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上元宝

第一百八十六章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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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森大人导演的新版《鸿门宴》已于昨晚悄悄上演。天一亮,现实版的《愚公移山》又在城郊西山继续演出,场面十分十分地壮观。

    “土行孙”领着仨徒弟,老早来到西山脚下指导民工挖取作操红黏土。经过晾晒、研磨、过筛等工序,再将其用牛车运送到施工地附近,同砂土和匀,以备夯基之用。

    劳力多,工具少,伙食差,怨气大,民工们变着法子消极怠工。负责监工的衙役与军曹们先前大呼小叫,气焰嚣张。可昨日那位倒霉的军曹差点鞭打了祁森大人被处理的事件已经发酵,消息传遍了营地。甚至以讹传讹,很多人说虎校尉确实将那军曹喂了蕃犬。想一想都令人毛骨悚然,哪还有军曹干鞭笞这些个苦力?

    “土行孙”师傅能耐再大,一个人也奈何不了这座山丘。可他爱土胜过一切,带着几位干活诚实的攒劲后生一镢头一撅头往下挖土。

    一部分人消极怠工,绝大多数人都想着快点干活,争取早一日完工,以便下个农忙季能够回家收庄稼。服劳役是大唐每个成年男子必须要尽的义务,天经地义,这点认识水平大家还是有的。

    工具不够,大家轮流干。几日来,西山东北角也被挖掉了不少的一块,就像是根萝卜被削掉一片。果然不出孙本方所料,这座山丘的土深处粘性更大。

    高手在民间,这话不假。苦力中有个年龄稍长的人,叫白胜红,家住东皋里以南兴隆山下的西坡里,是风水大师李淳风徒弟的徒弟的传人。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刚来挖山时就悄悄告诉旁边的人不要在西山东北角开挖。可凑巧的是,“土行孙”孙本方偏偏从东北角开挖了。\0

    掰指头数一数,今日已经是挖山的第七天了。巳正已过,春光灿烂,工地上的劳力们饿得肚子咕咕叫,有气无力地躺在树荫下乘凉。仆役和军曹们也觉得困乏无力,只要长官没来,他们就懒得吆喝。每个人都觉得全身困乏无力,沉默不语呆呆地望着几个年轻后生挖土。

    “咔嚓——”

    一位后生的铁锹触到了土里的石块,铁锹被蹭出了个大缺口。真是倒霉透顶,如此一来,那后生今日的活白干了,不给记功,服役期限顺延一日。这是人尽皆知的土政策。

    只见他一脸愤怒,扔掉铁锹,徒手刨起了土。他要将这可恶的不长眼睛的石头刨出来砸个粉碎,以解心头之恨。

    “啊呀——有死尸!”

    那后生刨着刨着突然一声尖叫。

    听他这么一喊,所有的人都像受惊了的马驹,耳朵竖了起来,围将上来看稀奇。

    刨土的后生将两只黏黏的手悬在半空,全身发抖。

    大伙都怯怯的不敢近前去看,只有白胜红从容不迫,上前查看。白先生道:

    “嗨,大伙别怕,不就是一太岁吗?”

    “什么?太岁!咱们太岁头上动土了,必有灾殃啊!这可如何是好?”

    有人这么一说,大家都吓得不知所措。有人赶忙仰起头看天空的太阳会不会掉下来,还有人担心身后刮来妖风,多数人则跪倒在地朝着挖出太岁的方向连连磕头,嘴里不断祷告着,乞求太岁大爷饶恕自己和家人。

    白胜红一边用手刨着土小心翼翼填回去,一边念着没人能够听得明白的咒语。他命令几位军曹赶快道营帐去拿他的道袍和木剑等做法用的物品,军曹们应声而去,仿佛这会儿白胜红是他们的领队一般。

    石小玉像只野兔迂回着往半山腰爬,气喘吁吁地告诉师傅“土行孙”:

    “师——师傅,不——不好了!”

    孙本方问小玉山下发生什么事了。小玉大口大口呼吸着,利用呼吸的间歇抢着蹦出几个字来:

    “太——太岁——”

    这下“土行孙”师傅总算听明白了,他说:

    “别怕,小玉,跟着为师下山看看。”

    师徒二人一跌一撞遛下了山坡,只见民工们跪了一大片,都朝向白胜红所在的山脚连连拜着。

    白胜红见孙本方大人来了,便做出生怕惊动了太岁的样子,轻轻挪了几步道他跟前,轻声道:

    “孙大人,咱这是太岁头上动了土,怕是创起了煞!这山可不能再挖了啊,大人!”

    “不挖?”孙本方心想,“不挖,城咋筑?”

    如果将孙大人勘探、开挖、拉运过的土方堆在一块,不知能堆成多少座山。,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他没见过?就说眼前这太岁吧,他不但见多了,还亲自研究过这媳物件呢?不就是个肉疙瘩吗!

    江涛也觉得这么多人稀里哗啦跪了一地,就如同皇上到来一般,这也太夸张了吧。他认为,所谓“太岁”,在天上是星宿,遥不可及;在地里,是“灵芝肉”,高档营养品!

    “土行孙”孙本方师傅没有回答白胜红的话,冲眼前的俩攒劲后生下令道:

    “给本官请走它,埋到别处!”

    俩后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没一个敢动锹的。白胜红可傻眼了,赶紧阻拦孙大人道:

    “大人,这太岁头上的土可万万动不得呐!若再动了,恐怕会殃及——殃及兰州百姓!”

    孙大人哪里肯听,向三个徒弟一挥手,道:

    “有什么灾殃,本官和这三个徒儿担待便是,绝不会连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乡亲们,兄弟们,都别跪了,起来干活吧!”

    有人听了真起身来了,有人还坚持跪着。跪着是人家的自由,咱管不了,咱也不敢问。

    师傅先下手,四人于是跟着上去,白胜红只有远远站着看的份。

    石头被搬到了一旁,下面湿湿的空隙里,果真是一团黏糊糊的、肉感十足的东西。江涛将这一大片酥油一般的“太岁”双手捧起,他觉得蛮重的。他想这块东西营养丰富价值连城,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万民敬仰畏惧的东西,谁还敢提半个“吃”字!

    “太岁”被重新埋在了一块潮湿的土里,白胜红赶紧过去念了一通经文,做了一会儿法。

    大家不时地瞅瞅敢给“太岁”挪窝、胆大包天的师徒四人,看他们印堂是不是已经发青,呼吸是不是已经变粗。他们急切地等着亲眼见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太岁头上动土者悲惨的惨剧。

    而事实上是,吃过午时饭,四人安然无恙;再等到傍晚下工,依然呼吸正常腿脚灵便,脑门没发热肚子没拉稀。

    第二日,仍旧红光满面,哼着小曲儿,精神抖擞来上工。

    感谢“太岁”,“土行孙”师徒四人的威名就这样在民工们中间确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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