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沙河镇似乎比以往更热闹，特别是过年前几天，因为镇上第一家正规的苏果超市开业了，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被江文撺掇着到徐市学习了两个月的江超。
其实江超本来没打算这么早把超市开起来，总觉得自己学习的时间不长，很多东西了解的还不是很到位。但江文和程枫都说机会难得，趁沙河镇还没有超市，赶紧把第一这个先机抢下来，至于学习管理还是其它方方面面，可以边开边学，而且还能从实践中积累经验，让自己成长的更快些。
这事要搁以前，江超估计比他们还积极，可能去市里学个三五天的回来就要干。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一方面他结了婚，有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和觉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妈之前生的那场病，虽说已经换了骨髓，但每个月却仍然需要到医院做定期检查和康复，而每一次去都得至少带个上千块。另外，他妹妹江颖半年前也考上了大学，一年下来光学费就得万把块。
老头子做个兽医虽说挣的还可以，但那是以前，在现在这个用钱的当口却委实有些力不从心。
江老大原本是想让江超子承父业的，可这小子跟动物实在没感情，更没兴趣要把他的手艺学到手。最后没辙，只能听之任之让他去闹吧，更何况老三也说了，对孩子就不能束缚太多，趁他年轻放手让他搏一搏。
但要是搏败了呢？
唉......
但这话江老大没说，他知道儿子是不想把家里的压力全压在他身上，他急于挣钱想把全家的责任给抗起来，或许是有些急用求成，但出发点总归是好的，孩子也是个好孩子。
所以，他想干什么就干吧，帮不上忙总不能再给他拖后腿？
不说全力支持吧，但在开业的繁忙几天里，江老大还是会每天从早到晚的在超市里面帮忙给盯着，而就是在那些天里，他发现张兰好像每天都会去。
最开始江老大没在意，人家到超市来买东西难道你还不让了？但之后看她每天都来，并且最主要的是也没见着她买什么，就转悠着东看看西看看，有时竟然还在超市门口蹲半天。
虽说是离了婚，可大过年的就算是在娘家也不至于闲成这样吧。
江老大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便决定在年二十九这天特意在后面悄悄跟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想干嘛，还是说真的是闲着没事就只是瞎转悠？
当然不是瞎转悠！
年二十九上午十点半，张兰先是来到了江超的苏果超市门口，左右看了看，之后便顺着人流很快走进了超市，但她显然并不打算买东西，只是在里面草草转了一圈便出来了，接着骑上电瓶车顺着街道往北走。
程文英的服装店就在这条街的北边约五百米处，而张兰敲就在距离店面约五十米远处停住了，但她好像并不打算过去，只是坐在车上探头朝店里看。
没多大一会，张兰又骑上车离开了。这次不在街上转悠了，转而却去了江书军家里......
江老大明白了，她这哪是瞎转悠，分明是在找程枫。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就连江老大这个外人都知道程枫和女朋友去了三亚旅游，今年过年不回了，可偏偏亲妈还毫不知情，没头苍蝇似得乱转悠。
......
原以为张兰找不到程枫自然会放弃，可谁知大年三十的中午她竟然跑到了江书军家里闹--
“程枫？程枫，程枫呢？......程文英，你把程枫藏哪儿了？你把他还给我。”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穿着多年前过时的旧棉袄，裤子也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脸色蜡黄，眼圈乌黑。很明显张兰现在日子过的并不好，又或者在娘家多受排挤而导致心情抑郁，进而也没心情把自己收拾的利落些。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程文英和江书军并不会因为她的现状凄惨而就要对她有所同情，怎么可能呢？同情谁也不可能同情她。
“你找程枫干嘛？他跟你有关系么？”眼看着就要放鞭炮下饺子，程文英把沾了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一边不耐烦的应付张兰，一边叫莹莹去烧水。
“他是我儿子，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已经跟程大海离了婚，两个孩子正好一人一个，既然小刚跟了他，那程枫就得跟我......你把他给我叫出来，我要跟他走，要跟他走......”
