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吵闹的时候,前面的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白老爷的声音中带着些浓浓的不悦,从门缝朝着外面看了过去,当他的视线一路向下移到了白展飞面上之时,顿时便是一愣,随即转头朝着门里看了一眼,确保夫人没有被人吵醒之后,这才将头又缓缓转了过来,朝着白展飞面上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片刻之后,披着一件外袍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随即对着白展飞摆了摆手。

    “走,去书房。”

    白老爷的声音可以压低了几分。

    白展飞点了点头,随即跟在自己的父亲身后一齐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白老爷小心翼翼地拿着火折子点燃了书房中的蜡烛,又小心翼翼地吹灭了火折子,转过头去,对着白展飞缓缓开口,问道。

    白展飞抬起头去,烛光下复父亲的表情有些郑重。

    “刚才之前来调查母亲行踪的人来报告了。”

    白展飞实话实说。

    “哦?”白老爷眉头一动,随即转过头去,在自己儿子面上看了一眼,缓缓道:“可是调查到了什么?”

    说着,他蹙起眉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几日你母亲真的很反常,平日里对府中的生意和铺子都不感兴趣的,最近几日却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学学管账。”

    “管账?”

    白展飞心中一沉,抬起头去,看着自己的父亲,缓缓道:“那父亲是如何做的?”

    “你娘亲要做什么,那是铁了心一定要做到的,我自然是随她去了。”

    白老爷撇了撇嘴,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糟了……”

    听到自家父亲这句话,白展飞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凉了。

    抬起头去,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缓缓道:“父亲,您还是先查查帐吧,母亲这几日哪里都没有去,实际上是去了宝芳阁。”

    “什么?!”

    白老爷一下子惊得几乎跳了出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自家儿子。那宝芳阁是什么地方,他自然是知道,今日里每逢上朝和下朝的路上,同僚们都是议论现在京城中最火的宝芳阁以及那位神乎其神的鬼谷先生。

    “你娘亲最多也就投个一二千两了不得了,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旋即,白老爷目光一冷,轻笑一声,缓缓道,声音中却有些发抖,带着些底气不足。

    白展飞则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对着他缓缓道:“保险起见,父亲还是去检查一下账本吧。”

    白老爷面上的笑容顿时便是一顿,随即抬起头去,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缓缓道:“好。”

    “我陪父亲一同去吧。”

    白展飞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即对着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片刻之后,库房的烛光缓缓亮起,从此就没有灭过。

    这个晚上注定有的人无法入睡了。

    不过在这无法入睡的人之中,却不包括白夫人。

    翌日一早,她便神采奕奕地起了床,躺在榻上,旁边的被窝是冷的,大约相公已经上朝去了。

    “采菊……采菊……”

    白夫人缓缓坐了起来,对着外面喊了一

    声,一个灵巧的丫头应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丫鬟们手中分明拿着汗巾和铜盆。

    “夫人您醒了,要洗漱吗?”

    采菊上前一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给夫人穿上靴子,抬头对着她缓缓问道。

    “好。”

    白夫人似乎心情不错,对着采菊点了点头。穿好了靴子站起来时,白夫人的目光却移到了摆放在一边的屏风上,那上面搭着一个腰带,那是相公朝服上的腰带。

    “那个……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相公忘记戴腰带了?”

    白夫人蹙起眉头,眼睛直直盯着那挂在屏风上的腰带,对着采菊开口道。

    “老爷……老爷今日没有上朝。”

    采菊摇了摇头,缓缓道。

    白夫人顿时便是一愣,径直走到了梳洗的铜盆那里洗漱,又换上了衣裳,这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相公一向勤勉,若是没去上朝肯定是身子不舒服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相公,你今日怎么没有上朝啊,是身子不舒服吗?”

    白夫人一边朝着前厅走了过去,嘴里一边问道。

    然而,刚抬脚迈了进去,便是一愣,抬起头去,看着不慌不忙地坐在那里的白展飞一眼,蹙了蹙眉,颇有些意外地开口道:“飞儿,。你怎么来了?悬镜司里没有案子么?”

    说着,径直朝着前面看了过去,只见自家相公脸色铁青地坐在上面,也不说话。

    她不由得蹙起眉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相公,摇了摇头道:“相公,你没事啊?怎么没去上朝呢?”

    白老爷却坐在上面,没有接话。

    白夫人顿时便是一愣,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整个前厅里的气氛有些奇怪,白老爷和白展飞似乎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这一老一少的,怎么都不高兴?”

