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上元宝

第514章 何时逐梦赴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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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徒二人辗转来到一座毡帐背后,只见子康与子房二兄弟早已备好车驾。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趁着酒酣之际,江涛早就已经安排好木师父的启程事宜了。

    再说子康子房兄弟二人,自从得知要随这位木大人奔赴梦寐以求的大长安,心中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俩后生偷偷收拾行囊、喂马套车、准备干粮,自然十分乐意效劳,做得天衣无缝不露痕迹。

    他们早就听人讲起过咱大唐帝都的盛况,不止一遍地在梦里神游过那金碧辉煌的皇城宫殿、四通八达的街衢巷道、熙熙攘攘的东西两市了。

    至于说朱雀大街车水马龙,曲江池边游人如织,上朝、开市、闭门的鼓声震耳欲聋,峨冠博带的官员排成长龙……这些情景都曾不止一次地在他们的梦境里出现过,只不过结局荒唐随着梦醒一切幻灭罢了。

    子康平日在车厂里还不时听过往商旅笑谈平康北里的男女轶事,有时也会情不自禁将自己放进那灯红酒绿笙歌管弦莺歌燕舞的风流渊薮里去,幻想着偶遇一位如花似玉的清纯小妹……

    何止是他们俩。其实不管是像他俩一般年轻的后生,还是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儿,男女老少只要是大唐子民,谁不对咱泱泱大唐的赫赫皇都心向往之?

    那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大唐的首善之都。有人开玩笑说,就算是在京城做个花子,也比在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当地主要强,因为那种天子脚下的优越与自豪是妙不可言的!

    说句心里话,对于江涛这么一个连说清楚自己的籍贯都有些困难的“唐人”而言,他同样在做着自己的长安梦。要不在向别人介绍自己时,这位“刚公子”怎么会顺口胡诌一句“在下姓江名涛长安人氏”呢?

    “辛苦二位了,木大人马上就到!”

    江涛转到毡帐后向张氏二兄弟打了个招呼,傻公子子房摇头说:

    “刚叔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哥俩谢谢您还来不及哩!”

    “谢我干嘛,要谢一会儿你们去谢木大人便是!”

    江涛一面随便回应一句,一面窥视那边宴席上凑在一起说话的木、张二人。

    张子康远远望着席间的祖父,心情有些复杂。他真想回去向老人家道个别,可又怕贸然行动打乱人家木大人的计划,只好默默等候。

    傻公子张子房早已我心飞扬,将他老子张有年抛到了九霄云外,一门心思迫不及待直等木子戒大人带自己远走高飞,到天子脚下大唐超级大都市去追逐梦想。

    他的终极目标有二:一是学成木匠,光宗耀祖;二是娶个媳妇,传宗接代。这可是他老子张有年在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下的,他铭记在心。

    木子戒大人本不想不辞而别,可又担心这个孔武热情过火大张旗鼓派人护送自己往凉州去,要是这样一来岂不弄巧成拙自找麻烦?

    他斟酌再三,与其冒这个风险,倒不如趁着这会子众人酒酣之时悄悄回长安去算逑了。

    “徒儿,赶车,咱走嘞!”

    木子戒迂回着从茅厕那边绕到了马车跟前,二话不说便上了车,吩咐江涛出发。

    江涛的马车绕了个大圈子才出了胡风唐韵滨河人家大客栈。一出门便轻车熟路向东驰骋而去。

    子康急忙喊:

    “刚叔咱走反了,木大人不是要去凉州吗,凉州城在西边啊!”

    江涛没言语,木子戒微微一笑,道:

    “子康,本官有要事临时改变了主意,咱得连夜赶回长安去!”

