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柔弱,此时不断颤抖着,就像因为外力影响,因为眼前这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被吓得要命。

    “对了,她会自己走的,不用管这些问题。否则,她被你们逼死了怎么办?”

    “我不会死的。”

    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句话,叶安歌感觉自己孤立无援到爆。

    这个世界,她细想一下,都没什么亲人了。

    自己的父亲已经死去,那是一段悲伤而混乱、无法再回忆的记录。

    这是无法抵挡的命运,他们俩人最后还是被冲散了。

    “对了,她提的要求,都不要回答。她太弱了,需要修炼,我们都记着。”

    “什么鬼嘛……”

    “还有你,再找几个人把城门看着,加固皇宫防御,不要让她跑了。”

    “你们这样做……我还真的没法干什么了。”

    她本想之后用小铃铛将几人催眠,最后听见皇帝的声音,感觉心中憋了一口气。

    他是皇帝呀,天子镇国门,君王死社稷,怎么有时间管怎么看押自己……

    奇葩呀。

    “好的,你走啊,不要让我们操心。”

    “我好累。”

    “去青梅殿里面,环境可好了,你会很开心的。”

    “好?我看你们,是巴不得让我死。”

    她已和离不弃订婚,虽然没有定时间,但叶安歌始终如一地相信,离不弃会活着。

    “给我走。”

    下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身后有枪托碰撞。

    腰上被顶住了。

    “你……”

    “走啊你。”

    “你不走,还想如何?”

    “皇帝,怎么处置她?”

    “要是她不走,就拖她走。”

    “这可是囚禁,你们想好了吗?要是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很开心?”

    “悬梁自尽?哦,对了,马上给她换衣服,撕不下来的那种,反正,一刻不停都得看着她,不能让她逃了。”

    “你们真是……”

    叶安歌彻底没辙。

    她知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如此待遇,就如被打入冷宫,终日不得出。

    她还怎么告诉离不弃!

    这些不公平待遇,实在太让人难受。

    “你想被拖着走?”

    “滚!我走!不行啊?殊浩川,你太恶心了,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小心她死了。”

    此刻,殊浩川像好了许多,他没有支持那么颓废,而是带着笑容望着叶安歌。

    这种笑,让人觉得诧异而难受,就像他本该伤心点。

    “有这样不爱惜人家的嘛。”

    叶安歌的身体彻底软下去,她跌跌撞撞挣脱了殊浩川的视线。

    “这边走。”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脱离几人的眼睛。

    不如先呆几天,趁着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再去突破,远走高飞。

    --

    “哗啦啦……”

    “很抱歉,我没有完成你的遗愿。玉珠已经被黑衣人拿去了,不过,我得到了一块石碑,它似乎带着奥秘。”

    向前一步,看到的是奔腾不息的流水。

    想起棋盘,离不弃不禁联想到了善千年。

    她有没有保护好棋盘……

    还有,上次那个帮自己的人呢?

    四周遍布冰雪,积了厚厚一层。

    他四顾望去,却没看到一个人。

    这里冷气依旧,甚至加剧。

    但离不弃身体变态,没感觉多么寒冷。

    但对于那个人来说,应该足够冷。

    “是冻死了吗?”

    突然,离不弃感觉自己眼前雪地中,还插着一个人头。

    都两个月了,气候这么奇怪,还下雪?

    之前的白雪都成了冰块,这人的身体,就埋在半是冰块半是白雪的地方。

    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显然才下过雪,没有放晴。

    眼前河水却淙淙流动着,像见证了自己的穿梭。

    就在两三个月前,他从此地消失。

    现在,他又回来了。

    被埋入雪中一动不动的头颅下,还连着他的整个身体。

    他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埋入雪中了,今日自己出现时才被人发现。

    “这是丛林,应该没人管突然出现的我。”

    离不弃喘了口气,心中对这人无比钦佩。

    “他这是用生命把我送到玉珠境?”

