些。

    那个人比往日提前一段时间送饭之后,就被支走了。

    不过没有谁在乎,或许只有在监狱中无事可做的她们才会在意吧。

    终于,在午夜之时,耳畔的声音都消失不见,那些人的骂声也几乎听不见了。

    如今,眼前的狱卒却突然走上前来。

    “咔哒--”

    随着一声开钥匙的声音,它的声音不紧不慢,传入人的心扉。

    “皇帝已经叛世,不用再担心了,他不会再回来,现在,我正好可以把你们直接送回去。看到你们之前表现很好的份上……”

    “真的吗?谢谢你!”

    夜深人静,似乎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身份了,不过今日却无暇顾及。

    “唔……叔叔,你要干什么?”

    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眼前如诗如画的小公主,突然抬起头,带着些疑惑。

    她看上去睡眼惺忪,就像没有睡醒。

    听见声音,又是一阵忐忑。

    “别动。你们已经自由了。”

    “我们……自由了?”

    自由是千金难买的。

    这句话在此时,终于得到了充分的诠释。

    开锁的声音轻微,锁链轻轻荡开。

    他们眼前,则是一片美好的天空。

    这是地下负一楼,虽然空气冰冷,滴水成冰,甚至可以将人的身体粘住。

    但她们可以出去,就是最好的万幸了。

    殊安辞椅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不过很快,她眼中的神采又一次飞扬起来。

    “好的,我要出去了哦,谢谢你呀,好叔叔。”

    她的甜言蜜语,让狱卒不禁一笑。

    “好的,你们出去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因为这些事情,外人都不清楚,不会多在意的。

    “女儿,先不要跑,小心摔到了。”

    柳清岸无声无息地抬头,眼中一片祥和。

    这一切都结束了,牢狱之灾也免除了,夜深人静,她的心也在跳动。

    --

    “皇帝,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他们既然不向我挑战,那我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一身明黄色的殊浩川站在沙地里,没有多说话。

    而他身后的身影却阴魂不散,带起了涟漪。

    “先下手为强。要不,我先安排几个刺客去里面打探一下风声?否则,要是强行猛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你也知道我们这里人不好调动,还在加班加点地修炼……”

    “那好,你这边有什么特别擅长夜行刺客的人?给我招来一些,我想分给他们一个任务。快点。”

    “你太认真了。”

    下一刻,他的肩膀被人覆住,一个声音冒出来,带着些许歹毒。

    “认真?”

    殊浩川不断咀嚼这个字,却感觉他这是在旁敲侧击自己。

    他被迫转过头来,望着眼前这死气沉沉人的身影,却并没有读出什么。

    祁梓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等待殊浩川的破解。

    “好的,我派十几个人去看看皇宫怎么样?”

    “按你所说,只要摧毁中心,整个月鸾也会不复存在?”

    “浩川,你当我不知道吗?你把你的母亲和妹妹都囚禁在狱中,你也知道我们不会去监狱里巡视,这样……不还挺有智慧的吗?难道你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了?”

    “这倒不是,只不过我想将她们保护起来。就是这些。”

    “嗯。”

    眼前的黑衣人,看起来阴暗而狡猾。

    他眼中的危险感,却让人不经意间赞叹起来。

    真的,他看上去真像个鬼魂。

    不过,他的实力是不会削减的。

    “待命。”

    “臣遵旨。”

    不知不觉,殊浩川的身后已多出了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都是身披黑色的黑衣人,比起眼前黑衣人来说,还是欠缺了一层气势。

    “走吧,去皇宫看一下。随便杀人,遇到些可疑的人物,都给我杀了算了。你可否答应?”

    “好的,你们去吧。”

    身上一阵阵燥热起来,就像要燃起的腾腾烈火。

    一切都计划结束一样,虽然这不现实,但殊浩川还是感觉自己像在亲手断绝几个人的生命。

    趁着夜色,潜入眼前的大漠中。

    声音不断,带有魍魉魑魅无数。

    “你看,这就是你的人生。回去吧,不要再看了,真没什么好看的?”

    眼前黑衣人的脸孔,就在一片黑纱之中,看上去冷静而又清淡的双眼之间,射出一道犀利的光芒。

    这种光芒,可以透过实质,看向物体的表面。

    不过,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像属于自己的了,连手也一片别扭,不知朝何处放才好。

    压抑只持续了两秒钟,黑衣人突然冷笑一声,看上去就像藏了些什么。

    他只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最后如影子,朝后溜走了,不再出现于自己眼前。

    神秘的身影中,带着恐怖的意思。

    “别吓我来,有事好好说,不要在这边旁敲侧击我,我又不是……”

    他又不是一个神,怎么可能搞懂人的想法?

    况且是眼前这么高深莫测的黑衣人。

    想一想,殊浩川脊背发凉。

    这些,都是可怕的传说啊。

    --

    “终于出来了啊。”

    身体已经僵硬,眼前世界就像被强行打碎并又组装起来的一样,一片都是模糊。

    不过,闻到外面传来的新鲜空气时,眼前世界都变得因为狂喜而旋转起来。

    一切尽皆美好,柳清岸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感觉,只是努力一伸手,去抓殊安辞。

    “宝贝,你还好吗?”

    “妈妈,我好多了。”

    下一刻,她突然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少女身上,有若隐若现的奇怪鬼气透出。

    她的脸色不太好,好像还罩了一层阴云。

    印堂发黑之际,她勉强笑了笑,继续补充着。

    “可能……是没有睡好吧。”

    不过一件事可以肯定,她已经从刚才那暗无天日,几乎没有任何光明的地狱内出来了,这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比起在牢中,与阴森森的墙壁度过一生,还不如现在,在这已经比几日之前更加清冷萧瑟的皇宫中游走。

    “宝贝安辞,回去吗?”

