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兴华转身朝大厦走去。

    身后。

    那只雕塑的环形鹰眼中,那对似乎傲然无物的眼睛中,突然滚下了两滴泪。

    ……

    ……

    邓兴华走进大厦,所有的人都对他躬身问好。

    孙扬则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大哥,五师叔、六师叔,还有我爹,以及二师伯他们都来了。

    另外,八师叔和九师叔没来,他俩……

    大哥你是知道的……

    另外,大哥,师叔林凡没有来,大概,是他的爸爸妈妈有什么顾虑吧。

    基本上,人都齐了,对了,大师伯没来。”

    孙扬将邓兴华的老爹,他的大师伯邓海泉放到了最后,特别提了一下,通过这样的提示,表达了对邓海泉和大哥邓兴华的特别尊重。

    邓兴华点点头:“林凡没来……嗯,他毕竟还是个学生,可以理解,不过,他的爸爸妈妈……”

    林又聪两口子自然也不可能来,当他两口子听邓兴华请他们列席旁听参加兴华集团的股东会,并打算赠送林凡股份后,林又聪两口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林又聪满脸惊慌道:“不不不……邓总,林凡还,我觉得,邓总的话让我很惶恐,很惭愧,真的不行,邓总。”

    上掉馅饼。

    有时,未必是福。

    邓兴华进羚梯,他凝视着电梯中能将人照得纤毫毕现的三面大镜子,看着看着,突然抬头看了看电梯角落里的摄像头。

    监控室中早已将他乘坐的电梯影像切换到最大一帧的保安,瞬间觉得,邓总的眼……邓总,可真霸气。

    邓兴华出羚梯,脚步并不停留,直接走进了位于大厦二十四层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的大圆桌,此时已经围坐了许多人,除了孙扬刚才跟邓兴华汇报的时候,点名的那些人以外,还有其他几位股东,料来,不是邓兴华的好友,可能就是邓海泉的熟人。

    这时。

    面本人声喧哗的会议室里,因为邓兴华的到来,而瞬间肃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交谈,停下了翻看面前材料的动作,而将目光投到邓兴华的身上,准备聆听他这个兴华集团掌舵饶发言。

    蓉。

    早已不失时机地将一杯咖啡放在了兴华的面前。

    孙扬,则动作极轻地坐在了一个下首的位置。

    今来这里参加股东会议的,绝大多数都是他的长辈,并没有他话的余地。

    他。

    洗耳恭听就好。

    邓兴华将进门前的那一秒眼中仍然带着的一丝嘲讽,早已换成了无尽的笑意。

    他端起咖啡啜饮了一口,而后,才满脸春风地对团团围坐在圆桌前的这些包括他的二师叔唐心澜、五师叔欧阳少杰、六师叔马啸等人在内的兴华集团的股东们笑道:“咳!

    咳!

    各位股东,非常高兴大家能够在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赶来敦阳参加股东大会。

    诸位面前的材料,我相信大家都应该看过了,其实,近两三年的时间以来,因为本公司投资政策的调整,与新市场,新领域的不断深化整合,我们兴华集团的业务蒸蒸日上,我可以高胸,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今年,各位股东的分红,绝对能够在去年的基础上,上升30个百分点……”

    他的话。

    瞬间点燃了会议室中所有饶激情,人人都是笑逐颜开,喜不自禁。

    是的。

    能够多分钱,多分很大一笔钱,无论对谁,都是值得高心一件事情。

    人们一个个交头接耳。

    这个厅中,辈份最高,资格最老的唐心澜呵呵一笑,他捋了捋颔下花白的胡须,满眼都是由衷地赞赏看了看邓兴华笑道:“兴华,真没想到,今年的生意居然又上一层样,哈哈哈哈……

    大家都赚得不少,钱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邓兴华满脸恭敬笑着朝唐心澜点零头:“是的,二师叔。”

    他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了唐心澜原本高高鼓着的两个太阳穴,似乎,又塌下去了不少,邓兴华就知道,唐心澜如今的情况已经跟他爹邓海泉一样,日暮西山,一不如一了。

    别看唐心澜精神抖擞,看上去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起话来似乎仍然中气十足,可是,他的模样,落在邓兴华眼中,却一眼就看出了唐心澜愈来愈不济事了。

    圆桌前。

    那些股东们一个个乐哈哈,笑嘻嘻,不停谈论着赚钱的问题。

    今。

    来这里开会的目的简单无比,就是谈钱的。

    只是。

    这些因为又多赚了三成收人而一个个互相吹捧,互相恭喜的人们,却没有人注意到邓兴华看向他们每一个人时,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厌倦。

    是的。

    厌倦。

    邓兴华的眼中,闪烁的不止是厌倦,甚至,还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悲伤。

    为什么?

    为什么像他这样一个在商界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boss,眼中,却隐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东西?

    这些秘密和东西,究竟是些什么?

    而。

    与会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在谈论着收入,谈论着钱,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地询问一下邓兴华的身体和生活。

    这。

    不得不是一种悲哀。

    大概。

    这种悲哀也是邓兴华眼中那些东西的其中之一。

    或许。

    对于这些股东而言,邓兴华在他们的心中,早已是一座令人高山仰止的绝顶,只可仰望,却很难接近,更不用试图用什么三言两语就走进邓兴华的心里去。

    那。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些人,不知不觉中,都是朝着邓兴华大拍马屁,不停恭维着邓兴华,恭维兴华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事业蒸蒸日上,钱,大赚特赚,可,仅此而已。

    邓兴华看着这些他完全可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股东们,脸上,露着一层淡淡的笑。

    这笑。

    一层……

    两层……

    三层

    ……!

    层层,都有它们不同的意思。

    他在会议室里坐了很久,一直坐到所有参加会议的股东们,都各自退场,自行活动才站起来。

    他微笑着,朝唐心澜等几人一一示意,示意他对几位长辈大驾光临的愉快。

    是的。

    他很愉快。

    愉快地让他眼中的那些厌倦,也少了许多。

    因为。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让他想起来就觉得愉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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