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船上等了得有半个时辰,这船才终于收了船板准备起航。

    起航之前,李开又走了过来。

    白虎看了一眼刚才还在吵架的那俩人,发现此时两人居然心平气和的正站在栏杆前,欣赏着江对岸的美景。

    “李老板好手段,刚才俩人吵的那么不可开交,你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劝好,也算是本事。”

    “哪里哪里,不过是习惯了而已。这出船有规矩,尽量不在河上吵架,免得惊扰了河神。所以赶在开船之前,必须得把这些相矛盾给解决掉,免得影响一会儿的行船。”

    这人界一直都有河神之说,传说每条河流的河神还都不一样,但是在传说当中的河神大多脾气不大好,若是从河上经过的船中发生了争吵,多半会惹怒河神的。

    这规矩,白虎和玄霄多少都知道一点。

    所以他们看到那俩人吵架的时候,李开立马过去劝架,他们也不觉得意外。

    从这一船的货物就能看出,他们这一趟船所载的东西可不简单,要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李开恐怕赔不起。

    “对了,不知道这艘船到达江南的话得需要多少天时间?”

    他们来的时候,只是打听到这船能到达江南,却忘了问具体会在河流上行进多少时间。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艘船抵达江南可能需要十天左右。

    不过如果客人想要中途下船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河流中途有的是渡口,若是想要下船,提前知会一声便可。”

    他这艘船,并不是上船之后就一船到底,经过沿途城市的时候,他会将船舱中的货物进行置换,自然也能让客人在同时下船。

    “如此便有劳了。”

    玄霄淡然的谢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李开看到他这样子,有些尴尬的看了旁边的白虎一眼,发现他只是冲着自己笑,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他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

    冲两人拱手之后,他礼貌的道了别,便离开了。

    直到他走远,确定他听不见他们之间对话的时候,玄霄才转头看着白虎。

    “你觉得如何?”

    白虎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远处李开的背影,微微蹙眉。

    “时间太短,我还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不行就再等等,是狐狸,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李开作为船主,来关心一下新到的客人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他们总觉得这李开有些太过殷勤了。

    这船上的客人如此之多,为什么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围绕在他们的身边?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另有企图。

    “走一步看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白虎倒是好心态,玄霄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船终于开起来了。

    在开船的刹那之间,一禾只觉得有些眼晕。

    她赶紧抓住了旁边的仲礼,想要借着他稳定一下身子。

    仲礼察觉到她有些不适应,在扶住她手臂的同时,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

    “放心,一会儿就好了。”

    这点小椅程度,比骑马可轻微多了。

    她不是在战场上骑马纵横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那这点程度她应该适应一下就能习惯的。

    “嗯,我知道。”

    嘴上虽然说着知道,但是一禾的手还是牢牢的抓住仲礼的手臂,把自身大部分的重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

    这船行起来之后,渐渐的也就平稳了下来。

    就像他们说的一样,等到这船平稳之后,的确那股晕眩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觉得好点了吗?”

    看到一禾松开了捏住自己手臂的手,仲礼关心的问了一句。

    “比刚才好多了。”

    一禾转过头去,向着风吹来的方向。

    新鲜的河风吹拂在脸上,能缓解不少她心中那股憋闷感。

    在几个大换气之后,她便觉得人适应了许多。

    “所以我就说嘛,有些事情你得试过之后才知道。你要是不来的话,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晕船。”

    仲礼看到她的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又忍不住的在她旁边聒噪起来。

    “我懂了,以后要是再遇上这种事情,我一定亲身尝试一下之后再下决定。”

    她有时候就是太过畏手畏脚,才会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事情。

    就像仲礼说的一样,有些事情的确要自己亲身去经历过之后才知道好坏。

    经历过这次乘船的事情之后,她以后再做什么决定一定会好好的想想再说。

    “已经适应了吗?”

    白虎这时候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他看了一眼一禾,发现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

    其实刚才开船的时候他看到一禾瞬间惨白的脸色,就打算过来看着她的,是玄霄阻止了他。

    “她年纪已经不小,你要学会放手。”

    一禾虽说在他们面前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她也到了该独立面对事情的时候了。

    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为她操心,事事都为她提前打算。

    这个道理,白虎懂,他只是一直放心不下而已。

    毕竟一禾是他亲手一天一天带大的,他和一禾之间的感情就如同父女一般,说不担心那都是骗人的。

    不过就像玄霄说的那样,的确自己应该学会放手,学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风雨。

    所以就算刚才开船的时候,他看到一禾脸色微变,也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

    “嗯,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就这点程度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一禾擅长骑马,对这样轻微的晃动,她还能够接受。

    只是骑马是上下晃动,而乘船是前后晃动而已,差别并不是特别的大。

    “适应了就好,对了,我刚才问过船主,他说这船到江南的话,大概得需要十天时间。这十天时间当中,他会停靠一些渡口。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随时下船。”

    “这船中间还会停靠渡口吗?”