    白夫人抬头朝着对面那两人面上看了一眼,蹙了蹙眉头,随即缓缓走了上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夫人。”

    白老爷终于缓缓开了口,转过头去,与自己的儿子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转过头去,对着自己的夫人缓缓开口道:“这几日你到底去了哪里?”

    白夫人一愣,紧接着眉宇间浮现出一股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撇了撇嘴,缓缓道:“不是都说了嘛……跟黄小姐一起去逛街了。”

    白展飞这时才忽然反应过来,这里面还有黄小姐的事情。

    “夫人!昨日我们去翻了账本。”

    白老爷老老实实地开口,对着自己的夫人和盘托出。“那些丢失的地契和铺子的凭证都是夫人拿走的吧……”

    糟糕!

    当白夫人听到自家相公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便只觉得心中一凉,一颗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那是……那是……”

    白夫人有些后怕地抬起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相公,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对着他悄悄递过取一个求助的眼神,可对方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悄悄别过了脸去,看向了别处。

    小兔崽子,居然不救你老娘我?!

    此时白夫人只觉得这么多年的悉心培育都白费了,此刻恨不得将那个臭小子重新塞回到自己肚子里。

    可现在相公

    抓住了她的把柄,因此也暂时顾不上这些,只得抬起头去,在自家相公面上看了一眼,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干脆就实话实说了,抬头看着自己的相公一眼,缓缓道:“是我投到了生意里。”

    “什么生意?”

    白老爷缓缓直起上半身,转过头去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随即对着自己的夫人缓缓开口问道。

    “就……宝芳阁的生意。”

    白夫人有些理亏地缓缓道。

    “啪……”

    茶杯被人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吗,白老爷一脸怒气地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夫人,几乎要气晕过去,“这可是咱们家所有的家当,你怎可都拿去投了?!”

    白夫人愣住了,自从她嫁给白老爷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对方说话最重的一次,也是最生气地一次。

    虽说平日里看起来好像都是白夫人处处欺负着白老爷,可那也是因为白夫人知道自己的相公不会轻易生气。

    可是今日,白老爷不仅生气了,而且还十分生气。

    一看形势不对,白夫人连忙转过头去,有些讨好地对着自己的相公笑了笑,好声好气地说道:“哎呦,相公,我可不是一次就投进去很多,你夫人有那么笨吗?位事了很多次,每次都赚了钱,这才都投进去的。”

    白展飞黯然,抬头看着自己母亲脸上那副笃定的表情,不由得摇了摇头,低下头去,默默叹了口气。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从楔朵一般精心养大,长大之后又嫁给了父亲,受了父亲这么多年的宠爱,便是连宠妾和通房都没有的,因此母亲这一生几乎没有碰到国什么挫折,并不知道人心险恶。

    先前投了一点银子进去,自然是要让你赚的,但那也只是暂时的,一旦你投了更多的银子进去,很可能会赔个血本无归,而且这个东西是双方心甘情愿,不存在其中一方胁迫或欺骗,因此并不违法,就算是最终发现自己上当了,也没有办法报官,只能默默地认栽。

    很明显,如今母亲就被套牢在其中了。

    “母亲,账房里缺失的所有银票和地契房契和铺子的凭证都是您拿去的吗?”

    白展飞蹙起眉头,抬起头去,看着自己的母亲,缓缓问道。

    然后便看到对面之人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白展飞的心顿时沉到了心底。

    昨日经过他与父亲一起盘点那些东西,他们白府共损失了大约三万两银子,还有百十间铺子,这几乎是他们白府所有的财产了。

    “完了,完了,这次全完了……”

    白老爷眼前一黑,当时便晕了过去。

    家丁都吓坏了,七手八脚地将白老爷搬上了床,请来了大夫,还是之前的他们白家御用的陈大夫。

    “白老爷这是怎么了?”

    陈大夫在小厮的引导之下刚走到门里,却看到屋内简直乱成了一团乱麻,白老爷躺在榻上,没有任何意识。白夫人则呆呆地坐在榻边,无声地抹着眼泪。

    白展飞则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眼神死死地盯着榻上的父亲。

    这会子听到陈大夫的声音,顿时便是一愣,抬起头去,对着对面那人行了个礼,缓缓道:“陈大夫,刚才家父忽然间晕了过去,还望陈大夫帮我父亲看看。”

    “陈大夫,快,看看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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