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在看啥?”

    孔武一把将他拽过来,道:

    “来来来,咱得好好拜一拜关老爷!他老人家可真神哩,方才我还在向他祷告求他保佑我的亮崽平安无事,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了现实!再说,要不是他老人家保佑,我孔氏父子能度过这一劫,咱弟兄能有缘在这里相聚吗?”

    “嗯嗯,孔二哥所言甚是!”江涛连连点头。

    拜就拜呗,说实在的,江涛自己也挺敬重关公的。他依稀记得有部书叫《三国志通俗演义》,成书于哪个朝代、书的作者是谁,这会儿倒死活记不清了。

    书中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情节脍炙人口,自己最敬佩的倒不是那个刘玄德,而是关云长,接下来便是燕人张翼德,当然还有那位背着个大黑锅的曹孟德。

    破庙里只能同时容纳一个人跪拜,孔武进去跪在地上又拜了一通,额头上沾着土。这应当是他今早在这泥塑下的第三通稽首大礼了,诚心真可谓天地日月可鉴!

    等孔二哥诚惶诚恐退着出来,江涛便接着进去瞻仰缅怀,跪拜,内心独白。

    他心说:关老爷啊关老爷,您可要好人做到底,持续保佑我这天真无邪的耿直boy孔二哥,免得他受那个史萨宝的忽悠哦!孔二哥心地善良是个大好人,可关老爷您是知道的,好人难做哎!如若关老爷神通广大,还请多多关照世上无辜受迫害的好人!

    江涛从庙门退着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还好,孔二哥根本没察觉。

    孔亮是听着关公的英雄故事长大的,因为关云长就是他们河东人。在老家,祖祖辈辈的人崇拜关公,为他盖庙,不管是种田的,还是做买卖的,甚至做官的,都兴致勃勃讲他的武功盖世讲他的义薄云天。对于拜关公泥塑,他习以为常。

    不过亮崽今天磕头时的心情有所不同,他觉得头顶上有一双眼睛真得看着自己,他虔诚地相信是关公保佑他们父子平安。他甚至怀疑父亲所说身后这胡姬救了他的命不是真话!

    孔亮退出了破庙。孔武的眼睛直盯着胡姬索洛奴,这让她不知所措心中发毛。有了先前的斥责,她可再也不敢贸然踏进这破庙一步。

    “苏洛奴,该你了!”孔武吩咐道。

    她胆怯地瞅了他一眼,道:

    “孔大哥不是说过吗?奴家是胡人的女子,奴家不能进这庙门!”

    “胡说,有啥不能进去的?你是我孔武的女人,关老爷他明白,不会怪罪的!”

    好一个“你是我孔武的女人”,就凭这句话,索洛奴赶紧得进去感谢庙里的神仙。她一边蹑手蹑脚往里走,一边在心中道:你才胡说呢!

    拨云现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孔武肚子饿得咕咕叫,吩咐索洛奴到黄骠马马背上去拿吃的。索洛奴战战兢兢说:

    “奴家记得清清楚楚,昨晚从府里出来时装了毕罗饼的。可是——”

    孔武肚子饿了,臭脾气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瞪大了眼吼道:

    “可是什么,你个小娘们?”

    索洛奴切切地看他一眼,弱弱地解释:

    “大哥,饼丢了。大概是昨晚在和尚岭被追杀时马跑得太急,掉了吧?”

    江涛一听心头又是一惊,看来曹仁惠并非吃素的,下毒不成还派了杀手半道上截杀。便问孔武:

    “孔二哥,小嫂嫂所讲半夜被追杀的事你还没给我们讲呢!”

    孔武兴奋地讲述了自己与索洛奴翻越和尚岭时的惊险遭遇,听得江涛与孔亮惊诧不已。索洛奴一想到昨晚惊心动魄的经历,心有余悸,眼里还是恐惧与警惕,不时地回头看身后,仿佛有人趁她不注意偷袭似的。

    江涛建议孔二哥不要在这里逗留,天黑之前赶到金城关,以防曹仁惠的人再来追杀。孔武哈哈大笑:

    “三弟放心,老贼曹仁惠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史萨宝控制了!就算他再派人来,你们几个往回撤,我孔武也能招架得了十个八个的!”

    孔武十分自信地说,并且将他腰上挂着的乌兹钢刀展示给江涛看,“瞧,这家伙够硬够锋利了吧!”\0

    江涛摇摇头道:

    “孔二哥,咱还是小心谨慎为上啊!曹仁惠与史萨宝怎么会窝里斗呢?昨晚史萨宝派人来保护二哥您,或许是看在亲家的份上不想让他伤害你。可他不会将曹仁惠怎么样的!”

    孔武想了想,点点头道:

    “三弟的判断没错,哎,你听说过圣上后宫里有个胡姬叫曹野那姬的吗?她可是曹仁惠的亲姊姊!”

    “啊,这是真的吗?”

    江涛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孔二哥怕是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看着父亲口干舌燥、一脸疲惫的样儿,孔亮忽然记起昨晚离开八道湾时娘亲给自己和二叔江涛装的干粮。

    “阿爷,孩儿马背上还有几个娘亲手烙的馕饼呢!”

    “你怎么不早说呢?为父最爱吃你娘亲烙的饼了!”

    孔亮听老子孔武如此一说,心中倒也释然了不少,赶紧往河边马背上去拿。

    索洛奴说:

    “孔大哥,刚才奴家看这河里有鱼,捉几条烤了吃吧?”

    “好啊!知我者苏洛奴也!”

    孔武这个吃货一听河里有鱼,立马拽着索洛奴揙起袴脚,下水摸鱼去了。江涛瞧着俩人的背影,替孔二哥高兴又担忧。

    馕饼加烤鱼,几个人吃饱了肚子,太阳已经晒得后背发烫。

    “孔二哥,咱往回撤吧!要不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金城关!”

    江涛再次催促孔二哥行动,可是孔武扭头看了看眼前这破败不堪的关爷庙,捋着自己的几绺胡子道:

    “三弟,你得帮二锅锅一个忙!”

    江涛疑惑不解:“啥忙?”

    “修庙,能行不?”孔武指着庙里泥塑脚下的两疙瘩金子道,“这金子咱挣了!”

    “这荒山野岭的,谁将金子疙瘩放在这里?”

    江涛跑进去看,只见金子旁边还划着仨字:修庙用。

    孔武一脸神秘地说:

    “三弟,既然关爷显灵了。咱就收下这金子疙瘩,帮他老人家修补修补这住处吧!”

    江涛仍然不相信,仔细一看,这字的痕迹是新的,便笑道:

    “修就修呗!孔二哥,我看你就是关公再世啊!”

    这话孔武爱听,可他还是神色严肃地瞅了一眼关公的泥塑,一把捂住江涛的嘴道:

    “罪过罪过,三弟千万不可这么讲!”

    修关爷庙是孔二哥的心愿,同时也是善行善举,于是几人都心甘情愿地行动了起来。

    捡来石头,和好粗泥,江涛动手填补了墙上的破洞和屋顶漏水的缝隙,孔二哥这才心满意足。

    正午的太阳晒得河滩的砂石烫脚,几个人到河里洗了手上脸上的泥巴,便赶紧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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