    一禾有些疑惑的看着白虎,她还以为这船开起来之后就会到达目的地才会停下,没想到在中途居然还会停靠。

    “船主拉的货物是沿岸城市的,他停靠渡口也不过是为了装卸货物而已。上下人只是顺便的事情,并不会耽误太多。”

    很多游览的船只,都会在载人的同时承担载货的功能。

    只是和专门载货的船有些不同,这种游览船载货一般是装运的短途货物。

    这样既能方便他们停靠补给,也能靠着载货增加额外收入。

    而且有些城市如果走旱路的话需要跋山涉水,花销的时间会非常长,若是直接走水路的话,一两天便能抵达。

    所以很多商家为了保证货物的新鲜,有时候反而会选择走水路,而且相较于旱路,水路的匪徒要更少一些,花销也更少一些。

    “原来是这样。”

    一禾终于有些懂了,不过她也只是似懂非懂而已,并不是真的明白了。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就算她不懂,也没有什么的。

    “你个脑袋那么小,还是少想一些有的没得的事情,免得到时候脑容量不够,你又得傻掉。”

    在一旁的仲礼看到一禾一本正经思考的模样,就忍不住的吐槽。

    一禾听了他这话就非常的不开心,忍不住的冲他撅起了嘴。

    “你信不信我跟白虎告状,说你说我傻。”

    “你去,你去,我还就不信他能为这点事情跟我动手。”

    他就没见过这种傻子,就算他真的说了这种话,难道白虎还真的会生气不成。

    仲礼到底是低估了白虎对一禾的在乎,最主要的是一禾可是白虎一手带大的的,说她傻,岂不是就是在质疑白虎的教学能力。

    所以一禾都不用怎么添油加醋,只需要原话转达给白虎,就足以让他沉着一张脸去和仲礼“沟通”感情去了。

    “你就不怕他会生气?”

    玄霄全程在旁边看着一禾是如何跟白虎告状仲礼说自己是傻子的,又是如何跟他撒娇哭诉的。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一禾做这种事情会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他是不知道,一禾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手段,这些在玄霄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她做起来,却早就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仲礼才没有你想的那样小气呢。”

    一禾瞥了玄霄一眼,虽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之前缓和不少,但是她可没有忘记白虎一直都不喜欢他,还有他曾经在树林里为难自己部队的事情。

    这笔帐短时间之内,她是不会忘记的。

    玄霄也察觉出她的意思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算得如此精巧,需要自己的时候,就会对自己表现出完全的依赖信任,而当她真正信任的人出现的时候,自己于她而言,就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

    怪不得仲礼会吐槽她是小白眼儿狼呢,真是一点都没形容错。

    虽说一禾回答自己的时候,如此的自信,但是玄霄就还真的不信了,仲礼会对她的这些小动作如此的忍让。

    到底他还是低估了一禾和仲礼从小长大的交情,应该说他是低估了仲礼对白虎的畏惧。

    一看到一禾那家伙跑去找了白虎之后,白虎就一脸怒气的冲着自己过来,仲礼就知道那小丫头还真的去告状去了。

    这白虎还没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就赶紧举手投降。

    “我错了。”

    他就知道小白眼儿狼不能惹,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臭嘴。

    “你还知道错了,我还以为我得好好教育你一番,你才能知道自己的错误呢。”

    白虎本来就没真的打算来找他的麻烦,不过是借着一禾的借口,过来船边看看。

    站在这栏杆旁边,看着脚下奔涌的水流,白虎脸上平静得犹如一摊死水。

    “在想什么?”

    仲礼看着他一直看着水面,学着他的模样瞅了好几眼,怎么自己就看不出什么好歹来呢。

    “你听说过河神吗?”

    白虎幽幽的突然吐出句话来,仲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河神。

    虽说仲礼在人界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在院子里的时候,看的书可是不少,这河神,他多少还是有点知道的。

    “传闻每条河中都会有特别的河神存在,他们会保证河流的正常流动,保证当地的农业收入。

    但是我也从一些文献中看到,有些河神会因为人类无意之间得罪了自己而大发雷霆,以水淹没当地,造成当地颗粒无收,此时就需要人类贡献祭品,河神才会平息怒火,继续保护他们。”

    这河神因为是人界的神,和他们天界是没有关系的,所以仲礼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更多的,他不过是从文献上了解而已。

    “和我了解的倒是差不多,只是你知道嘛,其实这所谓的河神,和亦周还多少有些关系。”

    “什么?和亦周还有关系?”

    怎么这事儿又扯到亦周头上了,仲礼就有些不明白了,这人界的神,怎么会和四灵之一的亦周扯上关系。

    “其实正经算起来,也不是和亦周有关系,你也知道的,亦周和你一样,是天上的星宿而成的灵体,你们和世间所有的生命体都是不一样的。

    只是亦周属青龙,虽说和天界的龙族没有多大的关系吧,但是他好歹是四灵圣君,也是有资格管辖龙族的。

    而这河神,据说就是当时鱼跃龙门之时,未能成功飞升成龙体的锦鲤幻化而成的,便世间也有把河神叫做鲤鱼精的典故。”

    河流之中,小小的鱼精是非常脆弱的,它们随时可能因为任何变故而丧命。

    想要摆脱这种谁人都能鱼肉的下场,唯一的办法就是修炼成仙。

    别的生命体若是想要修道成仙,只需要老老实实修炼,等待历劫便可。

    可是河中的这些鱼精则不一样,自古以来,河中能成神的,就只有锦鲤一族而已,其它的鱼类就算是经历过千辛万苦的修炼,也不一定能成神。

    而这样独一份的殊荣,在别的族群看来是无上的荣耀,在锦鲤一族看来,却是殊死的搏斗。

    因为它们若是想要成神的话,除了需要修炼,等待历劫,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它们必须要鱼跃龙门,方可成神。

    而就是这一点,让多少锦鲤族因此而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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