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上元宝

第244章 砖家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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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大人的萌新宠物食铁兽被圈养在了皇宫北苑的食铁兽舍。

    食铁兽的名字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可看起来却憨态可掬。它们一会儿迈着内八字扭着肥屁股蛋走走秀,一会儿又变成胖猴子爬到枯树桩上玩,有时还会睡着在高枝上……

    萌兽出现,逗得皇上的新宠武惠妃心情愉快脸上常挂灿烂的笑。

    美人笑兮龙颜当然大悦。上洛之行,伐竹子捕怪兽,“和摸鱼”算是凭着运气浑水摸鱼受了赏。可是他爱宠物胜过爱绫罗绸缎,因此非但未对圣上的赏赐感恩戴德,而且心地对夺人所爱的圣上有那么一点点忌恨。

    食铁兽 交公了,并不能万事大吉,这后续可没少给上洛县令带来麻烦。武惠妃想亲眼目睹食铁兽食铁,皇上便命人将金银铜铁都喂了个遍,可食铁兽死活不吃。

    为此,吾皇专门谘询了见多识广的翰林学士,才知道这玩意专吃嫩竹子。食铁屙兵器,那只是《山海经》的神话故事而已。鸿儒们还说当年蚩尤骑着这玩意战皇帝,打败仗是必然的。

    于是,司农寺京都苑总监派人专程赴上洛县运送鲜竹子。两班人马,轮流转送,三日一趟。

    和大人因斫竹子之事找过工部郭侍郎。郭侍郎向他了解了州城营建各项工作进展情况后,心中甚是忐忑。据知情人士透露的小道消息,朝廷会在五月下旬派联合督查组赴兰州督促检查工程进展情况。

    郭侍郎白天黑夜马不停蹄,赶到兰州打前站,目的是为了赶在前头补裤裆。州城营建工程如此滞后,这个胡刺史究竟是怎么搞的,简直能改名叫胡震了!

    如此重大的基础设施建设工程,若有个一差二错,他姓胡的刺史吃不了兜着走不要紧,弄过不好还会连累姓郭的。袍子换颜色甚至脑袋搬家家可不是闹着玩的!

    赶了两日两夜的路,人困马乏,实在撑不住了,郭侍郎一行昨晚下榻狄道北大约百里处的洮水驿。今日天还未大亮时,郭侍郎催促着一行人马就已经从驿站出发了。

    此时此刻的江涛,正在刺史大人府上做客。他屏佐吸,总算将一碗羊肝羹解决了。胡刺史要交给江涛办的事,就是代表他老人家到南山子驿站去接应郭侍郎一行。

    江涛觉得这样做不妥,一个小小幕僚咋能代表一驾刺史?不过回头一想,管他呢,接应就接应,郭侍郎又不是土狼。

    出了刺史府门,拐了个弯从后门串入衙门大院。江涛找到那个报信的衙差,向其详细询问了郭侍郎一行的具体位置。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觉着时间宽裕,便自作主张先悄悄地去了工地。这回江涛多了个心眼,他不想郭侍郎突然袭击工地,抓到三位师父的小辫子。

    城北的楗尾河堤工事正在全速推进,土吊机让不可能变成现实。看见徒弟骑着马疾驰而来,和师父在水中像一只大青蛙往怀里猛刨几把水,两腿一蹬,便到了岸边。他脖子伸得老长,抹一把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睛喊:

    “徒儿,跑这么急没啥事吧?”

    “师父,请您上岸,徒弟有个重要情报要告诉您!”

    江涛一边喊,一边打手势示意要同师父单独说。和大人光着膀子上了岸,大脚掌踩在鹅卵石上发出嘟嘟的声响。

    “和师父,今日一早胡刺史便派徒弟去接应郭侍郎,估计他们午后即可到来。据小道消息,郭大人是打前站的,后面紧接着的便是朝廷派来的联合督查组。他们将全面督促检查州城营建的质量与进度。徒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这是要查办地方官员的节奏啊!”

    江涛凑过去小声说。和师父听了哈哈笑道:

    “好啊,为师真希望有人查查这些个王八羔子!”