    自己和叶安歌同行时,她就告诉过自己,关于玉珠境的事。

    离不弃的神鸟,一直在他身上放着,甚至忘记了使用。

    眼前之人,头上、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雪,已经冷得好似腊肉的身体,让离不弃在看到他的上臂时,就不忍再将他拔起来。

    这里在两个月内,必然下了一场大雪,将他死去的身体掩埋了。

    这一幕,让离不弃看着,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赐予了我一次机会……当然,也让我活下来了。”

    五味杂陈,他最后跑到一边,用佩剑削下一截枝干,做了个简易的“碑”。

    他在玉珠境内,看到无数石碑,早已产生了心理阴影。

    不过今日,手上稀缺材料,他只能做这样的东西,去慰问男子的在天之灵。

    “不要难受。”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时间已过去几个月,他对这儿的记忆,也淡化了不少。

    不过,无论怎样,他还是将善千年的家,记得很清楚。

    对诡异的血色献祭,他倒没什么惧怕了。

    因为,他已逐渐习惯了这些。

    将这个人安顿好之后,离不弃御剑飞行,很快上了河岸。

    山在白雾中呈现出朦胧的色彩,意境很美。

    离不弃无心观赏,很快到达了善千年“家”那边。

    “嗯?!”

    突然,他感到河岸的泥土,都湿润到极致,是可以让人陷下去的感觉。

    奇怪,这儿的水位,好高啊……

    他心中默默感叹着,再寻找时,却发现之前善千年的屋子,已经不见了。

    他猜测,应该是被水冲走了,木板也断裂破碎,彻底消失了……

    “奇怪!”

    善千年呢?

    离不弃依稀记得那天,她有病在身,刚刚醒来。

    这些记忆太为模糊,但情有可原。

    善千年的消失,却是离不弃万万没想到的。

    “她房子被水冲了,有人知道了吗?”

    春潮带雨晚来急,可能是一场春水泛滥,让离不弃今日踌躇不决。

    他站在岸边略高的位置,难以置信对准眼前的如诗如画。

    “不过,她可能会被别人收容。因为我的棋盘?我棋盘呢!”

    虽然没有在梦中尝试过占卜,但今日,因为失去了太多东西,离不弃难免有些急迫地想在梦中占卜。

    不过,让他和这条河的魂魄交会,比较困难。

    “天地万物都是有灵魂的,但它们都不为人所知……”

    自娱自乐着,离不弃很快拿出了佩剑。

    梦中占卜是不可能的,他得用佩剑为引,追寻棋盘和善千年的踪迹。

    “唔……没用啊。”

    将它悬停,放在风中,得知指令之后,佩剑只是左右摇摆,没有任何变化。

    它应该没有得出结果,而善千年的过去,也成为了谜团。

    竭尽全力想寻觅到线索的离不弃,最后只能望向一望无际的河水。

    “你可以试试看,和它沟通……”

    “滚!小鬼,我感觉,这种能力,只有你才会。”

    “抱歉,我也不会。”

    “哈?那你叫我干什么?”

    “主人,退潮了。”

    在离不弃忍不住想揍小鬼的时候,他亲眼听见,有“轰轰轰”的声音冒出。

    退潮?

    这条河好像真可以退潮!

    “她出去了?棋盘可以占卜退潮的时间,善千年房子被淹,她不可能不提前知道。再加上她平时沉默寡言,真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离不弃紧张兮兮地分析情况。

    很难想到河退潮之后,露出的陆地模样。

    因为离不弃很快回忆起了过去,善千年告诉他的退潮一幕幕。

    据说退潮不限时间,她肯定和自己一样,去城外了。

    而自己进来,据说也是拜涨潮所赐。

    “我确定,她肯定是出去了。”

    耳畔退潮声猛烈,白浪翻涌,水位在逐渐下降,迅猛无比。

    只要他再飞一段距离,就可以轻松地到达城外。

    快点,再快一点,或许还能找到善千年。

    想着,他迅速点头,踏上归程。

    这里没什么值得他游历的地方,不过有青山绿水,之后可以在这里养生。

    思绪之间,他已做好准备,朝河的尽头冲击。

    “呼呼……”

    身体掠过水面,惊起一阵波澜。

    他享受这种清凉灌顶的感觉,很快飞到一处湿润的地面。

    河岸暴露在眼前,河水已退。

    看上去一片光秃秃的河床之上,有无数巨石已被冲刷圆润,没有棱角。

    眼前世界迅速蒙上一层白雾,离不弃精神一振,已经知道,这是水汽的原因。

    不过,他没再犹豫,而是朝水的最终消失之处奔去,一路顺畅,没有任何阻碍。

    叶安歌在哪里?

