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了江涛的砖坯快速烘干实验基地，三位师父并没有发现什么高明之处。实验条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实验过程也貌似存在不少漏洞。
几位师父虽然都在担心实验成功的几率并不大，但却对徒弟江涛这种先做实验再正式批量化生产的聪明做法点赞。不得不承认江涛的这种做法确是智慧过人的，这简直是超越了时代的天才想法、伟大创举。
江涛约摸着又有三块砖坯通过人工加热已经烘得半干，表层形态固定不变了。于是决定撬开密封的烘干室，让大家看看效果如何。他对这几块砖坯充满信心。
甄官令的几位巧儿匠用眼睛瞄瞄灶膛的火焰，再用手摸摸加热室密封的洞壁，却在一个劲地摇头。他们说敢打包票，这实验是失败的，烘干室里的砖坯表面早已经皲裂了。
令江涛吃惊的是他们连裂纹的有多长、多深，是波纹形还是鱼尾形都有所判断，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说实话，孙本方虽然对三个徒弟的实验没报多大希望，可他却看不惯这些个砖家们自以为是贬损自己徒弟的嘴脸。在他眼里，三个徒弟将来即使成不了匠神，也一定能够成为大唐建筑界的栋梁之才。
烘干室的洞门被打开了。一股湿热的气流夹着浓浓的土味儿扑面而来，江涛的心里突然凉了半截子，就像赌博的人看到自己输了的一瞬。
结果完全如几个巧儿匠所料，砖坯表面满是细小的鱼尾皴裂。江涛细致观察这些细小的皲裂，不断反思自己的操作，一时半会弄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一环节。
他决定向甄官署的巧儿匠们求助。
江涛不在乎在甄官署的砖家们面前认输，因为实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能够弄清楚事实真相为批量生产成功的经验——哪怕是一点点，都是最最重要的事。
这样一来，江涛也敲在几位师父面前给了甄官署的能工巧匠们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自然乐意摒弃前嫌，同江涛合作搞这个实验。
这些匠人们在甄官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着烧窑的技术，术业有专攻，完全能够通过燃料的选取、火焰的颜色以及手摸鼻子嗅等看似简单易行的方法，把握最佳火候，控制想要的温度。
江涛谦虚谨慎实事求是，同这些砖家们并肩作战。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抢时间升级了烘干的炉灶设施，将烘干室进行了加工改造，保证热气流的畅通运行；另一路在附近山里寻找适合的柴禾。
一个时辰过去了，实验基地的简易炉灶里，又燃起了熊熊烈焰。江涛同石大山将第十块砖坯迅速护送进了烘干室。
三位师父本来要甄官令领着去考察建衙的窑址，这会儿却被江涛的实验纠缠住了。他们也满心期待，等待着实验的结果。甄官令心中窃喜，他希望几位大人在这里多待会儿，最好等这个狂妄的江涛所谓的实验有了结果，重新来选砖窑的窑址。
江涛对此前的实验数据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梳理，通过计算分析，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实验以来，最大的收获就是验证了砖坯出模第一时间送进西山朝阳的山洞深处，能够有效避免表面皲裂。
他将这一结果提供给了孙师父。孙师父认为这一点对于严适的窑址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立马带着祁森、和摸鱼两位师父进入洞穴现场考察。
石大山点着火把，三位师父弯着腰，屏佐吸，行动如同慢镜头，小心翼翼地进入窑洞查看。洞外烈日炎炎，洞里清凉如水。
再看看窑洞深处，完全是干燥的，整齐摆放在土台子上的砖坯，表面已经渐渐露出干色，却新鲜如初，全然没有一个裂痕。
出了洞穴，大家长长舒了口气，一股热浪袭来，额头上立马又汗涔涔的了。孙本方将甄官署的焦甄官令喊来：
“焦令，本官问你，你选的窑址距离这儿有多远？”
焦甄官令四下里张望，仿佛迷途的羔羊，辨认着方向。半晌，方明白过来，赶忙道：