    告辞了和师父,江涛又打马去了城南。祁森与孙本方两位师父正好在西南拐角处搞测量。听了徒弟江涛的消息,祁森不以为然,道:

    “来就来吧,为人莫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姓郭的若能从为师这活儿中挑出半点毛病,为师把‘祁’字倒着写!”

    哈哈哈哈哈,俩人一阵大笑,孙师父道:

    “老祁,你就别这么自信了。这是自己给自己套枷锁,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俗话说,官大一品压死人,人家毕竟是你的上司,想要挑点刺还不容易?鸡蛋里挑脆骨的人咱不是没见过吧!”

    孙本方说完这些奉劝祁森的话,转而问江涛:

    “徒儿,郭侍郎是一个人来的吗?难道烧砖的方案还没有定下?现在若不动手,今年州城完工就只能是句空话了!”

    江涛回答说: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捎话的人说‘一行人’,徒弟约摸着烧砖的人也应该来了。”

    时候不早了,江涛向两位师父打了声招呼,又打马向东,将消息给程参军悄悄通报了一声。这才快马加鞭,沿着茶马大道奔向狄道方向。

    刚过南山子驿站,江涛就同一队人马相迎。为首的是一辆马车,一问赶车人方知车上载的正是尚书工部郭侍郎。

    江涛下马,隔着帘帷朝着马车里的郭侍郎做了个揖,表明欢迎之意:

    “听说郭侍郎莅临咱兰州,胡刺史特派小的前来相迎。郭大人,一路辛苦了!”

    郭侍郎用手指将帷子挑了个缝隙,瞥了一眼这个说话的年轻人,态度十分傲慢,道:

    “你谁呀?本官怎么不认识!”

    一见胡刺史只派了个幕僚来接应,郭侍郎顿时失落与恼怒。他认为胡刺史太张狂,竟然派了个无名鼠辈前来接应,心中甚是不快。

    不管怎么说,姓郭的也是朝廷四品大员,官品比你胡刺史还要略高些,你怎么就不懂规矩了呢?

    郭侍郎质在车子里向一旁的江涛喊了句话:

    “你们胡刺史为何不来相迎?”

    江涛往车子旁靠了靠,回话道:\0

    “回禀大人,我们胡刺史最近身体有些毛病,不能骑马坐车走远路,也只好在城门口守候大人您了。他还让在下提前向大人代为表示真诚的歉意!”

    郭侍郎听了这话,总算消了消气,放声大笑道:

    “你们胡刺史是不是玩女人过度了,将自己身子骨给搞垮了?这个姓胡的,真能胡搞!”

    江涛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说些恭维的套话:

    “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上能跑马,郭大人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们胡刺史的接待不周吧!”

    郭侍郎一听这话,心中高兴了。挑一挑帘子,瞧了一眼马背上的江涛,道:

    “这位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在州衙里任何职位呢?”

    江涛脸一红,拱手道:

    “郭大人见笑了,晚辈只是刺史大人征辟的小小幕僚而已!”

    等车驾到达城门口时,胡刺史一身官袍,竟然拄着个拐杖趔趔趄趄上前迎接郭侍郎!

    “郭大人旅途劳顿,辛苦辛苦!下官身体有恙,行动不便,未能前去迎接您的大驾,万望海涵!”

    “胡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你半道儿迎接了,本官就能高半截?瞧,胡大人你一定是为了咱兰州州城营建,把自己的身子骨搞垮了!”

    “郭大人真会说笑,胡某哪有这般伟大?”

    胡大人的话甚是自谦,可表情似乎告诉郭侍郎,事实真的如此。

    胡刺史请郭侍郎坐上自己的马车,郭侍郎毫不谦虚上了车,一屁股坐到车子上,这才发现胡刺史的座驾比自己的舒适多了。他想问问姓胡的哪弄来这么舒服的车子,可又怕说出来让他小瞧,便欲言又止。

    同往常一样,胡刺史的接风宴就设在衙门公厨里。这地方看起来不起眼,可简陋的房子与笨拙的大桌子,正好衬托出菜肴的珍奇与主人的好客。

    同郭侍郎一起来兰州的还有将作监甄官署的砖作匠数十人,他们可是大唐砖业的行家里手,堪称专家,戏称“砖家”。

    “砖家”们此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将最尊贵的位子留了出来,都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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