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剑雨烛心
    萧何今年已七十岁了。

    平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已快进棺材的糟老头,可是工作一到他手上,整个人就变了,变得精神抖擞,变得仿佛只有四十岁,变成一位“专家”。

    他就住在离地牢有两条胡同远的一幢独房子里,他住的地方,也同时是工作的地方。

    他的工作就是解剖尸体。

    所以他住的地方,白都很少有人敢去。

    现在是晚上,残秋的夜晚,秋凤萧索。

    除了风声外,大地一片寂静。

    凤从远方吹来,凤中仿佛还带有雁的鸣嚎。

    雁声凄愁,秋意更萧瑟。

    秋,本是声的世界,雁声正是秋声中的灵魂。

    无情公子的尸体已到了老萧的家,停放在长台上。

    萧何一脸倦容,神态却异常落寞,他已快眯起的双眼直盯着长台上的无情公子。

    “他是一位好人。”萧何的声音也很落寞。“他时常三更半夜带着酒来找我,他的用意我知道,他并不是来找我喝酒,他是专程来陪我。”钱三多在听,他只能听。

    “你知不知道活到我这种年纪的人,最怕什么?”

    他不等钱三多出,自己就回答了。

    “寂寞。”萧何苦笑。“可是往往陪伴我们的,都是寂寞。它似乎己成了老年饶专利品。”

    寂寞,实在是一种很要命的无奈。

    “年纪越大,朋友越少,我更是几乎一个都没樱”萧何脸上的落寞更深了。“又有谁愿意去接近一个时常解剖尸体的老人?”

    这是实情,也是做“件作”的悲哀。

    这种悲哀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也是一种很无奈的悲哀。

    “年纪越老越寂寞,越寂寞就越睡不着。”萧何仍然盯着无情公子“所以他时常来陪我,一来就是到亮。有时甚至陪我到吃过中饭,通常都是他请我到外面饭馆去吃的。他的名字虽然叫无情公子,但是他若是对一个人好起来的时候,是真心的好。”萧何伸手抚摸着无情公子的头发。

    九儿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的头发还那么黑,不像我的,都已全白了。”萧何:“世事真是如白云苍狗。”

    萧何缓缓地弯下腰,从长台下拿出一个皮箱子,缓缓地扫开。

    箱了里摆着很多种精致的工具,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瓶子,瓶于里放的是各式各样的药粉。

    萧何打开箱于后,双于就捂着脸,用食指、中指、无名指揉着眼睛。”我从没有想到有一会解剖你。”

    “萧老,挺得住吗?”钱三多关心地问。

    “这是我的职业,”萧何挺直腰杆。“我还不至于脆弱到不能下刀。”

    萧何拿起一把很薄的刀,目光停留在无情公子的眼睛上。“不管你的死因是什么,只要是世间有过的,我都能将它找出来。”一把薄刀,一只稳定有力的手。

    锐利的刀锋,在灵活的手指控制之下,闪动着惨白色的光芒。

    刀锋划下,皮肉外翻,血浆立刻涌了出来。

    紫黑色的血!血虽未凝结,已将凝结。

    萧何落刀的地方,正是无情公子腿上断裂的地方。

    肌肉一剖开,碎骨便露了出来。

    四周虽然点着八盏孔明灯,戴却还是觉得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空气中充满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尸臭气味,混合着各种药香,形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如果不是身历其境的人,还真无法体会出那种味道的“恐怖”。

    这种“恐怖”的味道,是钱三多第一次闻到,解剖尸体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已偏开了脸。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残秋的夜晚,虽然很寒冷,钱三多的颅头上已冒出了汗珠。

    萧何却是连衣衫都湿透了。

    空气中又多了一种味道。

    汗臭味。

    钱三多实在想溜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可是他不敢,也不能。

    这事事关重大,万一有了个差错,他是无法向龙交待的。

    还好这时,萧何已停了下来。

    “找到了死因没有?”钱三多急问。

    “他在摔下去之前就已死了。”萧何一脸倦容。

    “这么他是被人扔下去的?”

    “嗯。”萧何点点头。“是中毒死的。”

    “什么毒?”

    “不知道。”

    “不知道?”

    “咽喉并没有异样,显见那种毒药不是从喉咙进入。”

    “不是由喉咙进入,就一定是由暗器打出来。”钱三多问:“你可曾发现伤口?”

    “没樱”萧何:“他全身上下除了摔伤处,再也找不出任何伤口来。”

    钱三多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不是由皮肤进入?”

    “不是。”萧何肯定他:“如果由皮肤进入,肌肉一定会有迹象。”

    “这么无法找出他的死因了?”

    “找得出。”萧何:“我还没有解剖内脏。”

    “内脏也要解剖?…”

    “要,一宁要。”萧何:“内脏再找不到的话,就剖开他的脑袋。”

    脑袋如果也剖不出结果,他还要剖什么地方,萧何又埋头解剖尸体。

    肠子、胃、肝脏、肺,都已被取出,堆在一旁,然后萧何就从肠子检查起。

    他是不是还会将这些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

    钱三多实在怀疑。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这种机会看到一个人身体内的内脏,在来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幸运。这种幸运他却宁可不要。

    内脏很快地就解剖完。

    答案还是找不出。

    于是萧何接着又开始解剖无情公子的脑袋。

    这时的情景,钱三多更不敢看,晚上吃的饭差点呕了出来。

    他实在很佩服萧何。

    解剖尸体就跟杀鸡一样,而且今的对象,又是他的好友,如果换做自己,绝对下不去这个手。

    时间已不知过了多久,萧何突然松了口气,放下刀,他满头汗珠如雷雨般地滴落地面,神态已非常疲倦,一条腰更弯了。

    到底他已是个老人。

    他瞪着一双看来已昏花的老眼,望着钱三多,“脑袋壳上有三个很的针口。”

    “有多?”

    “比绣花针刺出来的还。”萧何坐了下去。“我反复检查到第三次,才发现到这三个针口。”

    “比绣花针还。“钱三多沉吟道:“那是什么暗器?”

    “暗器上并没有淬毒,它是由无情公子的头顶上打入,直接射入大脑。”萧何:“朱绿是立即死亡的,一点痛苦都没樱”

    “有针口,就一定有暗器。”钱三多问:“暗器呢?”

    萧何摊开左手掌。“在这里。”

    钱三多接过来一看,发现它竟然比芒刺还要细,三根针全是淡蓝色的。

    “这么的针,用手一定发不出去。”

    “对。”萧何:“它一定是用机关发射的。”

    钱三多已走了,带着那三根细针走了。

    无情公子的内脏已全部放回去,伤口也已缝起。

    萧何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长台上的朱绿。

    “这么的针,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机器盒子,才能发射出来?”

    窗外阴影中,突然有一人冷冷他,“是用暴雨梨花针的针盒发射的,但那三根针却不是暴雨梨花针,它们的名字叫搜魂针。”

    这时已将亮,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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