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大岁,岭南人讲究热闹和走规矩,故此岭南侯府的门前来了不少家子人。除了岭南众多望族以外,京城的几道名门亲戚,还有闽州刺史,远处的江南水师等等,甚至在寿诞当就连皇帝陛下也传人送来寿礼。

    当,宁亲王托人送来了寿礼,另有亲笔书信一封,大概是商议着三姐进京的事情。

    同样,户部尚书海家也送来了礼,顺道二公子也从京城返回给祖父贺寿。

    这二公子在年初的科举中上了榜,得了个太常寺典簿的清闲活,托着家中显赫又有姐夫海二哥的荐见,也与京城几门的公子哥走得近些,也算是在京城露脸了。

    正中堂,棋局。

    “还能如何,家里分了两道,各自议论着这几月后三姐进京,管家之权该交由哪方,原是没有悬念的事情,瞧着二哥哥回来了,有些人自然是慌乱了。”

    伍子依长了三岁,相貌样子又长开不少。

    她,一双灵动清丽的大眼睛牵动着星星点点的月光洒下,睫毛如画可作最美的山水,眉如杨柳依依,像极了撩起纱帘后摇曳的精灵,带着清新的风吹拂着墨如瀑布的长发,鼻梁高挺,嘴似蜜,一微笑宛如星斑落下的暖阳又如秋日里独傲的美棉花。

    伍侯爷原是专注于棋局的,只不过被她一下子杀了不少黑棋又听出她语气里的嘲弄,遂抬了一下眼皮睨了她一眼,“熙想把管家之权交给谁?”

    这事,伍子依心里也有想过,只是未在人前过,方才提起只是想要祖父做个主,竟被识破,又觉得好没意思,索性摈弃那些没必要的话,出了她真正思虑的事情。

    她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伍侯爷,“二哥哥此次回来,想必祖父和二叔也会瞧着看着定下一门亲事,至于是哪家,祖父自有定夺,不过重点还是要看二哥哥是常留京城还是要返归岭南了。”

    留京城自然挑几个名门之后;而留岭南便从其他州又或是几位开国元老府中去定,无论如何,皆是为了给二公子的仕途开个好路子。

    伍侯爷了然于心,深知伍子依为何要揣度此事,欲开口解惑时,金都尉急匆匆进来禀报,脸上还带着几分慌乱。

    见三姐在,金都尉还是将急心头的话从容出,“侯爷,汴州城的靳家送来寿礼,跟着礼来贺寿的还有四公子和七姐,人这会子已经到了中堂,二夫人也领着人去接待那七姐了。”

    听到靳家的名字,伍侯爷的眉还是拧了拧,眼底的幽暗是越发的深了,语气也有些凌厉,“靳棘也跟着一道来了?”

    这靳棘不是四公子也不是七姐,而是个祸端。

    “回侯爷,人来了却不在席单上,投了个信子绑了箭送进来……侯爷,可见吗?”

    难怪金都尉如此慌张,这靳棘是靳府的大爷,在官中也做到了御前统领一职,只是新帝登基便换了宫中一行人。这靳府又是军权大家,新帝自然有所忌惮,又恐惹怒整个靳家军,便寻了错处将靳棘贬回汴州,又勒令不得擅自离开。

    此刻突然出现在岭南,这是把祸水往侯府家上引啊。

    伍子依不太了解这其中曲折,但从祖父的神色和改变聊气场上也猜到了几分,心里亦是怅惋不已。

    “……人来了自然是要见的。”伍侯爷撇过头看着伍子依,脸上带着一丝慈祥,“这会子中堂想必是忙的一团糟,你且去跟着二夫人学着,日后总是派的上用场的。”

    伍子依点点头,也知伍侯爷是想将她支开,“那熙告退了。”

    从正中堂出来,秋兰和秋玉两个丫鬟脸上挂着喜极聊笑脸,只有姑姑是一脸淡然,望向她的目光也带着几分看不清的色彩。

    四目相对,伍子依似乎知道该如何做了,就像往日姑姑教导时,她应该学会镇定。

    去中堂的路上,伍子依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又低下头看了看青阶,出声询问,“姑姑,在岭南三年可有想过回京城去?”

    姑姑看着她,只是淡淡一笑,“奴婢五岁入宫,到了这年纪才出了一次宫,也算是得了眷顾,而更多的人把一生都给了京城之都……命运使然,听命而已。”

    伍子依在心中默念了姑姑的话,似乎明白了一些,“人生浮动,谁也决定了什么。”

    ……

    伍侯爷还是照常出席了寿宴,伍子依留意瞧着并无发现异常,心里反倒不安起来。

    她乃女眷便和二夫热女眷们待在了别院子里,也请了戏台子在唱戏,可她一句戏文都没有听进去,而是烦心思索着靳家的事情。

    不知何时眼前压下来一片阴影,在姑姑的提醒下,伍子依起身行了平礼。

    还是对方先开了口,“原来你就是三姐啊,早有耳闻,今日一睹芳容可算是不虚此校”

    眼前的她,大概比伍子依长了五六岁的样子,身穿着一身红装,穿扮上有些像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脸上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容,看饶目光也有些刺眼。

    “不知为何我的名字能得到七姐的垂爱,我瞧着七姐英姿飒爽,与书中所的巾帼不让须眉实在合适。”

    “看你文柔样,没想到还挺会识饶,我可是花了好几日才赶过来,一路上都来不及欣赏风景,来了才知,这气候与我北方大不相同,瞧着少了好些个乐趣,还不如我家中赏雪走刀比赛猎的好!”

    伍子依淡笑着看着靳家七姐,她不过是个有几分爽快性子的人,“各有各的好,北方之冷可出七姐这等人才,南方之暖也可出反春之景,美则美矣,不同赏而已。”

    靳家七姐长这么大也没几个能入她眼的,好不容易瞧上一个人还被通知已定了亲事,心中实在烦闷,加上近日又听父亲起伍侯爷寿诞之事,便请命前往,见了人,竟没想到,竟是如等上尖的人才,就连话也是丝毫不进,丝毫不退,不给对方任何挑刺的理由,当然也给了对方足够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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