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炽热。

    叶羲盘膝坐在洞口阴凉处,拿着块蛇皮开始为难。

    自己做衣服,理论上很简单,实际做起来却颇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叶羲拿起一枚有小拇指这么粗的骨针,考虑该从哪里开始缝。

    “叶羲,你这是在缝水囊吗?”

    头顶传来稚嫩又怯生生的声音。

    叶羲抬头,辨认了两秒才认出来,原来是雉目。

    小丫头原先因为部落缺水,一直蓬头垢面的,现在经过水的清洗,露出了清秀的面容,和以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是,我想做件衣服。”

    “这块蛇皮很漂亮呢。”雉目瞅着蛇皮眼睛泛光,她双手背在身后,用脚拖着地,犹犹豫豫的道,“我,我能摸一下吗?”

    “我手很干净的!”雉目急急忙忙补充道,还摊开双手凑到叶羲眼前给他看。

    叶羲意外地看着她。

    雉目看叶羲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连忙摆手:“那我不看了!”

    自从叶羲解决部落的取水问题后,叶羲就没怎么看到过雉目了,现在看她在他面前这么战战兢兢的样子,才明白过来,雉目可能是因为怕自己所以才躲着。

    发觉自己把小丫头吓着了,叶羲一把将蛇皮塞到她手里,笑道:“给你,随便摸。”

    雉目怔了一下,感觉到自己手里冰凉的东西,呐呐道:“谢谢。”

    她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蛇皮,眼中冒着喜爱的光芒,不住道:“啊,这可真是好材料啊。”

    叶羲笑道:“这么喜欢蛇皮?我还有很多,送你一块。”

    巨蟒是叶羲杀死,按照规矩,叶羲可以保留一半的巨蟒肉,蛇胆蛇皮蛇牙也由酋长做主,归属叶羲。

    巨蟒这么大,剥下来的蟒蛇皮也有很多,送小丫头一块不算什么。

    雉目吃了一惊,连忙道:“这怎么可以,我不是来讨蛇皮的,我只是看它漂亮,觉得它如果做成衣服一定很好看。”

    叶羲摊手:“这样啊,那你就更应该收下了,因为我做出来的衣服肯定不好看,白白糟蹋这么好的材料。”

    雉目不解:“既然你做不好,为什么不让部落的女人们做呢?”

    叶羲苦笑:“我也想啊,可是她们说只缝制过水囊,从没做过衣服,怕浪费了这么珍贵的蛇皮。”

    雉目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半响咬了咬牙道:“要不,要不你给我吧,我来做!”

    叶羲挑眉。

    第一句话说出口之后,雉目像松脱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变得坚定起来,又重复了一遍:“我来做吧,我肯定做的好。”

    叶羲看着她没说话,在雉目越来越忐忑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转身消失在山洞深处,很快,捧着一堆小山一样的蛇皮出来了。

    然后不由分说,把它全塞给了雉目。

    微笑道:“这些全给你,别怕,放心大胆的做,不怕浪费。”

    雉目怔怔地捧着蛇皮站在原地,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炽盛,半响,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嗯!”

    “叶羲叶羲!叶羲!”这时在洞口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大喊。

    叶羲和雉目同时转头望去。

    下一刻,一个脸颊涨红的战士背着袋东西从洞口外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战士把兽皮包袱放下,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地看着叶羲,激动道:“叶羲,找到了……找到了……”

    叶羲哭笑不得道:“骆叔,您慢点说,喘口气。”

    这战士看上去也有点年纪了,鬓角透着一丝白色,叶羲认出,这名战士就是到部落的第二天,从山腰一跃而下,差点扑他一脸土的战士。

    明明不是毛头酗子了,竟然还会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骆狠狠吸了口气,一把将兽皮包袱递给叶羲:“你自己看吧!”

    叶羲好奇地接过兽皮袋,究竟是什么宝贝,让他这么激动?

    解开兽皮袋,只见里面是一块一块泛着白色的土块。

    叶羲一怔,这是……这难道是?下一刻,他整个人也激动起来了,在雉目惊诧的眼神中,捻了一块土放进嘴里。

    “是吧!”骆屏佐吸,双眼绽放出炽热的光芒,紧紧盯着叶羲。

    叶羲仔细品尝,口中的土确实是咸味的!他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毫不犹豫道:“是!”