    “嗯……”

    少女面露朦胧之色,看上去还想睡觉,脸上带有些红润的气息,应该是过度劳累所致。

    “我太高兴了……”

    她的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变得朦胧,像要睡过去一样,柔软而温暖。

    因为摆脱了死亡,她的笑容是由衷的,带有希望的感觉。

    眼前母亲虽然有些行动不便,但还是对准自己,站了起来。

    她的腿似乎有些虚弱无力,柳清岸颤了颤,最后还是将殊安辞的手牵起了。

    “没事……娘亲真的没关系啦。”

    她说着的时候,眼前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旋转。

    无数次的旋转之下,她似乎听到了风声鹤唳的声音。

    “这几天,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其实,她的心已经很疼了。

    这是因为,她经历了太多痛苦。

    关于这些,在少女眼中,又算得上什么。

    “咻!”

    “这里有人!”

    下一刻,当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耳畔猛然间喷出了爆裂的声音,有些可怕。

    声音轻微,激起她的警惕。

    “什么事?”

    居然还有血管被人划破的声音!

    或许,是主动脉被直接切断了吧……

    “娘亲!”

    不知何时,殊安辞对于自己母亲的称呼悄然发生变化。

    现在,她一脸都是无助,却没有像之前那般了。

    鲜血温热,而她的后背已经被浸湿,血腥味浓郁到让人恐怖的地步。

    她看到,眼前的一个人突然倒下。

    最后一刻,她还不忘伸出手来,对自己笑。

    这粲然一笑,殊安辞从未看过!

    她对自己的担心,在脑子浑浑噩噩的殊安辞心中,一次次重现。

    她在母亲倒下来的这一刻都没有防备,甚至赤手空拳,不知该如何防备身后的利刃。

    “嚓,嚓。”

    刀柄上折射出银白的光亮,血液几乎灼伤了少女的眼眸。

    “你……”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中似乎产生了无数念想。

    心中波动感慨万千,而眼前母亲的死,更是触发了她最后的心弦。

    她一点都不相信!

    因为她之前,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当柳清岸的脸上显出痛苦,但显然依旧在强颜欢笑的时候,殊安辞的身上,一种莫名的情绪激发而出。

    这种情形,不是恐惧,而是兴奋,或者是不要脸的庆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这边,还有个女的?还是小妹妹?”

    “你……是叫我吗?”

    心中的痛苦和悲观,顿时化成力量。

    结合她最近的修炼力量一起爆发出来的,是恨意吧。

    少女的身影一闪,已经显示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她就抓住了发声这人的喉咙。

    擒拿一个身体还比自己还高的人,似乎没有任何难度。

    殊安辞挺直身体,眼中有玄幻的漩涡。

    她的手,无情无义,几乎无法被撼动。

    而且,这黑衣人已经被吓傻了,根本不敢求助一声。

    “啊,唔!”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无人听见,而旁边的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

    “快点……快点,救他呀!我……”

    少女的手上,一把剑蓦然翻转。

    眼前是三个人,而她已擒住了一个,另外一个已经被她的剑气逼得不敢前进。

    “我没有……看错吧?”

    无法前进的人冲着另外一个闲着没事做的人喊着。

    他双眼无神,口中的呓语不断。

    “不能杀……她是,她居然是……”

    “我?我一文不值,在你眼中,我和我母亲一样,都是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

    少女眼中,此时被癫狂充斥。

    她咬牙切齿,几乎与这些人不共戴天。

    “别,别杀!她可是皇帝的妹妹!”

    终于,那个半天不敢下手的人,将少女的身份透露出来。

    “不要杀了,快点给我停手!我不知道现在做什么最好,但她这么疯狂,也是正常的!”

    “你给我死!”

    殊安辞撕心裂肺地喊着,就像要排解心中的一切情绪。

    她的身上积蓄了许久的天地之气,几乎要爆发而出。

    反正,她也不认识这些人。

    她对母亲,似乎有一种自然的依恋。

    不过在此时,因为她身份的揭晓,没人敢去伤害她了。

    “对不起,我们真的误杀了她。”

    就像背负着莫大的疼痛,殊安辞一脸木然地转头,声音却没有丝毫感情。

    “哦。”

    她的表情,从刚才的激动到如今完全冷静下来,不用一分钟时间,显然是遭受了莫大打击,连反应都迟钝了些。

    这是最恐怖的一幕,让人无法相信。

    不过,她对于人死之后的冷静态度,却让他们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又不知该如何接触了。

    “我们……要不,我帮你处理一下?”

    “处理?干什么要处理,你有什么权利处理?”

    殊安辞的眼,却变得一片冷静。

    她望着眼前,似乎没什么感情,但话语中,却有一阵冰凉,凉到让人心酸的地步。

    “等下,我想见我哥……可以吗?”

    她知道身后是什么样子。

    柳清岸被戳中心房处,心肌破裂,血管爆炸,并迅速爆发出来像瀑布一样的鲜血,挂在眼前。

    这些鲜血,足足可以溅出七步,画面足以让人吓一跳。

    不过,少女的身体在急剧抽搐之时,却又保持冷静。

    “我要见哥哥,他到底怎么了?最近居然如此反常!”

    “见他?可以啊,反正你也是他妹妹。”

    “是的。刚才你杀了我的母亲,是不是要偿命?”

    “小姐,不要急,我们来救一下?”

    “没用了。”

    回头望去,殊安辞什么都没有看到。

    鲜血一停止流动,自己的母亲应该就已脑死亡了,无法再活着。

    死神是如此悄然降临的,她不知道母亲是不是魂飞魄散,不过也无法去收集她的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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