    也许,他这次找不到善千年,但可以找到叶安歌。

    “她应该和太子一起进入玉珠境,我在河边原地出现,她应该也在皇宫里,但现在不知。”

    时间流逝一向很快,他无权耽搁。

    思前想后,他最后决定去流仙派。

    因为那里,是叶安歌的家。

    其他的,见鬼去吧。

    --

    “你感觉好吗?”

    “嗯……除了快感外,还有一些伤悲。”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对不起她。嗯?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夜里去看她?”

    “哦,我不想去,父皇,我没想这些。”

    目送着叶安歌消失在路的尽头,殊浩川的心,也逐渐沉下去。

    他知道,自己亲口下的规定,一定无法更改。

    只能等待离不弃的到来,才能彻底清除。

    叶安歌可以说被折断了双翼,没法再自由翱翔了。

    限制自由这种方法虽然有效,但叶安歌的心理,会发生什么改变,殊浩川不知。

    “如果真正要保护她……最好的方法,还是包容她。”

    “你叫我怎么宠?叶安歌已经和离不弃订婚了,你当我以为她说的是假话?”

    殊浩川心中一直憋屈着,不知有什么火要释放。

    此时,听到父皇的声音,他清楚明白他想表达何意。

    场面陷入尴尬之中,无人回答。

    眼前的父皇点了点头,最后却没有了声音。

    他眼中闪烁的光彩,也逐渐黯淡。

    不过,他的眸中最深处,似乎还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之物。

    这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殊浩川被怒火冲心,暂时没有多想。

    父与子相对而立,场面冰冻,肃杀之气环绕在两人身周。

    这样的微妙僵持,在一个人声传来之后,彻底打碎了。

    “啊!禀报皇上,我感觉……那个顶上有血腥味,而且不是一点点。小的之前不敢误报,现在还是要告诉你们,禀报!禀报!太恐怖了……”

    “什么?血腥味?”

    “父亲,我跟你一起去。”

    “好。”

    眼前是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侍卫。

    他在皇帝面前,表情变得极为惊恐。

    “真的,我好怕,真的要死……你知道吗?头顶的天空全部都被染红了,不信你们看那朵云!”

    “染红了?”

    “就是你们刚刚下来的地方。”

    “难道……”

    殊浩川转念一想,回忆起自己当初的奇遇。

    不过,他不知侍卫描述之物,“血腥味”是不是因为死尸造成。

    --

    血,铺天盖地的血。

    眼前世界,甚至镜子里,都被血液的殷红所弥漫。

    整个平平整整的“广场”上,铺着一层尸体。

    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战士,是护送殊浩川的精锐之师。

    看得出,他们的身体都被解体分裂破坏过,身上都是血,地上没有一处不被鲜血所淹没。

    人的尸骸被拆碎,正好铺满了整个广场。

    内脏和肌肉、白骨飞得到处都是。

    殊浩川看到一堆脑浆,有些想呕吐的感觉。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失真了。

    头顶一片鲜血,土地被血液浸透。

    飘动的红云昭然若揭反映了一件事--广场周围的植物,也开始吸收鲜血。

    镜子上面,一片模糊,已经不能照出什么。

    “这……”

    这件法器,已经被毁了!

    殊浩川愣在原地。

    他头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脸色如此恐怖。

    他眉宇间的深邃又多了一分。

    苍老的感觉更甚,身上龙袍也无法掩盖他的无力和无奈。

    的确,这镜子已有无数年历史,甚至从父皇前辈传来,自然价值连城。

    因为血污覆盖,镜子表面已无法再呈现出任何东西。

    这用来占卜的法器镜子,今日终于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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