    骆听到叶羲的肯定,内心激动的要命,无处发泄只能兴奋地举着拳头在原地转来转去。

    酋长吩咐战士们在狩猎时还四处寻找带咸味的土块或石头,大多数战士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而骆是少数知道内情的战士之一,所以找到咸土后才这么激动,猎物也不打了,背着盐土一刻不停地从丛林中跑回来。

    雉目在一旁搞不清状况,一头雾水地听着两人打哑谜般的对话。

    叶羲吸了口气,稍微镇定点:“骆叔,您从哪里找到的,距离部落远不远,像这样的盐土,还有多少?”

    骆依然很激动,语无伦次道:“很多很多,也不远,比取水稍微远一点。”

    虽然骆说话无序,但叶羲还是听懂了,知道盐土产量多,而且距离部落并不远,大喜:“既然这样,骆叔,你去禀告酋长吧,我们部落的盐,有希望了!”最后一句刻意压住了嗓子。

    听到能弄出盐,现在叶羲说什么骆就是什么:“好好好,我立刻就去。”

    在骆走了之后,雉目才好奇地看着地上兽皮包裹的土块问叶羲:“这是什么呀,你们是不是在说盐?跟这个土有什么关系吗?”

    叶羲蹲下身体摸着土块,心情很好,听到雉目的问题笑吟吟地卖了个关子:“这个嘛……暂时保密。”

    雉目偷偷撅起了嘴。

    过了一会儿,酋长和骆兴冲冲地跑过来了。

    酋长跑得飞快,一路行来,身上繁复的骨饰零啷零啷地响,身后骆埋头吃力地追。

    “在哪呢!”酋长刚跑到就冲着叶羲一声大吼,冷不丁地吓得洞口处的族人浑身一抖,视线全汇集过来。

    发觉自己讲的太大声了,搞得所有人都看过来,酋长深呼吸一口气,摆摆手低声对叶羲和骆道:“走,我们换个地方说。”

    叶羲看到以往一向沉稳的酋长竟然这么失态,不禁咧嘴乐了一下,发现酋长他们看过来后迅速收起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正色道:“我们走。”

    三人来到僻静处。

    酋长已经冷静下来,尝了尝兽皮袋内的土块:“确实有咸味。”

    转头问叶羲,神色肃穆:“这土真的能用吗,可以炼出盐?”

    叶羲点了点头:“您放心,可以的。”

    虽然听骆说过,再次跟叶羲确认了一遍,酋长心里终于有了些底,长长地松了口气:“好,那之后该怎么做?”

    叶羲沉吟了一会儿道:“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酋长:“你说。”就算要亲自去丛林猎杀一头凶兽,他也答应。

    “帮我准备些草,越长越好,还有一些木片,削成长条状。”

    酋长和骆认真听着,以为后面还有,等了半响叶羲却没再说话,酋长和骆一愣,异口同声问:“就这些?”

    叶羲嗯了一声:“就这些吧,这些准备好,其他的东西部落应该有。”

    酋长和骆面面相觑。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过了会儿酋长开口打破沉默:“我等会就吩咐别人去弄,很快弄好。”

    叶羲点点头:“倒是不用这么急,明天也可以。”

    然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看着两人眼神闪烁想说什么又憋住的样子,叶羲挑了挑眉。

    酋长斟酌着问:“叶羲啊,这个方法真的能炼出盐吗?”

    原来刚才在想这个?叶羲笑着安抚他们:“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的老师啊,既然上次能用那种方法解决水的问题,为什么你们就担心不能解决盐的问题呢?”

    一抬出巫,他们就像吃了个定心丸,原本忐忑的心立刻回落下去,两人再一想,部落里的缺水问题也刚解决呢,心里又安定了些。

    两人脸上又浮上喜色,酋长想到什么对叶羲急急忙忙补充了一句:“叶羲,我不是质疑那位巫的意思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叶羲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其实他可以理解,方法听起来是简单了些,他们有所担心很正常,但往往最简单的,也是最实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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