张兰就像个疯子一样在程文英家的院子里大喊大叫，喊完叫完竟然还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命苦啊，我的命是真苦啊，嫁个男人没出息，一把年纪了还跟我离婚，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又被他姑姑给拐走，这个没良心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儿子......”
程文英气的真想把手里端着的一盆冷水兜头浇到她身上，就这种泼妇，刚刚她竟然还觉得她可怜，呸，可怜个屁！
“张兰你要不要脸？竟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歪的说成直的，我看当初我哥娶了你才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小枫和小刚有你这种亲娘才是真命苦，难怪小刚宁愿跟我哥都不跟你，就你这样的，活该被众叛亲离，一辈子没人要没人养......”
程文英声音好不容易盖住了张兰，正想乘胜追击再多骂两句时，却猛然听到大门口传来江书军的喊声，“小刚？你站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
程文英转身，张兰也在地上嗖的扭过头朝大门口望过去......
过年程大海宰了一头总跳出圈乱搞破坏的公猪，除去卖掉的猪肉和猪大腿，特意把猪蹄给江书军留了出来，再配上半个猪头，便让程刚赶在午饭前给送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张兰！
程刚呆呆的被江书军拉进院子，在距离他妈三、四米远处站住了，母子两人就那么互相对视，一动也不动，直到--
“妈，原来你不要我是因为......因为你想要我哥......”
“小刚......你......妈，妈其实是想为你......”
“又是为我好？哈，你就不能整点新鲜的说法，每次都这么一句有意思吗？......你把我和我哥当成什么了？不想要的时候随便丢，想要了再捡回来？......妈，我们是活的，不是一件死物，不是你想捏成圆的就变成圆的，你想捏成扁的就变成扁的。我们有脑子有腿有想法，更有......自尊......”
程刚眼睛有些湿润，借着把东西给小姑放下的机会，努力把要流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但再抬起头时眼圈还是有些红。
“小刚......”
“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真的很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和我爸离婚的时候明明把家里的钱和东西全都拿走了，爸也没追究，我们俩想着你带着那些钱日子总能过的好一些，也希望你过的好一些，可结果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是被我爸给抛弃的，一分钱没拿就回了娘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妈你的面孔竟然是这样的，你这个人......太可怕了！”
其实江超本来没打算这么早把超市开起来，总觉得自己学习的时间不长，很多东西了解的还不是很到位。但江文和程枫都说机会难得，趁沙河镇还没有超市，赶紧把第一这个先机抢下来，至于学习管理还是其它方方面面，可以边开边学，而且还能从实践中积累经验，让自己成长的更快些。
这事要搁以前，江超估计比他们还积极，可能去市里学个三五天的回来就要干。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一方面他结了婚，有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和觉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妈之前生的那场病，虽说已经换了骨髓，但每个月却仍然需要到医院做定期检查和康复，而每一次去都得至少带个上千块。另外，他妹妹江颖半年前也考上了大学，一年下来光学费就得万把块。
老头子做个兽医虽说挣的还可以，但那是以前，在现在这个用钱的当口却委实有些力不从心。
江老大原本是想让江超子承父业的，可这小子跟动物实在没感情，更没兴趣要把他的手艺学到手。最后没辙，只能听之任之让他去闹吧，更何况老三也说了，对孩子就不能束缚太多，趁他年轻放手让他搏一搏。
但要是搏败了呢？
唉......
但这话江老大没说，他知道儿子是不想把家里的压力全压在他身上，他急于挣钱想把全家的责任给抗起来，或许是有些急用求成，但出发点总归是好的，孩子也是个好孩子。
所以，他想干什么就干吧，帮不上忙总不能再给他拖后腿？
不说全力支持吧，但在开业的繁忙几天里，江老大还是会每天从早到晚的在超市里面帮忙给盯着，而就是在那些天里，他发现张兰好像每天都会去。
最开始江老大没在意，人家到超市来买东西难道你还不让了？但之后看她每天都来，并且最主要的是也没见着她买什么，就转悠着东看看西看看，有时竟然还在超市门口蹲半天。
虽说是离了婚，可大过年的就算是在娘家也不至于闲成这样吧。
江老大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便决定在年二十九这天特意在后面悄悄跟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想干嘛，还是说真的是闲着没事就只是瞎转悠？
当然不是瞎转悠！
年二十九上午十点半，张兰先是来到了江超的苏果超市门口，左右看了看，之后便顺着人流很快走进了超市，但她显然并不打算买东西，只是在里面草草转了一圈便出来了，接着骑上电瓶车顺着街道往北走。
程文英的服装店就在这条街的北边约五百米处，而张兰敲就在距离店面约五十米远处停住了，但她好像并不打算过去，只是坐在车上探头朝店里看。
没多大一会，张兰又骑上车离开了。这次不在街上转悠了，转而却去了江书军家里......
