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丽这么说是一点都没有夸张的。之前被整了被迫辞职的前任班主任孟雅菲对朱丽丽印象最深,深到要将朱丽丽的头发一根一根拔掉这种程度。事实上,孟雅菲没敢动朱丽丽一根头发,就是因为朱丽丽实在古灵精怪。

    “千万别整的太狠,小不点,否则我会心疼的。”胖妞道。

    “你拉倒吧。”朱丽丽晃动着双腿,“不过,万姐,我有种预感,这个小曹不是那么好整的。你看他上午说话的气势,好似把我们每个人都了解得透透的。”

    “撇开个人感情,我说句公道话,”胖妞接过话题道,“这个小曹真的很不一般,他绝对提前把功课做好了。我都怀疑他料到了我们会对付他。不过他说的那一套管理办法我还挺服气的。”

    万诗怡冲地面吐了一口口水,“胖妞,你还真是爱屋及乌啊。我数了一下他发给我们的班规班法,整整105条,三千多字,那都是枷锁啊,你还服气?”

    “也亏他想得出来,说明书啊,俯卧撑啊,仰卧起坐啊,细化到你私动他人物品都要扣分。我的妈耶。对了,胖妞,你仰卧起坐可是一个都做不起来的。”朱丽丽特意提示道。

    “我早就想好了,从今晚开始,我让我妈天天给我压腿。我可不能让小曹小看我。”胖妞道。

    “哟?爱情的动力还真大!以前你是宁愿吃屎都不做俯卧撑的。”

    万诗怡捂着肚子笑。

    “小不点,你是故意损我吗?我是说我宁愿吃白饭都不做俯卧撑。”

    “哦,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朱丽丽边说边笑。

    “所以,单单冲这三千多字的班规班法也要整他一回,”万诗怡道,“还得让他感觉出是咱们整他,而他却又拿不出证据从而奈何不了咱们。”

    “就算他拿出来证据也奈何不了咱们,他不是说任何事情他都能原谅第一回吗?”

    “嗯嗯。他这句话说得这么大,我看他到时候怎么收场。”

    “我还是那句话,整大了我可不同意,”胖妞道,“万姐,小不点,咱们不能总是盯着小曹的不是,你们不觉得,按照小曹的设想,两周一次开心一课,达成了既定发展目标,就会组织短途旅行,不挺愉悦的吗?还有,他也定了十几条法规约束他自己,上课不能迟到,手机在课堂响了要没收一个星期……”

    “嗳嗳,等等等等。”万诗怡道。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嗯——”万诗怡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顿了顿说道,“没有,你继续替他标榜。”

    “啥叫标榜啊。本来还想称赞他的实验班的,现在没心情了。”胖妞故意嘟起了嘴。

    “嗳,小曹关于实验班的设想我倒是很赞成。这是他做对的唯一一件事情。”万诗怡道。

    “万姐还打算上二本啊,嗯,志向远大。”朱丽丽道。

    “你憨啊,姐是这个意思吗?不赶进度,不参加周考,月考,轻松啊,没压力啊。咱几个没心没肺,没理想没抱负,不全是进度催化成的吗?”

    “哎——”朱丽丽叹了口气,“咱们原本都挺好的。”

    “说什么原本,要过好的是当下,知道不?”万诗怡道,“对了,那个歆姐是怎么了?买根棒冰也这么久?”

    “来了,我不来了吗?”地下室入口处,张雨歆正小跑着往里走,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诶,说曹操,曹操就到。”胖妞道。

    “你是临时和男神去五楼嘴啃嘴了是不?”万诗怡怼道。

    “我男神在广潭职中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小店里太挤了。”张雨歆喘着气道,“一人一根,店里最贵的。去了我二十块。”张雨歆从塑料袋里拿出棒冰来分发。

    “你男神在广潭,远水解不了近渴,在学校整一个解渴的,惬意。”朱丽丽打开棒冰的外包还不忘奚落张雨歆,“嗳,这味道还挺好的。”

    “姐请客当然要请最好吃的,”张雨歆选了一辆电动车坐上去,“我说这个小店老板数钱数到手软,真太赚了。小店里黑压压都是人,服务员就一个,态度还恶劣。这种棒冰在外面也就卖三块,批发还更便宜。”

    “你可以不去买呀。嘴贱就不要说。”

    “诶你这个小不点,请你吃你还怼我。那个店老板是你亲爹啊。”

    “他要是我亲爹,我做梦都会笑醒,”朱丽丽道,“我的意思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还抱怨什么。”

    “话也不是这么说,”胖妞插话道,“他做独门生意,你不愿挨也要挨。别小瞧了这个店老板,市城学校中小学全是他在做。一天抵那些当老师当校领导的一个月。”

    “我听说这个店老板背后的关系很硬,是阳江晶森公司的一个副总。”

    “是不是那个搞地下赌场的?”万诗怡问道。

    “叫徐俊东。”朱丽丽点头道,“否则,他一个人怎么可以拿下这么多所学校的小店经营权?”

