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筒车打造完工,我可以回南山岔了吧?”

    “哎,别急嘛刚公子,这次多亏了你,助老夫一臂之力,本官怎好如此让你回去呢?且小住几日,待本官带你逛逛金城胜景,尽尽地主之宜,再去不迟耶!”

    “不瞒大人,在下不是不想在这金城胜地多待几日,可心里实在火急,一是婚事不能再拖,二是庄稼快要收割,三是盐坊学堂无人照料。”

    “一个多月都过来了,何必在乎这三五日呢?来人,给我好好伺候刚木匠,不能让他离开县衙!”

    县令大人不让去就是不让去,说完扬长而去。

    江涛等于被软禁在了县衙,整日价无所事事,只好转悠到学馆去瞧瞧韩胜,给他些零花的铜子。顺便读读书,消磨消磨时光。

    这日一早,江涛刚洗漱完毕,就见仆役步履匆匆,说是县太爷请刚木匠去大堂上。

    “昨日州府来人,传令嘉奖本官,赏锦缎五十匹。公子为本县立下了奇功一件,今日本官就当着各位大人之面,赏给公子锦缎二十匹,以兹嘉奖!”

    “小民谢过大人!可在下这点雕虫小技,能做成完全是撞运气,因此小民我不能收。”

    “刚公子,你这是嫌本官赏赐太少吗?”

    县令故作责难状。

    “不,在下岂敢。额,我收了,谢大人重赏!”

    “这就对头喽!散了,都散了!”

    县令捋着喧子哈哈大笑,刚要转身回去,只见衙役来报:

    “报告大人,守捉大人派人来请刚公子过去一趟,已经在门口了。”

    县令摆摆手道:

    “刚公子,你先去吧,本官如果没有料错的话,守捉大人那边一定有好消息等着你呢!”

    “谢大人,告辞!”

    江涛翻身上马,跟随两名军曹,出了城门,往金城关而去。

    雄关矗立,大旗猎猎,营垒棋布,守备森严。“金城关”三个大字苍劲挺拔,笔力千钧。守捉的中军大营就在旁边,四周布满岗哨。

    守捉使身披银甲,两手抓膝,端坐于中军账内,虎视眈眈。

    他身后是一张大方桌,桌子正中供奉着一尊三尺有余的关公像。只见那关老爷面如重枣,长髯飘飘,手握青龙偃月刀,注视前方,目光深邃,威风凛凛。旁边矮矮的燕尾翘头案上,堆满了简牍文书。

    “报,刚公子已到!”

    守捉大人闻言,忽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江涛的胳膊,把他摁倒在椅子上,道:

    “刚公子,我的好弟弟,奇功一件呐!”

    江涛着实吃了一惊,他胳膊上那点小肌肉被抓得生疼生疼。等他反应过来,才明白此人是个豪爽性子,并无歹意,过分激动而已。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不知大人唤小民到此军帐,有何吩咐?”

    “哎,弟弟你太谦虚啦!陇右节度府的嘉奖通令已到,锅锅(哥哥)我沾了你的光,立了大功嘞!”

    守捉使激动得手舞足蹈,江涛生怕他铁爪一般的大手抓住自己,本能地往旁边闪了闪。

    “锅锅是个直性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今日个高兴,请弟弟过来,痛快痛快!军中不能饮酒,吃茶总可以吧!来人,上茶!”

    “是!”\0

    “乐舞,上!”

    守捉使大人一个手势,几位彪形大汉即刻上场,在帐前空地舞起剑来。旁边有人鼓瑟吹笙,伴着舒缓的节奏,他们脚下踩出铿锵的足音,长剑划出一道道寒光。

    江涛一开始打了个寒战,但很快就被这乐舞的原生粗犷感染了,他也心潮澎湃,跃跃欲试了。

    音乐戛然而止,汉子们的剑悬在半空,摆成了一个惊险的造型,惊艳而又刺激。

    “好,好!”

    守捉大人一声叫好,几里之外都能听见,江涛耳朵里嗡嗡直响。

    “来人,今日锅锅高兴,快去县衙请胡大人过来,我们兄弟几个热闹热闹!”

    “是!”

    江涛抿着茶,细嚼慢咽。守捉大人大口大口嚼着肉干,吃着茶,展示着异常发达的咀嚼肌。

    “大人,这是把好剑呐!”

    江涛瞅着兵器架上的一把青铜宝剑,不禁赞叹道。

    “哦,这是承影,听过吗?”

    江涛摇摇头。

    “唰——”

    守捉大人竟然右手握鞘,左手抽剑。宝剑出鞘,一道寒光逆时针划过,令人心惊胆寒。

    “此剑为商天子三剑之一,与含光、宵练齐名。相传出炉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因此而得名。由我孔家祖传至今。”

    “噢,真乃宝物!”

    “什么宝物不宝物,弟弟喜欢,拿走便是!接住!”

    说着宝剑回鞘,胳膊肘向前一伸,宝剑就递过来了。

    江涛吃了一惊,这人没毛病吧!祖传的宝剑,怎么说送人就送人呢?

    “在下不敢,不敢,怎能平白夺人所爱!”

    他举起双手,连连推辞,生怕碰到宝剑。

    “你今天必须得收下,我孔武说出的话,至今还没有食言的!你这是瞧不起我这个习武之人吗?”

    说着他将剑锋轻轻一划,右手中指指肚瞬间冒出一滴殷红的鲜血。

    江涛傻眼了,他知道再推辞不得,便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十分恭敬地接过宝剑。

    我的老天爷,真重啊。仔细端详这古董宝物,历经几千年,铜绿斑斑的剑柄,依然不失当年的精致优雅。

    “弟弟,从现在起,这剑就是你的了,赠予何人与我孔武无关。可有一忌,你得给锅锅我记牢咧,此剑一出鞘,必饮人血;否则,有殃!”

    “放心,兄弟记住了!”

    江涛郑重应诺,心间顿生敬畏。他突然领悟,原来人生在世面对着这天地万物,“敬畏”二字是要长放心间的。

    从此,江涛将这承影宝剑佩戴在腰,人与剑须臾不离。

    不大一会儿,军曹回话,说真不凑巧,胡县令接待州府顶头上司,暂时腾不出身来,明日亲自登门致歉。

    傍晚时分,孔武领着江涛,策马扬鞭,视察了千亩屯田的灌溉情况。

    两丈高的大筒车,在湍急的河水的推动下,徐徐转动。木槽里,水流不断地淌进田地。

    夕阳下,筒车巨大的影子投在岸上,一边是千亩屯田波光粼粼,另一边是滔滔浑流咆哮而下。

    人和马,显得异常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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