江老大明白了，她这哪是瞎转悠，分明是在找程枫。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就连江老大这个外人都知道程枫和女朋友去了三亚旅游，今年过年不回了，可偏偏亲妈还毫不知情，没头苍蝇似得乱转悠。
......
原以为张兰找不到程枫自然会放弃，可谁知大年三十的中午她竟然跑到了江书军家里闹--
“程枫？程枫，程枫呢？......程文英，你把程枫藏哪儿了？你把他还给我。”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穿着多年前过时的旧棉袄，裤子也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脸色蜡黄，眼圈乌黑。很明显张兰现在日子过的并不好，又或者在娘家多受排挤而导致心情抑郁，进而也没心情把自己收拾的利落些。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程文英和江书军并不会因为她的现状凄惨而就要对她有所同情，怎么可能呢？同情谁也不可能同情她。
“你找程枫干嘛？他跟你有关系么？”眼看着就要放鞭炮下饺子，程文英把沾了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一边不耐烦的应付张兰，一边叫莹莹去烧水。
“他是我儿子，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已经跟程大海离了婚，两个孩子正好一人一个，既然小刚跟了他，那程枫就得跟我......你把他给我叫出来，我要跟他走，要跟他走......”
张兰就像个疯子一样在程文英家的院子里大喊大叫，喊完叫完竟然还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命苦啊，我的命是真苦啊，嫁个男人没出息，一把年纪了还跟我离婚，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又被他姑姑给拐走，这个没良心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儿子......”
程文英气的真想把手里端着的一盆冷水兜头浇到她身上，就这种泼妇，刚刚她竟然还觉得她可怜，呸，可怜个屁！
“张兰你要不要脸？竟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歪的说成直的，我看当初我哥娶了你才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小枫和小刚有你这种亲娘才是真命苦，难怪小刚宁愿跟我哥都不跟你，就你这样的，活该被众叛亲离，一辈子没人要没人养......”
程文英声音好不容易盖住了张兰，正想乘胜追击再多骂两句时，却猛然听到大门口传来江书军的喊声，“小刚？你站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
程文英转身，张兰也在地上嗖的扭过头朝大门口望过去......
过年程大海宰了一头总跳出圈乱搞破坏的公猪，除去卖掉的猪肉和猪大腿，特意把猪蹄给江书军留了出来，再配上半个猪头，便让程刚赶在午饭前给送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张兰！
程刚呆呆的被江书军拉进院子，在距离他妈三、四米远处站住了，母子两人就那么互相对视，一动也不动，直到--
“妈，原来你不要我是因为......因为你想要我哥......”
“小刚......你......妈，妈其实是想为你......”
“又是为我好？哈，你就不能整点新鲜的说法，每次都这么一句有意思吗？......你把我和我哥当成什么了？不想要的时候随便丢，想要了再捡回来？......妈，我们是活的，不是一件死物，不是你想捏成圆的就变成圆的，你想捏成扁的就变成扁的。我们有脑子有腿有想法，更有......自尊......”
程刚眼睛有些湿润，借着把东西给小姑放下的机会，努力把要流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但再抬起头时眼圈还是有些红。
“小刚......”
“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真的很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和我爸离婚的时候明明把家里的钱和东西全都拿走了，爸也没追究，我们俩想着你带着那些钱日子总能过的好一些，也希望你过的好一些，可结果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是被我爸给抛弃的，一分钱没拿就回了娘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妈你的面孔竟然是这样的，你这个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