“回禀孙少匠，下官昨日探寻了一整天，最终在往西的山沟深处找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那地儿四面环山且地势较高，场面开阔且平日里风小，完全适合做泡土的水塘、踩泥的泥塘和搭建晾干砖坯的凉棚。下官认为是个理想之地，请大人莅临查看！”
孙本方“嗯”了一声，问道：
“那本官问你，有没有适合开凿眼前这样的山洞的条件？”
焦甄官令支支吾吾说：
“这个——这个，大人并没有提前告诉下官，因此——因此没有考虑到啊！”
孙本方捋着髭须哈哈笑道：
“焦令，你‘这个——这个’啥？本官并没有怪罪你呀！等这边实验结果出来，你领着几位大人过去看看便知！”
焦甄官令没想到平日里甚是严苛的孙少匠今日竟显得如此平易近人，心中对他千恩万谢。
烈日当空，三十多号人在这山里啃着干粮，喝着凉水，等待着实验的结果。\0
闲着也是闲着，孙本方师父决定领上甄官署的十几位土作匠人，继续到附近山里勘探黏土去。祁森与和摸鱼两位大人在工地上忙碌惯了，闲了便觉得心里痒痒，浑身不舒服，便自告奋勇跟着孙本方进山去了。
傍晚时分，西天一片辉煌的颜色。太阳光从一片云彩的缝隙与边缘射了出来，金光万道。
江涛同几位砖家估摸着砖坯脱水差不多了，便决定再取出三块砖坯来看。大家几十双眼睛紧盯着即将撬开的烘干室洞门，石大山小心而大胆，一铁锹铲出了一块砖坯。三锹下来，三块干燥的砖坯出了洞。
两块完好如初，没有一丝裂纹。只有一块，出现了一道比较大的裂痕。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江涛一蹦子跳了三丈高。
砖家门也都激动不已，唯有石大山喜怒几乎不形于色。
突然，石小玉捂着心窝子蹲下身子，脸上现出痛苦万分神情。缓了好大一阵子，才恢复正常。江涛心里明白，小师弟所谓特异功能，事实上是先天性的心脏病。
江涛对此症状似曾相识，但终究想不清楚在哪儿见过，怎么去治疗。他内心非常痛苦，满是对这位小师弟的同情。
天黑之前，几位师父带着黏土样品回来了，大黑蕃犬叼着一只野兔子也跟着回来了。师父们听说试验成功了，也都满心欢喜。他们将两块几近完美的干砖坯拿在手里，轮流把玩，赞不绝口。
唯有江涛，手里捧着那块拦腰裂了的砖坯，眉头紧锁。他让石大山仔细掂量着重量，对照着前面的记录，在地上划着谁也看不明白的算式，演算、沉思，再演算、沉思……
几位师父虽然都在担心实验成功的几率并不大，但却对徒弟江涛这种先做实验再正式批量化生产的聪明做法点赞。不得不承认江涛的这种做法确是智慧过人的，这简直是超越了时代的天才想法、伟大创举。
江涛约摸着又有三块砖坯通过人工加热已经烘得半干，表层形态固定不变了。于是决定撬开密封的烘干室，让大家看看效果如何。他对这几块砖坯充满信心。
甄官令的几位巧儿匠用眼睛瞄瞄灶膛的火焰，再用手摸摸加热室密封的洞壁，却在一个劲地摇头。他们说敢打包票，这实验是失败的，烘干室里的砖坯表面早已经皲裂了。
令江涛吃惊的是他们连裂纹的有多长、多深，是波纹形还是鱼尾形都有所判断，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说实话，孙本方虽然对三个徒弟的实验没报多大希望，可他却看不惯这些个砖家们自以为是贬损自己徒弟的嘴脸。在他眼里，三个徒弟将来即使成不了匠神，也一定能够成为大唐建筑界的栋梁之才。
烘干室的洞门被打开了。一股湿热的气流夹着浓浓的土味儿扑面而来，江涛的心里突然凉了半截子，就像赌博的人看到自己输了的一瞬。
结果完全如几个巧儿匠所料，砖坯表面满是细小的鱼尾皴裂。江涛细致观察这些细小的皲裂，不断反思自己的操作，一时半会弄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一环节。
他决定向甄官署的巧儿匠们求助。
江涛不在乎在甄官署的砖家们面前认输，因为实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能够弄清楚事实真相为批量生产成功的经验——哪怕是一点点，都是最最重要的事。
这样一来，江涛也敲在几位师父面前给了甄官署的能工巧匠们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自然乐意摒弃前嫌，同江涛合作搞这个实验。
这些匠人们在甄官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着烧窑的技术，术业有专攻，完全能够通过燃料的选取、火焰的颜色以及手摸鼻子嗅等看似简单易行的方法，把握最佳火候，控制想要的温度。
