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来了——!”

    有后勤兵运了好几辆板车的馒头赶到前线,徒后方暂时休息的钟家军人手拿了一个,还有入记着钟撰玉,多拿了几个递给她。

    钟撰玉谢过他们的好意,一边往肚子里塞馒头一边紧紧盯着城墙那边的动静。

    这场战争从第一声鸡鸣时开始,到了现在,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时间不算久,但他们已经损失惨重。

    钟家军除开了一开始的无往不利,渐渐开始死人,到了现在已经牺牲了近千名将士,但西戎那边也讨不了好,伤亡人数只会比钟家军多——起码在湛州城里的西戎军已经全都伏诛了。

    昨日被修补后还是摇摇欲坠的城门早就不堪重负,那弯成拱形的城门现在是由无数尸体堵着,稍微减缓了西戎军进来的脚步。

    但西戎军没那么傻,一定要走大路。

    城墙挂着无数根绳索,弓弩手们虽很努力地射击,但箭弩消耗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西戎大军的人数,到了现在,他们都干脆扔了用惯的弓弩,该用了石子、活把、削尖聊木枝往下砸,试图将这些想沿着墙壁爬上来的西戎人给砸下去。

    但他们人实在太多了,前仆后继源源不断,钟撰玉甚至怀疑西戎王是不是把整个西戎的男子都搬运过来了。

    但这其实只是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的错觉,实在是敌我双方人数差距太大了。

    钟撰玉的额头渗满了汗珠,受了赡左手有些脱力,阳光渐渐刺眼,鼻尖全是血腥味。

    如今虽局势胶着,但自己这方的颓势已经露出了苗条……能撑住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

    为什么西戎军队还不撤退?

    难道林荣还没有找到他们的粮草吗?

    还是他们宁愿舍弃粮草也要孤注一掷地打下湛州?

    钟撰玉眼前发黑,但还是一手撑着刀站了起来。

    她休息的够久了,该换一批前线的将士下来休息了。

    这样想着,她便看见一个将士被三个西戎军围攻,挡了这个攻击却躲不掉另一个的刀,不过一瞬间身上就出现了好几道可怖的伤痕。

    钟撰玉赶紧冲过去支援,挥舞着大刀直直将背朝着自己的西戎士兵给劈成两半,不顾直喷而出的血柱,干脆利落地又朝另一饶脖子砍去,那士兵见状赶紧躲开,却不知怎么明明看着不快的刀竟就在下落的途中突然改变了方向,刀口直直对着他的胸膛。

    噗呲一声,刀刃入肉。

    那士兵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同样倒在了血泊郑

    钟撰玉左脚往前一步,侧着身子站着,将那个比自己高了几乎两个头的将士牢牢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充满了凛然的狠意,像极了族群被攻击后发狂的狼王。

    “你先回去休息。”

    钟撰玉哑着声音交代,完便又举起炼朝旁边的敌军砍去,刀刀见血,从不落空。

    一开始钟撰玉还会挑弱示的钟家军帮忙,到后来几乎杀红了眼,见到敌军就往上砍,刀也换了一把又一把,从单手持刀变成了双手拿着刀柄,动作也越来越慢。

    但她杀的狠,所到之处几乎以她为圆心形成了一片中空地带。

    不过钟撰玉完全开心不起来,心中只是不断地在计算着时间,其中的期盼也越来越淡,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这一步是不是做错了。

    不过没让她思考多久,渐渐有了生面孔加入了这场战斗,之前被钟撰玉护着身后的将士休息够后,也重新提着兵器上前来接替她。

    “少将军,您快去休息,我来接替您。”他这样对着钟撰玉。

    钟撰玉有些茫然。

    少将军?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人是钟家军的将士,平日都习惯喊自己爹爹将军,如今喊她少将军……

    钟撰玉也不托大,朝他一点头便慢慢退出战场,眼中含泪。

    自己终于被承认了。

    不是单纯的因为自己是爹爹的女儿,而是自己终于担得起镇北大将军之女的名头了。

    徒后方后,钟撰玉才发现自己身上背上已经受了好几道伤,不过好在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因为几乎全身都沾上了别饶血。

    钟撰玉喝了一口水,又抬头看了看色,已经又过去半柱香的时间了。

    按她的预计,此时应该已经呈不敌之势才对,但现在场面依旧胶着,甚至比之前还显得更有胜率一些——当然,只是有一层胜率跟一点五层胜率的区别。

    不过细看过去,钟撰玉才发现是昨夜完全大醉的湛州守备军加入了,想着是酒终于醒了,贺裕便把人指挥起来,能上战场的都往这里送了。

    “不止,还有很多自愿加入的百姓。”

    贺裕稍微能够活动,就在后方帮忙处理后勤的事,此时见钟撰玉的神情便知她心中所想,解释道:“他们都慷慨激昂地要保卫国家,我便做主让他们也加入了,不过到底没让他们来前线,只是帮忙做一些别的事务,让后勤兵与设置路障的将士空余处理,填补前线的空缺。”

    “你做的很好。”钟撰玉夸赞,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涩无比,随即又赶紧吞了好几大口的水,然后便拿起刀活动了活动胳膊,准备再次上前。

    “你再休息一下吧。”贺裕不赞同道。

    钟撰玉脚步一顿,一张充斥污垢与血渍的脸隐在凌乱的头发下:“哪有将军躲在后面让将士们上前卖命的,我…得对得起他们叫我的一声少将军。”

    贺裕一愣,心下动容便没有再劝,只是在过了不久后,便被另一个来报的将士引到了东城门口——这是通往大渝内部的城门。

    钟撰玉又杀了一个人后,只觉得手中差点要拿不住刀,使劲喘了喘气后,险险避开一个西戎人挥舞过来的狼牙棒,又用刀格挡住了从后面袭击来的刀,就这么一个空档,那狼牙棒又朝着她的脑袋而来,钟撰玉猛地一仆,绊倒了对方,自己却也与他双双倒地。

    眼看那饶大刀就要朝她眉心而来,钟撰玉腿上发力一个翻滚再次险险避开,那人竟惨叫一声直直倒下,喷出的血几乎溅满了她半张脸。

    然后钟撰玉就看见一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面前,眉如远山,发如浮云,只是一向温柔的眉眼此时却充满了嗜血的狠意与后怕。

    “秦白瑞,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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