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上元宝

第30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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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电闪雷鸣,大雨如瓢泼,胡刺史这会子到底要采取什么行动呢?”法曹参军史子鉴稀里糊涂跟着刺史胡生河进了西华厅。

    “曹仁惠那只老狐狸溜了,你知道吗?”胡刺史咬着史参军的耳根,一脸神秘兮兮地对他耳语。

    “真的,大人?”

    史参军的眼线早就向他报告了这件事,可他此时多长了个心眼,因而在胡刺史面前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

    “千真万确!”胡刺史说。

    “刺史大人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胡商来了?”

    “史参军,你想想看嘛,他为什么迟不溜走,早不溜走,偏偏在杨总管截获了一大批赃物后溜走了呢?”胡刺史启发诱导得恰到好处。\0

    “什么赃物?哪个杨总管?”

    史参军这会儿只想装逼,因为他还没弄清楚这胡刺史究竟意欲何为,他不想自己成了问题。

    这可把胡刺史搞急了,他责怪道:

    “我的史参军,你可是本官的肱骨判司!身为法曹一把手,咋能这般反应迟钝呢?”

    看来知道的多了不行,不知道也不行,说多了不行,不说也不行。这老家伙这会儿到底要采取什么行动呢?史参军选择洗耳恭听。

    “莫非——莫非是五泉马场那杨总管?”

    “正是那姓杨的,他昨晚在金城关上游南岸截获了三十六车赃物!”

    情况发生变化,栽赃于杨总管的可能性已经没有,胡刺史说的确实是事实。

    “那么多?什么赃物?他凭什么截获?”

    史参军这会儿就像演戏的,演的跟真傻逼没什么。胡刺史的三角眼也都没看出一点破绽,他很有耐心地解答着这位装逼下属貌似十分好奇的问题:

    “私盐,还有私铸铜钱呢,总共满满当当三十六马车!”

    史参军总算从刺史大人的话里听出了核心要义,所谓行动不就是打上了这些赃物的主意吗?他故意试探道:

    “那姓杨的这回可大发了!”

    史参军此话一出,胡刺史果然脸色唰一下变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用鼻孔出气道:

    “哼,他?——甭想!”

    史参军从胡刺史这话里听出的不仅有羡慕嫉妒恨,还有阴险与狠毒。

    恰在此时,窗外一道明飒飒的电光,紧接着头顶一声惊雷:

    “咔嚓——”

    两人都被吓得朝窗外看了看。胡刺史又对着史参军坐了下来,将脸往对方跟前凑了凑,道:

    “史参军是否记得昨日升堂所说的话?”

    史参军心里突然一紧张,忙拱手道:

    “刺史大人,属下若有言语不周之处,还请您多多教导,多多包涵!”

    “啊呀,史参军想到哪里去了!”

    胡刺史此时没有一点官架子,和颜悦色道:

    “难道你不记得了?昨日退堂之前,你说夜袭八道湾救取张有年的这伙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谁派来的呢,——现在,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史参军听了胡刺史这番话,眼珠子滴溜溜转。他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

    “刺史大人的意思——这幕后老板是曹仁惠曹萨宝?”

    “不愧是本官的法曹大参军!”胡刺史起身拍拍史参军的肩膀,哈哈笑道,“本官提议,连夜再次提审这个张有年!”

    史参军一听这话,才完全明白胡刺史所谓“采取行动”是什么意思。他完全赞同他这么做。

    胡刺史将一盏灯笼递到史参军手里,安顿道:

    “你先带人从大牢里将嫌犯张有年押至大堂,本官稍后就来升堂。”

    风停了,雨歇了,雷声滚到了遥远的天边。州衙里遍地是水。史参军淌着这水走远了。

    “咯吱——”

    胡刺史迅速将门闩上,剪亮灯花。他拿出一张纸,研了点墨,唰唰唰写了封信,叫人连夜送往凉州萨宝府。

    州衙大堂火光通明,四周岗哨林立。升堂鼓嗒嗒嗒连响三声,张有年依然由两名捕快押了上来。

    “怎么是连夜审讯?莫非——莫非这姓胡的等不到明日天明就要我这颗脑袋?”

    张有年越想越后怕,嘴里连连喊冤。

    胡刺史正襟危坐于大堂之上,身后巨大的影子将那幅平日里壮丽恢弘的江牙山海图遮去了一大半。他正正衣冠,用手在大木几案上摸了摸,一把抓起龙纹惊堂木。

    “啪!”

    惊堂木一响,连大堂外屋檐上夜宿的鸟雀都惊得扑棱棱飞走了。

    胡刺史捋捋喧子,冷笑一声道:

    “案犯张有年,你可知本衙为何连夜升堂?”

    张有年也算是只城墙上的鸟,见多识广了,可这会儿却怂了。他浑身瑟瑟发抖,哀求道:

    “胡大人饶命!草民囤积私盐,罪不可恕,可草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胡刺史听他一开口就说“不得已而为之”,心中一乐,便没有呵斥他。

    “张有年,你还是个男人吗?本官并未说判你死罪,怎么就吓成这个怂样了?”

    胡刺史先来了句谐谑的调侃的,接着突然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

    “你方才说不得已而为之,今日大堂之上,就大胆地说出来,是何人逼迫你囤积那么多私盐?”

    “这,这——”

    张有年一时吞吞吐吐,不敢回答。因为他知道那个果县尉同面前这位胡刺史关系可真不一般,自己要是一时激动供出此人,那这颗项上人头可真就保不住了。

    胡刺史趁热打铁,步步紧逼,吓唬道:

    “大胆张有年,为何吞吞吐吐?今晚可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说出来,或许本官能够免你一死;若是执迷不悟,窝藏幕后大盐贩,就提他们做替罪羔羊好了!”

    张有年急了,道:

    “大人,草民这就说——说,草民被那——被那胡——”

    胡刺史一听“胡”字,心中大惊,急忙将手中惊堂木拍得啪啪连响两声,喝道:

    “放肆!”

    张有年差点被吓得尿裤子了。他本来要说“那个胡商”,一看刺史大人大怒,便心里揣摩这胡刺史的意思,大概是生怕自己供出那胡商曹仁惠。

    他索性不开口了。

    胡刺史故意吩咐道:

    “来人,让他画押!”

    张有年一听,头里嗡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这下死定了,还是个冤死鬼!

    就在这时,有个军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

    “大人,不好了,有人要闯城门了!”

    “啊,难道弄假成真,真是突厥贼人要攻城了?”

    胡刺史心里咯噔一下,可他转念一想:

    “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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