江涛谦虚谨慎实事求是，同这些砖家们并肩作战。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抢时间升级了烘干的炉灶设施，将烘干室进行了加工改造，保证热气流的畅通运行；另一路在附近山里寻找适合的柴禾。
一个时辰过去了，实验基地的简易炉灶里，又燃起了熊熊烈焰。江涛同石大山将第十块砖坯迅速护送进了烘干室。
三位师父本来要甄官令领着去考察建衙的窑址，这会儿却被江涛的实验纠缠住了。他们也满心期待，等待着实验的结果。甄官令心中窃喜，他希望几位大人在这里多待会儿，最好等这个狂妄的江涛所谓的实验有了结果，重新来选砖窑的窑址。
江涛对此前的实验数据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梳理，通过计算分析，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实验以来，最大的收获就是验证了砖坯出模第一时间送进西山朝阳的山洞深处，能够有效避免表面皲裂。
他将这一结果提供给了孙师父。孙师父认为这一点对于严适的窑址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立马带着祁森、和摸鱼两位师父进入洞穴现场考察。
石大山点着火把，三位师父弯着腰，屏佐吸，行动如同慢镜头，小心翼翼地进入窑洞查看。洞外烈日炎炎，洞里清凉如水。
再看看窑洞深处，完全是干燥的，整齐摆放在土台子上的砖坯，表面已经渐渐露出干色，却新鲜如初，全然没有一个裂痕。
出了洞穴，大家长长舒了口气，一股热浪袭来，额头上立马又汗涔涔的了。孙本方将甄官署的焦甄官令喊来：
“焦令，本官问你，你选的窑址距离这儿有多远？”
焦甄官令四下里张望，仿佛迷途的羔羊，辨认着方向。半晌，方明白过来，赶忙道：
“回禀孙少匠，下官昨日探寻了一整天，最终在往西的山沟深处找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那地儿四面环山且地势较高，场面开阔且平日里风小，完全适合做泡土的水塘、踩泥的泥塘和搭建晾干砖坯的凉棚。下官认为是个理想之地，请大人莅临查看！”
孙本方“嗯”了一声，问道：
“那本官问你，有没有适合开凿眼前这样的山洞的条件？”
焦甄官令支支吾吾说：
“这个——这个，大人并没有提前告诉下官，因此——因此没有考虑到啊！”
孙本方捋着髭须哈哈笑道：
“焦令，你‘这个——这个’啥？本官并没有怪罪你呀！等这边实验结果出来，你领着几位大人过去看看便知！”
焦甄官令没想到平日里甚是严苛的孙少匠今日竟显得如此平易近人，心中对他千恩万谢。
烈日当空，三十多号人在这山里啃着干粮，喝着凉水，等待着实验的结果。\0
闲着也是闲着，孙本方师父决定领上甄官署的十几位土作匠人，继续到附近山里勘探黏土去。祁森与和摸鱼两位大人在工地上忙碌惯了，闲了便觉得心里痒痒，浑身不舒服，便自告奋勇跟着孙本方进山去了。
傍晚时分，西天一片辉煌的颜色。太阳光从一片云彩的缝隙与边缘射了出来，金光万道。
江涛同几位砖家估摸着砖坯脱水差不多了，便决定再取出三块砖坯来看。大家几十双眼睛紧盯着即将撬开的烘干室洞门，石大山小心而大胆，一铁锹铲出了一块砖坯。三锹下来，三块干燥的砖坯出了洞。
两块完好如初，没有一丝裂纹。只有一块，出现了一道比较大的裂痕。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江涛一蹦子跳了三丈高。
砖家门也都激动不已，唯有石大山喜怒几乎不形于色。
突然，石小玉捂着心窝子蹲下身子，脸上现出痛苦万分神情。缓了好大一阵子，才恢复正常。江涛心里明白，小师弟所谓特异功能，事实上是先天性的心脏病。
江涛对此症状似曾相识，但终究想不清楚在哪儿见过，怎么去治疗。他内心非常痛苦，满是对这位小师弟的同情。
天黑之前，几位师父带着黏土样品回来了，大黑蕃犬叼着一只野兔子也跟着回来了。师父们听说试验成功了，也都满心欢喜。他们将两块几近完美的干砖坯拿在手里，轮流把玩，赞不绝口。
唯有江涛，手里捧着那块拦腰裂了的砖坯，眉头紧锁。他让石大山仔细掂量着重量，对照着前面的记录，在地上划着谁也看不明白的算式，演算、沉思，再演算、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