    傻公子子房一听激动得跳将起来,要不是木子戒手劲大反应快及时摁住,头顶早将车厢撞开个天窗。

    马车开始提速,身后的夕阳,射出万道金光,如同蜘蛛抛出的丝线,试图要将他们留住似的。

    马与车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投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紧紧纠缠在一起。马的影子似乎在努力摆脱车的追逐,可结果是徒劳的,被车的影子牢牢地黏着。

    江涛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惆怅。这似乎应该叫乡愁吧,他想。他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时常怀疑自己前世应该是个多情的诗人才对。

    茶马大道黄尘滚滚,日落西山前的车马行人愈加显得步履匆匆。江涛的马车裹挟其间,车轮碾压着两道辙痕,轮不由己。

    车随着辙痕摇摆,人随着车子颠簸晃荡,就像是坐在漂浮于水面上顺流而下的羊皮筏子上。

    江涛突然间觉得有些眩晕,眼前一黑又亮了起来,转瞬又被急促的马蹄声拉回了现实。

    一抬头,眼前呈现的已经是高高矗立的大土堆了。每当路过这些土堆,他的心绪都会纷乱如麻。

    想想年初,自己还是刺史大人的幕僚,奉刺史之命全面负责衔接州城营建事务,会同几位师父率领数千劳力,不辞辛劳日夜奋战,夯筑成了城墙下扎实的地基。

    那会子大家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目标,就是将兰州州城打造成精品工程,使其成为名符其实的“金城”,屹立于黄河之滨,光耀千秋。

    现在想起来,水漫壕沟事件真的让人心有余悸。但事实证明坏事不一定就会坏透顶,事在人为,有时候还能转化成好事呢。

    这不,后来祁森大人将此事小心翼翼汇报给朝廷,咱圣明的皇上李三郎立即改变了主意,站在战略的高度下了一道圣旨,高屋建瓴地要求将兰州城当作军事防御性工程来营建,夯筑成坚固耐用的砖包土结构。

    如此更好,但是工程量较之单纯土夯剧增,而最大的瓶颈则在于城砖烧制周期漫长,城墙夯筑变得遥遥无期。

    万事俱备,只欠城砖。为了提前烧制成功那三十万城砖,江涛与师父孙本方以及两位师弟大山小玉更是废寝忘食地做实验。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的砖坯快速脱水实验成功了。这意味着城砖的烧制周期将大幅度缩减,不仅解决了这一座城的问题,还为今后更多的城建带来好消息。

    终于有一天,八道湾砖坯顺利装窑了。就在那一刻,江涛看到了年前筑起城墙的希望;可也就是在那时,他突如其来被炒了鱿鱼,从此与筑城工作无关。

    江涛还记得那一刻的失落心情,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灰心了。从此以后,这些屹立于城郊的大土堆仿佛在他的心中失去了重量,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退一步海阔天空,人生何处不美好?他下决心全身心投入新的生活中去,经营好自己的车厂赚点小钱养活老婆孩子,心安理得地享享天伦之乐。

    可老天总是爱同人开玩笑,开天大的玩笑,自己去找哑僧居然出了岔子。想法落空不说,还给老婆孩子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好在不虚此行,开阔眼界增长见识提高本领不说,重要的是他真正弄清楚了加害于老岳丈之人。

    “宇文老匹夫,你等着,早晚有一日我江涛要替老岳丈报仇雪恨!”

    心中的仇恨如黄河水一般汹涌澎湃,江涛暗下决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宇文云大红大紫位极人臣大权在握盘踞京都,你一个小小的木匠能耐他何?

    最近,每当夜深人静,江涛总会冷静下来琢磨这事。最好的法子是通过跻身官场靠近老匹夫,或许还有复仇的机会;要不,就只能冒险行刺,来个悲壮点的,像荆轲刺秦王。

    江涛不想飞蛾扑火般搭上自己的性命,留给允儿月儿她们无尽的悲痛。他最终下定决心,发奋苦读,争鳃会明春参加科考,像韩胜那样一举登科。

    令他欣慰的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郑允儿本事真不小。这个女人不但在千难万难中恁是挺了过来,还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让车厂成功转型,携手萨沙拉公主开起了大客栈,生意火爆收益蛮不错。

    江涛又一次在心里慨叹,自己妄为七尺男儿,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弱女子。

    车子路过南城门,眼看城门破败不堪,备下夯城的灰土堆积如山,在夕阳的映照下,有如一座座金字塔。

    可这又同自己有多大关系呢?

    江涛心中不免沮丧起来,扭过头去,想要假装看不见这些庞然大物,却发现完全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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