    “好像咱们校长就是这个徐俊东的表弟。”胖妞道。她吃得两个嘴角都是奶油。

    “哎呀,万姐,胖妞,小不点,八卦是越扯越多了。”张雨歆啃完最后一口棒冰,“大家都关心一下我好不好?帮歆姐度过暂时的难关。我被逼得都想去跳河了。”

    “现在什么情况?七月份学校补课期间你不天天炫耀你的iPhone5吗?”朱丽丽问道。

    “一开始我就觉得这里头有陷阱。”胖妞道。

    “你就说说你欠那个微贷平台多少?”万诗怡跳下电瓶车,问道。

    “十万!他们今天给我发短信说我的债务已经高达十万!十万哪!”张雨歆苦着脸道。

    “怎么可能?”朱丽丽一脸的惊愕。

    “两个月六千变十万!这是抢啊。”胖妞骂道。

    这下子谁都坐不住了。

    “你们看,你们看他们发给我的信息。还有威胁恐吓的话。逮着下课的时间电话就会打进来。说我再不想办法,要找人把我轮了。还说要找我姐单位去。他们连我姐的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张雨歆哭哭啼啼地道。

    万诗怡接过张雨歆的iPhone5,点开短信记录,一条条往下翻看。陈妍和朱丽丽分列两旁挤一起查看。

    “妈耶,这多少条?刷完都要好几分钟。”

    “什么恐吓的话都来了!这近乎是人生威胁。”

    “什么近乎?这就是人生威胁!看这一条:张傻逼,他妈你以为你可以赖得过去的?老子派人去你学校,分分钟把你灭了!”

    “靠,还发匕首的图片。这已经是恐吓了。”

    万诗怡几个人边看边忍不住感慨。

    “何止是发图片,是真把匕首寄来了!收到匕首的那天,我吓得差点尿裤子。”张雨歆补充道,“你们再往下看。他们怎么说的?‘匕首给我保管好了,等我们找你的那天,我们要用它在你身上写字作画’。所以我真要崩溃了。”

    “我看你在教室里感觉还很好呢。”胖妞道。

    “我得挺住啊。让大家知道了,在班上我就没颜面了。”

    ……

    十分钟后。

    “你们别萌呆啊,帮我想想办法。这一关我要是过不了,四大才女就要变成三大才女了。”张雨歆哭丧着脸。

    “十万块钱,咱们能想什么办法?你看他们发在你QQ里的图片,什么借条,什么手续费,违约金,延迟履约金,保证金等,全都是讹诈你的凭证。”万诗怡一针见血,“而且你找的担保人,以及热心在群里为你解围的人,也都是他们一伙的。你每找一个人解决前一笔债务,你的总债务就往上翻一倍。这能不由六千变为十万的?”

    “是是是,是是,”张雨歆好似找到了知己似的,“就是这样,他们就是这样诱我上钩的。万姐,我要是有你这火眼金睛就好了。”

    “虚荣心是会蒙蔽火眼金睛的。你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害了你。”

    “可是,这手机是真的好。你用过它,别的手机碰都不想碰。功能可多了。再说了,没有它,我怎么和我广潭的男神联络?”

    万诗怡在张雨歆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一般的手机就不能打电话发短信聊QQ?你等于花了十万买一部手机啊。”

    “那是因为,我第一次和我男神聊天,我说我用的就是iPhone5.”

    “已经无可救药了,就像我暗恋小曹一样无可救药。”陈妍道。

    “对了,歆姐,我一直有个疑惑,”朱丽丽问道,“微贷平台是怎么找到你的?他们怎么就知道你想死了iPhone5?”

    “对呀,像这种校园贷找得几乎都是大学生,怎么会找我们高中生?关键是怎么偏偏找到你?”万诗怡进一步追问道。

    张雨歆抓了抓她的短发,“是一个QQ群,不知谁把我拉进了一个无抵押信贷QQ群,我看了群公告里的信贷宣传——说什么无抵押,低利息等就心动了。”

    “心动就立马心动。”胖妞陈妍道。

    “你们知道我就是这个性格啊。”张雨歆颇有点委屈地道。

    “性格?这哪跟性格有关?最起码你要想想,你拿什么消费六千块钱的东西。你是贷款,就算无息贷款,你也要还本金啊。”万诗怡气得再次拍张雨歆的头。

    “好了,万姐,头别拍了,这些我都懂,可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我要的是你们帮我渡过这一关。过几天我要是利息都还不上,他们真要找人来轮我。信息你们都看见了。”

    “咱们怎么帮你?咱们姐妹是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的人吗?”

    “是啊,是啊。”胖妞和朱丽丽纷纷附和。

    “利息,整几千块钱让我把利息还了。”

    “几千块钱?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一千都不到。”万诗怡道。

    “我不是让你们省出零花钱来帮我,”张雨歆解释道,“他们说了,可以让我找几个朋友帮忙借贷还贷。我这就把你们拉进群。”

    “啪!”

    万诗怡不由分说一巴掌就拍在张雨歆的脑袋上,“你这还是人脑袋吗?猪脑袋。你都被诈成这个样子,还要拉咱们进群?让咱们也跟你一样,咱们有难同当?”

    “我只要你们每人给我贷一笔。”张雨歆摸着被打的脑袋。

    “啧啧,歆姐你的脑袋是完全被洗空了,”胖妞道,“这样也好,我一直以为四大才女里头算我最憨,现在有垫背的了。”

    朱丽丽双掌捂在张雨歆的脸上,搓动张雨歆的脸颊,“你给我醒醒,给我醒醒!咱们每个人给你借一笔,借期到了之后,谁还?拿什么还?是不是又得借第二笔?”

    “……”张雨歆呆萌地看着大家。

    也就这个时候,张雨歆手机的独有的音乐铃声响起,张雨歆扫一眼屏幕,脸色刷的就白了,“是,是他们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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